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出逃 2

    宇文化及在看到夏如幻的长相的时候略为吃惊，他上次对她有印象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固执倔强拦在他的面前，额头上的黥字黝黑难看。可现在，十一岁的她带着少女的风韵，已经有了女子该有的仪态，她虽为奴，身上却带着傲气。曾经难看的黥字已经被她额前的碎发挡住，只剩下娇好美丽的容颜。
    他有一刻的心动，已经是夏如幻的灾难。
    “大人看够了么？”夏如幻被他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现在就找到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愧是夏家小姐。”宇文化及的讥讽让夏如幻的愤怒更盛，她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宇文化及先一步拦下，右手紧紧地钳住了她的下巴。“样子也长得娇媚，和你那美貌的娘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可惜啊……”
    他说着左手已经撩起了夏如幻额前挡住黥字的碎发，惋惜道，“好好的美人竟被这样的黥字给毁了，都怪那柳连淮多事，要不然你现在肯定是妓寨中的佼佼者。不过这样也不坏，虽然你额头上有黥字，但只要被头发遮住就还是个美人。”
    夏如幻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已经是我府中的奴婢，我想怎么样不都可以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当奴婢一定很辛苦吧？不如我给你一条出路。”他说着松开了她的下巴，手却流连地拂过她的脸颊。“你就做我宇文化及的妾室吧。”
    夏如幻浑身一颤，脸色苍白，立刻跪倒在地。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却要厚颜无耻地做她的夫君。而且他还是杀害她父母，令他们骨肉分离的仇人，这样的渊源怎么可能让她委身于他。她的指尖在地上挖出深深地血痕，她真想现在就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可她没有力量，也没有武器。他的身边前前后后跟着十几个随从，在杀他之前她就会轻易地丢了性命。她还要去寻找弟弟的下落，怎么能死在这里？
    远处的环玉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也是一惊，他看到宇文化及心情大好地走了回来，便上前问道，“老爷怎么这么高兴？是想到什么好事了么？”
    “我是在你这里寻到了宝，夏如幻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这些日子先让她住在你这里吧，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准备纳她为妾。”
    “可是……”环玉想为她辩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眼。
    “不必可是了，这事儿我会吩咐徐妈妈去准备的。我还有事，过两天再来陪你吧。”
    宇文化及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院子，环玉看着跪在院中痛哭的夏如幻，她知道这宇文府邸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那日之后，环玉院子的内外多了不少家丁把守，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照顾怀有身孕的环玉，但她们都明白宇文化及不过是想看住夏如幻，怕她逃跑罢了。
    又过了三五天，一天深夜夏如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不知来人是谁只好披着衣服去开门。门刚一打开，门外的环玉就将一个包袱递到她手上。
    “快走！”
    “去哪？”夏如幻看着面如白纸的环玉，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妈妈今日来找我，说宇文化及明日回府就要纳你为妾，你今晚若是再不逃走，只怕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夏如幻眼前一黑，勉强扶着墙壁才没有昏倒，“可是外面家丁那么多我要怎么才能逃走呢？”
    “你先换好衣服，我已经让沁儿去引开外面的家丁，你从后门走，出了府邸就往城外跑，跑得越远越好！这包袱里我给你准备好了足够的盘缠，小姐，以后你都要靠自己生存下去了！”
    换好了衣服的夏如幻和环玉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院子，门外守着的家丁一个都不在，想来沁儿的计划已经成功。环玉送夏如幻到后门的位置，两人刚想话别两句，就听到有家丁大喊。
    夏如幻一把抽开了门闩，对着站在院中的环玉深深一拜。
    黑夜，暴雨。前路茫茫，后有追兵。
    夏如幻的逃跑几乎让宇文府倾巢而出，他们戴着斗笠举着火把在洛阳城中四处寻找。而迷失方向的夏如幻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在洛阳的这三年一直生活在宇文府中，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可是为了能获得自由，她只能朝着一个地方不停地奔跑。
    锣鼓声，雷鸣声，火光，闪电。
    从洛阳城内到城外，夏如幻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多远，可身后永远摆脱不掉追兵。她冲进了树林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雨彻底淋湿，寒冷伴随着恐惧。她走走停停，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就在她扶着一棵树干休息的时候，一道天雷正正地劈在这棵树上，大火骤起，吓得夏如幻连连向后退了两步。谁知脚下的路竟变成了断崖，她全身失去平衡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人声，火光。
    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她好像看到有火光在眼前出现。是刚才的天火还是宇文府家丁手中的火把？她很累，痛疼和困倦让她慢慢合上了双眼。也许她已经死了吧，在另一个世界她即将见到爹娘，再也不用担心追兵，也不必害怕所有。
    暴雨渐渐化为绵绵细雨，天火点燃的树木也被雨水浇熄。一片黑暗的树林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左手撑伞，右手提灯出现。她飘飘然地来，又飘飘然地去，形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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