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在一旁听了,好像那小二在替他吹牛一般,极为受用,补充道:“没错啊,那老人家可是存于世间的万年真神哦,就算是九天上下来的神君,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普通人每每提起那君上,都要向天一拜。”
说着自己的两只小手,也拱了拱,向那座楼拜了一拜。
殷九璃被这俩人忽悠了一通,倒也信了几分,顺着他俩的话道:“那你们知道君上他老人家来未央做什么吗?”
她听到小二和龙舞都管那位君上叫老人家,于是开始脑补,那君上该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也跟着叫起了老人家。
小二听她问这个,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嗓子悄声道:“听说啊,是来抓人的。”
龙舞一脸严肃道:“没错,我也听说是来抓人的!”
小二更加神秘,“听说是个女子。”
龙舞点了点头,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殷九璃,“是个女子哦!”
殷九璃也看向窗外,这世上倒是有女子与她同病相怜,只不过那女子是被个老爷爷抓,而她是被个杀神当耗子玩,到底谁更惨一点?
天澜阁这一顿,是殷九璃重生后的第一顿像样饭菜,她本就食肉,吃多少都觉得不过瘾。龙舞也不客气,专门挑肉吃,两个人吃到最后,居然抢了起来。
“为什么我夹哪个你就夹哪个?”
“你大人就不能让着点小孩?”
“我干嘛要让着你!我还不够吃呢!”
“在我家我爹都让着我,他吃素的,肉都归我!”
“我又不是你爹!”
“你是我娘!”
“现在都没外人了,你还装!”
“我说你是我娘,你就是我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喂!我的红烧肉!”
两人边抢边吃,吃得天昏地暗,好不快活,却不知对面那座已经全然装点停当的天风十二月上,霜染的睫毛之下,一对凤眸,正定定地凝望着他们这边。
待到酒足饭饱,殷九璃拉着龙舞的小胖手在城中各处闲逛,顺便听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些什么。
刚才美餐一顿,龙舞直接将那一串珍珠扔给了小二,大方道“不用找了。”
殷九璃也没拦着,当这个小财神爷身上还有别的。
结果经过路边,龙舞要买糖人时,两个人才大眼瞪小眼。
“你穿这么花哨,身上就一串珠子?”
“你这么大人出门不带钱?”
“……”
于是殷九璃与迎面走来的一高大男子轻轻擦肩而过,一个巨大无比的荷包便到手了。
龙舞的大眼睛都瞪圆了,“娘亲啊,还可以这样的啊?”
殷九璃将那大荷包在空中抛来抛去,“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跟娘亲学着点!”
有了钱,这一路自然是吃喝玩乐,要啥买啥。
晚上两人入了城中最好的客栈客留仙,挑了最好的上房天字一号房。
龙舞把这一天买的小玩意儿哗啦一下,都扔在床上,一样一样的翻看,口中念叨着:“娘亲,我决定以后都跟着你混了!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殷九璃看这包子虽然猴子精一般的,却是一堆街边小东西就哄明白了,也不知平日里他那个又老又丑的爹都是怎么哄孩子的,他大概觉得要鸽子蛋那么大的珠子给孩子玩才算宠他。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随手拿了个风车,敲着龙舞头顶上的丸子,“喂,宵夜要不要吃?”
龙舞简直就是哇地一声扑了上去,“娘亲!你就是我亲娘!”
没多会儿,小二就在外面敲了门,殷九璃安排他去买的都一样不漏的买了回来,又是满满摆了一桌子。
“羊乳酪,你的。烤鸡翅,我的。糖葫芦,你的。桂花酒,我的。……”
“为什么你有酒有肉?”龙舞不高兴了。
“我吃的都是辣的,你是包子,你能吃吗?”
“……”
“大不了红豆糕归你!”
“我要你手里那个!”
殷九璃把手里的烧牛舌往身后一藏,“不给!很辣的!我选的无敌变态辣!”
……
龙舞毕竟是个孩子,玩了一天,又吃了饱饱的宵夜,咕咚一声倒在玩具堆里就睡着了。
殷九璃轻轻弹了下他的大脑袋,“我看你还不睡!”
她按照那日望天崖上所受的刀伤,在自己脸上以障眼法布满疤痕,也瞎了一只眼,拿出白日间在工坊里打造的一只面具戴上。
又估摸着这城里也没人能大半夜的来天字一号房偷孩子,就直接转身出了客栈。
她并不急着回去殷府,原本的殷九璃是个标准的千金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替她报仇,要杀的不是殷无双一个女子那么简单,她背后有多少人撑腰,那撑腰的人背后又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全都要做到知己知彼,将全局掌握在手中,才能百战不殆。
而掌握全局的第一课,便是要将这未央国的王都看个透彻。
夜间的未央王都,灯火辉煌,别有一番声色,殷九璃摇着腰间的玉佩,在街头巷尾乱转,万年后重临,这人间多了许多新玩意,依然是烟火气十足。而这烟火气,又向来是她的最爱。
正溜达着,忽然看到前面有很多人围着看热闹,便也跳过去看,原来是有人在开局比武作赌,双方各出一两银子,比武输了的,钱归对方。
开局的那个人,有些面熟,仔细想想,正是下午被她顺了荷包的那个高大男子。
此时看他,身材魁梧,倒是生了一副龙虎之象,俊美的脸上全是逼人的英气,怎么看都觉得面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欠了旁边酒楼的饭钱,又丢了荷包,于是就在这里靠比武赢钱还债。
“他欠了多少啊?”
“听说是五十多两。”
殷九璃看向男子脚边的盒子,里面大概只有十几两,只怕他要忙一个晚上了。
可是那人似乎对比武更兴趣盎然,全然不在意自己负债累累。
一边卖艺似得吆喝着,一边向着围观的老少爷们抱拳,俨然一副跑江湖买杂耍的模样,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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