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谋之汉宫娇宠》第五章、春心莫共花争发(三)

    曾敏听完,目色一沉,心中灰暗,更加苦闷,许是不愿再听房妈妈瞎叨唠、放空气,还没过半刻功夫儿,曾敏就变着法的开口赶她出去,“乳娘,既试过嫁衣,也开了脸,那你先出去歇一歇吧,我这里,还有许多私话同素心讲,你站在旁边,听去了,可不大好!”
    房妈妈知道自己碍眼,可眼下整间屋里最数她尊贵,而曾敏拐外抹角的赶她出房,真是让她心里一寒,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心里舒坦,她临出去之前,还特意编个由头出来,“正好老身要去外院走一趟,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再不过去,也怕迟了!”
    房妈妈觉出曾敏不理会她,故而又满不高兴的转过身去,冲着班恬道:“班小姐,你看,我们小姐天生这副倔脾气,我们这里的人左劝右劝,她总是哼儿哈儿厌烦我们,您和小姐从小交好、无话不谈,又难得来见我们小姐一趟,您可得好好帮我们劝一劝她呀!”
    班恬听得清楚,心下更明白曾敏的意思,只冲着房妈妈淡淡一笑,又说会好好劝说曾敏。房妈妈听了,自是欢喜,然后又拿眼偷望了一眼曾敏,见自家小姐依旧对自己爱答不理,顿时明白自己这炮筒子,招她烦惹她厌,于是话不多说,兴兴的去了。
    “你看,她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头,逼我做那些违心的事情!昨个儿,居然还假模假式来求我,求我露个笑脸出来,去讨那王公子的欢心,她当我是什么人?秦楼楚馆的歌姬吗?非得笑脸对人、迎来送往?”
    此时的曾敏神情落寞,看着房妈妈愤愤离开,立马抱怨几句,而后又诉起心里的苦,“素心,你知道吗?我与那王公子不过一面之缘,若彼此走进人群里,都未必能认出彼此,这样生疏淡漠,还有谈情分的必要吗?”
    “木已成舟,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劝你,但是敏儿,世间夫妻何其多也,并非全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好比我家大嫂,先前从不认识我大哥,可婚后,他们不照样过得和和美美吗?”
    班恬原本是坐在曾敏对面,可她见曾敏一副恨嫁模样,心里既同情、又感叹,于是她索性站起来,坐到曾敏身边,又劝道:“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咱们女子从小养在深闺,不见外男,将来一旦嫁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娘家和夫君啦!”
    “劝人永非劝己;若今日换成是你,是你要嫁给王司马的儿子,素心,你还会这样释然吗?”曾敏刚一说完,立马含着几旋泪,望向瞳孔微张的班恬;而这一问,仿佛直击灵魂深处,连素以口齿伶俐著称的班恬,也不禁缄起了舌头。
    “我当然晓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若我春心未乱,即便父亲出面做主,把我许给一个脑满肥肠的男子,我心里也无可无不可,更不会同他闹这些日的情绪;可偏偏我心里早有了人,还是恒久不变的情分,阿爹又是一直知道的,他为何还要如此逼我?”
    想及心中愿想泡汤,曾敏一边流下稠稠的泪,一边使劲搓那纺绸黑红嫁衣。班恬见了,又慌又急道:“兴许,令尊也是为你着想呢?”
    “为我着想?”
    曾敏扬起了梨花面,径直对向班恬,反问道:“若真是一心为我着想,为什么李林表哥登府提亲,他见都不见?为什么我这个女儿日夜求他,他理也不理?素心,别再帮我阿爹说好话了,他和班老爷根本就是两种人;你阿爹为了你,可以做很多荒唐至极、常人不解的事,可我阿爹不一样。他所思所想,无非是为筹谋自己的锦绣前程,如今搭一个女儿进去,手里还握着几个呢,舍了我,他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曾敏显然悲伤到了极致,她一激动,狠狠甩了下袖子,顺带着把梳妆台前的香罐也砸了下来。
    房妈妈那时正在院里晃来晃去,骤然听屋里有动静,她满以为曾敏又要想不开,立刻跑进来查看动静。
    “我的大小姐哪,你可千万别横了心,学娼门里那些短命妇,做些没头没脸的事情?”
    房妈妈进得屋来,正见曾敏与班恬面对面跪着,一个眼噙泪花,一个满面同情,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她倒了倒气,忽然又道:“小姐,夫人故世得早,乳娘是全没用的,既不能为你排难,也不能为你解忧;你若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不要憋在心里,就和班小姐说道说道吧。”
    说完,看曾敏许久不表示,房妈妈又默然退了出去。
    想是曾敏参透宿命,接下来班恬再说什么道理,她总摆出一张看破红尘的面孔。班恬见自己磨破嘴皮,不过唐捐功夫,也懒得再絮叨。少顷,房妈妈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还一面招呼班恬,一面对曾敏道:“小姐,老爷正要找你,谈谈关于陪客和陪嫁的事呢!”
    “还谈什么?阿爹不是早就决定了吗?”双眼通红的曾敏一边说,一边淌下两线眼泪,“非要扯破脸面,谁又真的光彩呢?左右都是搪塞,乳娘,由你替我去吧!”
    房妈妈听了,为难的摆着手,道:“小姐,老爷本意喊你过去,老身怎好代你去?小姐还是不要耍脾气了,赶紧擦擦眼泪,快些过那边吧,等去晚了,老爷指不定怎样发火呢!”
    曾敏听完房妈妈的话,反倒先恼火起来,“我算看明白了,阿娘走了,阿爹是不打算管我了,随随便便把我扔出去省事!你不是说,阿爹不是要找我吗?正好,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她一说完,立马气咻咻夺门而出;房妈妈惊立良久,才始发现曾敏跑了出去,她忙打发人出去撵,然后又极尴尬的同班恬解释。班恬明白房妈妈的意图,无非是让她绝口不提今日之事,考虑到与曾敏的交情,还是很愉快的满足了房妈妈的心意。
    转眼出了曾府,无端飘起了瓢泼大雨。
    来时瞅着天色极好,李平也没预备罗伞;现在暴雨突降,两人只得暂时止步,入了路边的依兰亭避雨。
    因着急回府,李平打进依兰亭后,便没停过抱怨,“这鬼天气,来的时候还晴空碧霄,怎么转眼就变了向呢?”
    班恬听她抱怨,一面欣赏亭外兰花,一面微微笑道:“天意如此,那里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够预料?外面雨大,与其抱怨,你还不如快看看衣裳上有没有洇湿,那才是最紧要的!”
    李平听了,赶紧翻衣服看有无雨渍,但若瞧见湿了的区域,她必然拧一拧,再扇一扇。
    少顷,有一男子自亭外进来。那男子抖完身上的雨珠,侧眼一瞧,只见亭中聚集了不少避风躲雨的女人。女人们身高不等,妍媸不一,只有踉跄而至这一相同之处。
    男子兀自笑了一下,正欲低头,冷不丁瞧见班恬也站于其间,喜得眨了一下眼,又见班恬青衣绿裳,婷婷玉立,淡然舒缓,不同于周身女子企足望天、面露焦急,此后目光彻底定在班恬身上。
    又过去一会子,雨势稍减,中间一不知名妇人,为图走时轻快,开始使劲儿拧自己的湿衣服。霎时间,几百颗水珠落地弹起,班恬因站得离她近,无端溅了裙角;男子见了,不由得眉头紧蹙。
    俄而,风停雨歇,亭里十人走了六人,班恬虽不急着回府,可也没心情逛街,喊了李平准备离开。
    正当两人打算步出小亭,班恬忽然目色一怔,驻足不前,李平扬眼看时,亭外正立着个眉清目秀、落落大方的男子,再一细看,正是去年七夕,救班恬于马前的男子。
    不远处站着的王莽目光一动,看得出班恬已认出自己,淡淡笑了一下,低头问好;班恬看他静默守礼,也远远一笑,略略低头,然后也不多言,只带着李平,匆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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