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侠》第五十八章 无声悲苦中

    白羽没有理会那几个连尸体都算不上的人，直接牵起阿葵的手，走在路上。动作的温柔，和他刚才光靠眼神就杀死人的动作大相径庭。这里有很多他的回忆，但这些回忆要建立在他和这些人身上的。他们都不在了，那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连存在都没有必要的地方而已。
    牵着阿葵的手，两个人走在路上。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让人看到都要羡慕女子的福气。
    可这个女子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样子，更知道他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存在。她之前都没资格去高攀人家，现在不过是残花败柳而已，她自己如何有资格去。
    女子悄然地缩回手，双手放在身前，却不敢逾越半步。可对于白羽而言，他如何会介意这件事情？他还是牵起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就这样牵着走。
    来到一处小溪那边的时候，阿葵说要坐一下，白羽笑着将身边那两块大石头全部给切割成为两张石椅，并排放着，牵着阿葵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的生活了，或许是因为想的太多见面的样子了。阿葵的脸上虽然满是疲惫，却有着笑意。
    两个人坐在那里，两相无言。
    阿葵打破沉默道：“白大人，你知道吗？这里虽然和以前一样，但是却没有了很多的生气，连红袖都说她快要憋出毛病来了。但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们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等，等着你的回来。等着你回来找我们。可是啊，我们等到的不是你回来的消息，而是你被杀了的消息，当初角等人出去找你。可他们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了。
    我们到了几个月后才知道，他们已经被李乾坤给杀死了。白大人，你知道吗？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他们甚至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可他们却被无缘无故地杀死了。”
    阿葵掩面而泣，白羽轻声道：“我知道了，别再说了！”
    他不想要她再面对那些不堪的回忆了，那个时候的她多么天真烂漫，现在却被这个至圣门给折磨成这个样子，白羽只要想起这一点，他的愤怒就压制不住。他原本想要放过至圣门的人，但他现在却改变主意了。果然，那些人都该杀都不能活着。不管自己多么大度，都没有让这些人活下去的道理。他们都该死了。
    他和李乾坤说过的话，李乾坤都没有记住。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好了。很快，世上将再无至圣门这个宗门了。这是白羽的承诺。这对于这个江湖而言却是一个很大的劫难。天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他们可打不过的。
    愤怒的白羽没有谁挡得下来，那些能挡得下来的却不愿意出手。
    可阿葵似乎不愿意就这样停下，她已经将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很久了，那些话她现在不说出去的话，将来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阿葵接着道：“李乾坤在对付完角他们的时候，便放过了我们这里所有人。我和红袖也得到了解脱。不过，他却给我们打上了铭文，是那种一离开圣火阁就会自爆的铭文。他要我们这些人永远做圣火阁的奴隶。他要我们生不如死。我们也知道他要我们憎恨你，憎恨的你消失。憎恨你让我们陷入这样的绝境。
    但是，你知道吗？白大人，我们都没有憎恨你，不管我们做出了什么牺牲，我们都没有憎恨你，对于我们而言，能做你的丫鬟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圣火阁没有一个人对你有任何憎恨的情绪。”
    阿葵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着微笑，那牵强的微笑，是她倔强活下去的理由。一个在炼狱当中活下来的女人，谁能说她不够坚强呢？
    听到阿葵的话后，白羽的愤怒情绪早已经弥漫开来，甚至都已经差点形成实质了。李乾坤，难道真的要害死这些姑娘才算满意吗？他就这么想死吗？
    阿葵可不知道这是白羽的愤怒，她只是继续道：“后来啊！兴许是李乾坤觉得我们活得太好了吧？他之后便选了一个至圣门的‘侵略如火’的人来，好像叫赵继旭吧！他不让我们叫他的姓氏，他只是让他们叫他‘护法大人’而已。若是我们有任何的违抗的话，那我们就要死！，这件事其实一开始还好，这个家伙算不上一个大变态，或许是因为我们不值得他大动干戈吧，所以他也没有理会我们。但是在不久之后，他好像听到了我们谈论他和你之间的事情之后，便对我们全部都迫害地不成样子。他让他的手下不断地凌辱我们，甚至杀死我们不少姐妹。红袖她啊！她说过，她这辈子要当你的女人，所以她不愿意被这个人糟蹋，所以她跑到圣火阁之外去，直接被那铭文给炸死了。大人，你说红袖是不是傻啊！”
    白羽脸上早已经挂起两行清泪，摇摇头。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阿葵撇过头，道：“大人，我现在很丑，这脸上的疤痕，也是他打出来的。不过啊！现在可不疼了！就是有些难看，我现在啊！都不敢照镜子了。”
    阿葵说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样子，让人不免有些感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造就了这样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这个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愿意活下来。
    白羽柔声道：“阿葵不丑，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中，阿葵永远都不丑，她是最为漂亮的女子。阿葵，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红袖的仇我绝对会报，至圣门的人，一个都不需要活下去了。”
    阿葵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白大人，当初我也相信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一样相信的。红袖死后，其实我也想要死了，但是我怕你回来之后什么都找不到了。所以我愿意留下来，愿意活下来。就算是苟且偷生也好，我都要活下来。大人你知道吗？红袖的遗言便是让我好好活下来，让我有机会见到大人的时候，既然去给她坟前上香的时候带上她最爱的红衣服。她说过，她下辈子还是想要当大人的新娘！”
    白羽此刻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感觉，泣不成声了。
    白羽看着阿葵，看着这个女人，她经历了多少，是多么痛苦的人生。
    阿葵继续道：“在红袖离开之后，我没有去死，就是待着，待在这个地方，忍受那些畜生的凌辱，我很多次都不想要活下去了，可想到你，想到红袖，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活了下来。白大人，我现在很脏，真的很脏！”
    白羽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没有放手。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放手就彻底失去了她，害怕她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他不想要她消失，所以他不愿意放手，不管这里面到底需要经历什么，他都不介意。阿葵现在是白羽的执念，所以他不会放手。
    阿葵的气息很薄弱，呢喃道：“还好，我见到你了，白大人，我，我可以叫的你名字吗？”
    白羽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葵笑道：“白羽哥哥，我真的很高兴，当初那些畜生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要回来了。可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帮我整理这里，要不然这里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啊，白羽哥哥！”
    白羽摇摇头道：“阿葵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真的！”
    阿葵脸上出现倦意，眼神当中有了很微弱的生机，却绽放出不属于她的光芒。她轻声道：“白羽哥哥，我等了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吗？这真的很久，有好多次，我都以为真的见不到你了。可现在你出现了。红袖那个丫头她等了也很久了，我需要去找她了。不过啊！我和她不一样，我见过你，我还被你拥抱过。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其实很满足了。至少我实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和红袖打赌，谁能做你的媳妇，现在我好像真的快要赢了，到时候我去找到红袖的时候，一定要和她好好吹嘘一下才行。”
    白羽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阿葵笑道：“那，白羽哥哥，我先走了，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也该去找红袖了，那丫头怕黑，我担心她在下面孤苦伶仃的。我去找她！”
    阿葵的手缓缓下垂，那个人，却连哭出声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害怕吵醒她。
    她已经够苦的了。他不想要她继续这样痛苦下去。白羽默默地抱起阿葵，她还是没有带他去红袖的坟前，他打算将他们两个合葬在一起，这两个丫头姐妹情深的。她不想要他们分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的愤怒已经让天地都变色，有一个人的愤怒已经让天地都发生异变。有一个人的愤怒已经彻底燃烧整个大陆。
    有些人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