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红衣少年 2

    外面的雨势渐大，夏如幻和林儒也慢慢的熟络起来。忽然，听到庙外嘈杂的人声，林儒的表情一沉，紧接着就有十几个人走进破庙，在看到夏如幻的瞬间，每个人的手都覆在刀柄上。
    “不得无礼。”听到林儒的吩咐，那些人立刻撤了手，只是目光仍盯在夏如幻的身上。
    其中一个人走到林儒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夏如幻却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只用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干柴。
    “夏姐姐。”林儒站起来将手里的宝剑交给身边那人，作揖道，“先谢过姐姐送给我的宝剑，如今我的手下已经找到了轿子，我也该走了。希望下次有缘能再遇到姐姐，到时一定请姐姐吃顿便饭。”
    夏如幻回礼道，“一路珍重，江湖再见。”
    林儒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取来一把油纸伞，递给夏如幻，说道，“夏姐姐美貌，本不该被斗笠遮挡，这把伞就当是我的一番心意吧，还请收下。”
    红色的油纸伞映衬着他白净的手掌心，夏如幻不好推辞，只接过伞来道了谢。
    前前后后拥簇着二十多人，外面的轿夫已经在雨中等了良久。头顶撑开三四把雨伞，林儒在他们的搀扶下坐进了轿子。夏如幻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跟着轿子一起消失在城门口，这个林儒的身份还真是有些神秘。
    林儒坐在轿子里，手里捧着夏如幻送他的宝剑。如此珍贵的东西竟轻易地就送给了他，这个夏姐姐只提了自己的姓氏却只字不提她的名字，还真是神秘。而且她也姓夏，会是巧合么？
    他掀起轿帘，立刻有人探身过来听他吩咐。
    “去查查刚才破庙里那个人的来历，我要知道她姓甚名谁，到底是何方神圣。”
    破庙里的火光仍是明亮，夏如幻却并未放松。看刚才林儒身边的那些人，每一个身手都不弱，看来这个富家公子倒是找了不少人来保护他。不过……他会不会跟余杭郡中的人有所联系呢？夏如幻没有片刻犹豫，立刻熄灭了破庙里的火，拎上蓑衣斗笠还有林儒送给她的那把伞就出了破庙。
    正巧这时落晨和落枫已经带着人探路回来。
    “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分舵，只是……贺封当时带走了分舵里大部分人，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我们这次的行动会不会……”
    夏如幻早已猜到，只淡淡回道，“本也没想着能用到分舵的力量，先不说那么多了，进城后再做其他打算吧。”她将斗笠重新压低，临走时把那把油纸伞立在了破庙外。如此鲜艳的颜色，实在是会暴露了她用做伪装的黑色。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准备入城时，夏如幻的情绪一下子沸腾起来。她上一次看到这个城门的时候是在八年前，她和弟弟还有环玉跟随宇文化及回到洛阳，途径城门时，她特意多看了一眼。只是为了记住家乡的样子，记住当年落魄的自己，记住那份仇恨和不甘！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夏如幻的异常，但没有人敢出声。
    “走吧。”夏如幻拉紧了身上的蓑衣，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进了余杭郡。
    寒月宫在余杭郡的分舵在外表看来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雅居，名字不知是谁起的，倒是深得夏如幻的喜欢，名叫秋月醉。如今掌事的堂主是一位四十多岁气质儒雅的先生，他们都称他路明先生。
    分舵的大小事宜都是在雅居之内的密室处理，夏如幻刚一落脚就去了密室查看。里面的账簿被翻的乱七八糟，夏如幻看到落晨和落枫古怪的表情，就知道这半年来没有人进过这里，还保留着上次失窃时的样子。
    “属下有罪。”路明虽然跪在夏如幻的面前，却挺直了脊背，风骨极佳。“上次密室遭窃后，贺堂主便带着大部分手下离开。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将这里一直封存，等候宫主大驾。”
    夏如幻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只是猜测。”
    “为什么？”
    “因为能知道这里就是寒月宫分舵的，只有自己人。而且他们虽然将这里翻得很乱，但我查看过，所少的账簿都是跟贺堂主有关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贺封做过的事，也知道他跟余杭太守合谋，对不对？”
    “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将贺封的罪行上报？你知不知道他将分舵的孤女通通卖进了妓寨！”夏如幻大怒，只一掌拍向积满灰尘的桌子。
    “宫主，我路明不过一介布衣，一位先生。这余杭分舵过去是贺封做主时，我就没有半点的权力，不过做一个掩护分舵身份的掌柜。我也可怜那些孤女好不容易找到安身之所，又被他们推进了火坑里。可是我怎么阻止？我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封做出这些事！”
    夏如幻真是后悔将贺封杀的太早，如果她早知道他在余杭分舵的种种恶行，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安抚住自己的情绪，连忙俯身去扶路明起来。
    她逐渐平缓的语调带着歉意说道，“是我错怪路明先生了，还请您起身说话。”
    路明起身只淡淡地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这一番做派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江湖中人，倒是让夏如幻对这位先生有了不小的兴趣。
    “分舵的事我这段时间自然会处理，路明先生还是先为我们打点一下住的地方吧。”
    秋月醉里最受欢迎的房间便是在池塘边桃花树下的那一间，过去这间客房都是被达官贵人包下，如今路明特意将这件房子留下来，足见他对夏如幻的敬重。
    推开侧窗就能看见桃花的枝叶，风中带着细腻的花香，落晨和落枫将夏如幻简易的行装打点好之后，也和她一起并排站在窗前。
    “宫主很喜欢桃花？还是喜欢这件房间？”落晨看夏如幻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实在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夏如幻收回目光，将房间内的摆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回道，“自然是喜欢这间房间，路明先生果然是雅人，能将这屋子收拾的如此雅致。你们两个也快点回去休息吧，一路舟车劳顿，明日还有事情要办呢。”
    落晨和落枫应了是便退了出去，只剩下夏如幻在房间里。她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合上窗熄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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