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八十六章 闲梦远

    到了东甚山，对于自己没有受到什么阻拦这件事，她还是有些意外。只是在看到茅草小院里那个身影时，她就顾不上思考这些了。
    依旧是淡蓝色的衣衫，卫瑾正躺在石榻上晒太阳，手里捏着一本书摊放在胸前，他闭着眼睛惬意得很。
    卫练脚步一顿，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他激动，还是因为看到他这个样子诧异，反正就是停在了那里。
    听到了脚步声，卫瑾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可在看到院门处那个身影时，他的眼睛倏地睁大，慵懒情绪一扫而空。
    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翻身站起，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女。
    “大哥……”卫练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走一步视线便模糊一分，可她却不愿眨眼睛，生怕一眨眼，卫瑾的身影便会消失不见。
    这场晚了十几年的相聚，似梦一般。
    卫瑾有些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了么？他张口，有些迟疑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练、练儿？”
    时隔多年，能再次从大哥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是卫练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那一声“练儿”引得眼泪瞬间决堤，她紧跑几步扑进了卫瑾怀中。
    “哥哥——”
    被撞了满怀，卫瑾身形微微晃了晃，恍惚中又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天气也似这般炎热，他受王命外出巡察，一走就是三个月。回来后，他那小不点妹妹都长高了不少。
    那一天，她也是这般叫着他哥哥，一头冲进他怀里。只是那时候她太小，小得不足以撞得他身形微晃罢了。
    如今她都这么大了……
    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
    卫瑾没有打断她的哭泣，毕竟这样的相拥而泣对他们任何一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他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舒缓着她的情绪，每拍一下好似也在安抚自己的心。
    等到卫练终于哭够了，他才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看着她像花猫一样的脸，卫瑾双唇微张，一声轻笑溢出。
    抬手将卫练被泪打湿而贴在颊边的发丝理好，卫瑾揉着她圆圆的脸，笑得合不拢嘴：“瞧瞧我们练儿都是大姑娘了，却还是这样爱哭鼻子。”
    卫练吸了吸鼻子，嗔怪地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哥哥你取笑我。”
    “哈哈。”卫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她本就蓬乱的发揉得更乱了些，轻声哄着：“好了，练儿，大哥如今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不哭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卫练抬手擦去，鼻音颇重的“嗯”了一声。
    看她情绪差不多平稳了，卫瑾瞥了一眼院门外的守卫，蹙了眉：“练儿，有件事大哥必须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卫练的鼻音仍旧很重，瓮声瓮气地答道：“是王嫂告诉我的。”
    “班雪絮？”
    “嗯。”卫练点点头，“她还曾带我来偷偷看过你。”
    卫瑾眸中闪过一丝警觉：“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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