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三十九章 落花有意

    天已全黑了，宫里的夜要么极闹，要么极静。今夜，偏是寂静无声的。
    假山石后，卫练看着莲花池边的两人，那背影竟如此登对！两道眉皱成一团，她的手紧紧攥着，狠狠捣上假山，毫不在意疼痛。
    连峰入宫这么久，她都没有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那个女人凭什么！这个世上能让他笑的人，必须是她，只能是她！
    他们聊了多久，她便在后面看了多久。直到看着燕脂离开，看着连峰望着她背影不见才转身欲走时，她再忍不住，冲了出去。
    “连峰！”
    他停住，转身，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无波无澜，冷静严肃。就连语气亦是如此，一声“珝柔公主”恭敬有礼，平静淡漠。
    卫练几乎不敢相信，他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她刚才看到的，真的是他么？
    她向前一步，他近在咫尺，却让她觉得触手难及。
    一脸的倔强，她赌气问他：“连峰，你不是一直说敬重我吗？那是不是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去做？”
    “公主吩咐。”
    “那如果是娶我呢？”
    “卑职卑贱，如何配得上公主千金之躯。”
    “连峰！你进宫六年我便喜欢了你六年，你不会不知道。你不想娶我，难道是想娶那个女人吗？！”
    他静静的没有答她，就只是垂眸看着她，眼里的平静刺痛了她的心。
    卫练苦笑，那笑里似还含着一丝嘲讽。
    他从来都是这样说，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可谁又知道，他才是她的不可即。
    他们，从来都不曾平等，她又怎么有机会像燕脂一样和他并肩而立……
    她的语气渐缓，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转身靠在树干上，仰头去望夜空：“连大哥你知道吗？本来齐卫两国联姻，作为齐国唯一的公主，我是要嫁给卫国太子龙天的，他虽也是人中龙凤，可我不曾见过他，自是不喜欢他……”
    “直到六年前王兄吞并卫国，联姻取消，你也入了宫，我才知道，就算是公主，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感情。我第一次看到王兄身后的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连大哥，练儿是真的很喜欢你！”
    面对她真挚的神情，连峰却只是问了一句：“所以公主觉得陛下灭卫国灭得好？”
    “我庆幸王兄灭了卫国。”卫练看着他，一脸认真诚挚，“若不是联姻取消，我就不会遇到你，连大哥，你不觉得这是我们的缘分吗？”
    她的认真却并未换来什么回应，连峰匆匆留下一句“夜已深，公主该回了，卑职告退”，便转身离去。匆匆的脚步同那语气一样。
    次日晨起，卫璇梳洗完毕，正对着铜镜整理仪容，房门猛地被推开，卫练径直闯了进来，那神情似是受了极大委屈。
    “王兄，我要嫁给连峰！”
    卫璇自镜中瞥了她一眼，并未停下手中动作：“胡闹什么。”
    卫练急了，上前一步：“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我喜欢连峰，我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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