《如幻曲》影卫如隐 2

    如今的余杭太守正是当年和宇文化及联合诬告夏章的工事主簿吕邱永。昨晚夏家的旧宅大火，差一点就将整条街都烧掉，身为余杭太守的他，自然是一大清早就来到火场。
    过去的夏家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灰烬，只余几根粗壮的梁柱还屹立不倒。火场内的烟火气息极重，吕邱永用袖口掩着口鼻，才勉强进去探了一圈。出来时他厌恶的挥了挥袖子，可看到门口摔碎的酒坛时，一双眼睛立刻露出惊恐。
    难道夏家的人回来了？吕邱永的额头立刻现出斗大的汗珠，细想来，当年除了夏章夫妇毙命，其余的一干人等不过是没为官奴。难道这其中竟有人回来拜祭么？吕邱永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了几步，还好身边的小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肥胖的身躯。
    “大人，可还无恙？”
    吕邱永瞪了那小吏一眼，回道，“速速回府！”
    吕家宅院外不知何时在牌匾下挂上了一盏月牙形状的花灯，吕邱永因为害怕只匆匆看了一眼那灯笼便进了府。他的夫人何氏见他如此慌张，命人去泡了定惊茶后，只静静坐在他身侧。
    “快，你快去写封家书给儿子，让他赶紧回来，家中只怕要出大事了！”
    何氏不解，吕邱永早上不过是出门去处理一件火场的案子，怎的一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看他苍白的脸庞，还有颤栗的神态，倒真像是有大祸临头。
    “老爷，你也要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就让儿子回来呢？是不是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吕邱永只赌气地叹了一声，当年的事他可是背着家里人做的，和奸臣勾结，谋害忠良，这样的话让他如何在妻子面前开口。他也悔不当初，可当年确实是忌惮宇文化及的权力，也想着能通过这件事翻身做官，但谁能想到夏家的人今日竟会再回来。
    “你只要按我吩咐的去做就好，有些事我也是不便告诉你。”
    何氏的性子素来温婉，但见吕邱永如此，只好应了下来，去到书房给出游在外的吕家公子写了一封家书，再叫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不知不觉日落黄昏，吕邱永对这件事也越来越疑惑，当年夏家的两个孩子如今应该都在宇文化及府上为奴，怎么可能逃得出来还回到了余杭？他立刻去了书房奋笔疾书，想向宇文化及确认此事。书简刚写好，入了信封，他推开门刚要唤小厮来，就看见院子里竟挂着一盏月牙形状的花灯。
    他忽然想起白天回府时也在门口看见了这样的花灯，他匆忙跑到门外，牌匾下的花灯透着橙黄色的光。
    不安的预感立刻在他脑中徘徊，他倒退了几步，慌张地将府邸的大门关上。刚想唤人来，一柄宝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剑刃紧贴着他，宝剑的寒光让他感觉到杀意。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乖乖地一动不动，毕竟我的剑一不小心就会割断你的脖子。”冰冷的女声里透着莫名的兴奋，“吕大人，还请移步正厅吧，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吕邱永此刻已经彻底没了意志，只凭着身体的动作跟着那人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正厅。刚一跨进门槛，身后的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正厅的门被齐刷刷地关上。吕邱永这才抬头看到了刚才用宝剑押着他的女子，她的眼里透着复仇的喜悦，正是夏如幻。
    此刻正厅里站着二十几个黑衣人，各个蒙面，唯独夏如幻穿着一身白衣坐在上座，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吕邱永的父母双亲、妻儿都颤抖地跪在地上，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恐惧，没有人比夏如幻更清楚。
    她笑了，目光悠哉地扫过他们身上，转头问身后的落晨道，“这府里的丫头小厮已经都安顿好了吧？”
    “回宫主，您吩咐过这仇只跟吕家人有关，其他的人已经都遣散走了。他们知道寒月宫的事，绝不会将今天的事四处宣扬。”
    “那便是最好的。”夏如幻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盯着已经四肢发软的吕邱永，问道，“吕太守，你可还记得八年前被你污蔑的前太守夏章大人么？”
    吕邱永眼角一跳，难怪他觉得这个女子看起来格外眼熟，难道说她就是当年夏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她分明应该在宇文化及的府上。
    夏如幻见他不回话，便继续说道，“可能八年前的事过去太久，已经让你忘记了。可是两年前你与贺封相互勾结，将孤女悉数卖入妓寨的事你可还记得么？”
    吕邱永的脸霎时变得无比惨白，他当然知道贺封的身份，当初和他合作也无非是看重他寒月宫分舵舵主的身份，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子竟将这些事知道地清清楚楚，他心中暗叫不好，却也无济于事。
    “我只想请问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吕邱永壮着胆子对上夏如幻的目光问道。
    夏如幻笑了笑，回道，“反正你也终有一死，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被你陷害而死的前太守夏章的女儿夏如幻，也是如今寒月宫的宫主。吕太守你我之间的仇怨可是从八年前便结下了，如今我自然要跟你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你……你竟真的……是夏章的女儿？”
    “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是如何害死我爹的？”
    吕邱永一口气背了过去，瘫倒在地。夏如幻连忙让人救醒他，怎么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就死了呢！
    此时刚刚回来的落枫在夏如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神色略变，吩咐手下人先看管好吕家人后，便跟着落枫去了吕府隐藏的地牢。
    阴森的地牢里不见天日就连暗窗也只有两扇，夏如幻刚下台阶就感觉一阵寒意。墙边的油灯似乎很久都没有添油，已经无法照亮，落枫走在前面用火折子为夏如幻照亮前路。
    无助地呻吟声，枯槁一般地手抓紧了牢门，一双双绝望地眼睛。夏如幻握紧拳头，原来吕邱永竟还准备了这样的私牢，这里的人也不知又是哪里的无辜百姓。
    地牢的尽头是一扇牢固的铁门，一看质地就是精钢所铸，夏如幻让落枫打开牢门，里面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四肢和脖子都被扣在墙壁上。
    听到牢门打开，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好重的脂粉味，看来今天来的是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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