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一百章

    “六殿下,您得跪下向皇贵妃娘娘行礼啊!”
    北冥墨痕站在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前,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什么地主老财,什么万恶的奴隶主,老天,这是在玩儿他呀!
    “罢了,还是个孩子,慢慢教养吧。带他俩下去,准备些零食玩意儿,好好伺候着。”
    “是!”
    北冥墨痕感觉到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正在审视自己,于是回望。他只是个孩子,最起码看起来是。
    长相随了母亲,偏清秀,全身上下都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有那双眼睛,前一刻还黑得像是一汪深潭,下一瞬便天真无辜起来。
    皇贵妃疑惑,又看了一眼,继而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大脑当机的北冥墨痕被兴高采烈的北冥庆之拉到一边吃东西去了,李暮婷一声不吭跟着北冥墨痕屁股后面也凑了过去。饶是李暮婷的父亲曾受皇恩浩荡富甲一方也不过是个皇家奴才,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并没有见识过宫里的奢侈。不说别的,单是北冥庆之平日里看不上眼的精美吃食,李暮婷也只有年节里才有见到的可能。
    “六弟,他是谁啊?”
    北冥庆之看着面前跟他六弟年纪相仿的小屁孩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北冥墨痕有口难言,只能摇摇头。李暮婷看了看北冥庆之,竟然难得的没有害羞,只是直勾勾盯着他,依旧不说话。
    皇贵妃听到几个孩子这里的动静,这才注意到李暮婷。
    “这孩子是哪家的?从前似乎没见过。”
    北冥庆之这下有了底气,大声问道:“我母后问你是谁,还不快说!”
    李暮婷感觉到来自周围的压迫,又缩着脖子躲到了北冥墨痕身后。
    “别吓着他。既是跟着六皇子来的,想必是他熟识的人吧。”
    跟着北冥墨痕过来的小太监跪下道:“回娘娘,这孩子是张嬷嬷的孙子,就是前些日子死在井里的那个……”
    如心闻言立马挡道皇贵妃面前,大声喝道:“晦气!还不把快他带出去!”
    立刻就有老嬷嬷扑过来要抱走李暮婷,李暮婷拉着北冥墨痕的衣摆不放手,憋得满脸通红。
    “唉吆喂……殿下这是干嘛?”
    北冥墨痕还没说什么,北冥庆之一脚踹在老嬷嬷身上,小孩子力气虽不大,但是出手没轻没重,踹得老嬷嬷摔倒在地,疼得直叫唤。
    “放肆,谁让你碰我六弟的!”
    皇贵妃咳了一声,道:“这世上的人,死了也就没了,祸不及后世,不必苛责一个孩子。如心,也给他拿些东西吃,看着还那样小,怪可怜的。”
    “娘娘宅心仁厚,是奴婢浅显了。”
    李暮婷被弄糊涂了,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现在又给他地方坐,拿东西喂他吃。
    北冥墨痕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波涛汹涌。
    回到六皇子居所,北冥墨痕第一件事就是去翻自己的衣柜。这件没有,这件也没有,不对,都不对!说好的龙袍、蟒袍呢?他如果是皇帝的儿子,那衣服上为什么连条四脚蛇都没有?
    北冥墨痕在邱嬷嬷的惊呼声和抱怨声里细细回想从前种种,几个宫女不明所以却还是得乖乖给他收拾烂摊子,心里又在嘀咕不知道六皇子今儿个吃错了什么药。
    似乎,北冥耀从没有穿过龙袍……
    北冥墨痕又想,这里的文字和语言自己从未见过,如果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朝代,那么他不可能一无所知,更不会傻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穿成了皇子而不是地主老财的儿子!所以说,他这是架空穿越嘛!
    真是流年不利啊,本想将来当个土地主,好吃好喝过一辈子,无忧无虑,这下全完了。
    北冥墨痕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前的人生里他最紧张的时刻只有高三升大学和大四找工作,现在满脑子都是宫斗、兄弟相残、成王败寇……
    天呐,他只是个崇尚自由和安逸生活的小伙子,并不想跟谁争着当皇帝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一不小心穿成了皇子怎么破?
    老六这个排行怎么样啊,貌似不是皇帝命,也不是短命鬼吧?
    什么?想不想当皇帝?
    NO!NO!NO!
    坐吃等死才是北冥墨痕的终极目标好吗!
    好死不死,晚饭后北冥耀居然来了。
    北冥墨痕的内心世界从未如此复杂过——他穿越了,穿成了一个皇帝的儿子,而这个皇帝老爹在过去接近两年的日子里一直被他当做一个有点颜值、有点文化、有点家财的小地主!
    明明隔三差五就要见一次的,此刻的北冥墨痕听着外面小太监的传呼,脑袋里自动把“老爷来了”转换成“皇上驾到”,心里却在紧张着待会儿就要见到活生生的皇帝了,怎么办,好激动,好想拍照发微博朋友圈,可惜没有爪机没有网,啊啊啊啊,老天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北冥耀看着站在门口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北冥墨痕,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最近一直去容妃那儿,冷落了小儿子。没办法,容妃怀上了,怀孕的女人总是格外娇贵的,北冥耀虽然已经有了六子四女,但是即将到来的孩子还是让他十分期待,这是为人父的天性。
    “墨痕,来,父皇抱抱,好像重了点……”
    北冥墨痕坐在北冥耀腿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北冥耀的衣服看。龙呢?龙呢?龙都藏哪儿去了?果然不是龙袍!
    “墨痕,你揪着父皇的衣服做什么?”
    北冥墨痕抬头看了看北冥耀,摇了摇头,松手,假装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北冥耀的手,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北冥耀的脖子——天啦噜,活生生的皇帝啊!他居然亲手摸到了!如果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好了,单是这双摸过皇帝的手就可以摆摊收门票了。
    就在北冥耀享受着小儿子甜蜜的“依恋”时,李暮婷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了。
    “你过来。”
    北冥耀朝李暮婷招招手,李暮婷警惕的看着他,却还是硬着头皮挪了过来。
    李暮婷认识这个人,他叫“皇上”,是他们李家一家的主子,是六皇子的爹,是这世上最大的官,谁也惹不起他,李暮婷不敢不听他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李暮婷抿着嘴巴,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北冥墨痕,又看看“慈眉善目”的皇帝,终于张开了矜持的小嘴,说出遭遇惊天巨变后的第一句话:“我叫李暮婷,木子李,草戊茂。”
    “哈哈哈……谁教你这么说的,会写吗?”
    李暮婷摇摇头,有点害羞,他还小,只是从前听大人们教过,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更不会写。
    “李暮婷……以后好好跟着六皇子,他是你唯一的主子知道吗?就当给墨痕做个伴,以后墨痕念书了,你也跟着去念吧。”
    李暮婷点点头,懵懵懂懂。邱嬷嬷拍了拍李暮婷,小声提醒:“还不快谢恩!”
    李暮婷看着邱嬷嬷,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谢皇上恩典’,快谢恩!”
    李暮婷扭回了头,看着安稳的靠在北冥耀怀里的北冥墨痕,有点羡慕,继而鹦鹉学舌似的说:“谢皇上恩典。”
    “你答应了朕可就不能反悔了,否则就是欺君,知道吗?”
    李暮婷不知道,但是还是点点头。面对和善的北冥耀,他却比面对谁都害怕,就算是今天看到的“母后”也比北冥耀好多了。
    北冥耀满意地笑了,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面对北冥耀这种恐吓加诱骗小孩子的行径,北冥墨痕表示不耻。
    北冥墨痕站在李暮婷面前,拦着他不让他去睡觉,屋里的人劝了几句,北冥墨痕自然不去管他们,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刚才还挺会说的,现在又一声不吭了,北冥墨痕今天非要逼得李暮婷说话不可。这孩子看着胆小怕事,其实机灵着呢!
    李暮婷看着他的主子上任第一天就为难他,堵在他前面不走也不知道到底要让他干嘛,心里想着过世的父亲曾说过“奴才不好当”,果然一点没错!
    自从被北冥耀忽悠着成了北冥墨痕的小跟班,李暮婷对自己的小主子几乎是亦步亦趋、形影不离。北冥墨痕就纳闷了,说好听点叫忠诚,往难听了说那就叫奴性,怎么这东西瞅着还带遗传的啊?
    吃饭跟着没什么,反正两小孩平时住在一块,吃东西也就是多个人伺候的事儿;散步放风跟着也没事儿,整天呆在屋子里,是个人都得无聊,更何况是屁点儿大的小孩子,那肯定坐不住啊,就当多个人陪走好了。
    李暮婷,你说你都两岁大的人了,怎么一点尊重隐私的意识都没有呢,人家北冥墨痕小男子汉上个厕所你跟着干嘛?
    什么?都是男孩子不要紧……不是封封我说你,都是男孩子,他有小弟—弟你也有啊!还有,人家拉粑粑你跟着干嘛,不知道臭啊!
    北冥墨痕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等着宫女连哄带骗把李暮婷连推带提的弄出去。唉,终于可以睡觉了!
    穿成皇子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饶是北冥墨痕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在的问题是,穿成了皇子之后该做些什么。
    首先,北冥耀有六个儿子,将来这个皇帝只会有更多的继承人。不出意外,北冥耀的大儿子北冥恒之,既是长子也是嫡长子的他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现在皇子们都还小,皇位的斗争且不说将来会不会发生(不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激烈程度会是怎样,现在的北冥墨痕考虑不到那么长远。当前的第一任务是好好活下去,努力做一个正常的、看上去跟其他皇子相比既不会多出彩又不会多不入流的皇子——北冥墨痕觉得这将是一条漫长的路,目前可以向身边的活教材北冥庆之同学学习基础知识,主要表现是对宫女太监们尽量的“我是主子我就是这么任性”。
    其次,前不久的张嬷嬷和那且不说有没有用但是的确十分惟妙惟肖的小人一直是扎在北冥墨痕心里的一根刺。
    会对一个皇子下手必定不会是一般人,更不会是心血来潮说我扎个小人诅咒个皇子玩玩儿,就这个最小的好了,指使者必定是跟北冥墨痕有着直接或者间接利益冲突的人。不用多想,不是皇贵妃就是嫔妃了,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个道理在北冥墨痕还是季墨痕时就明白了。虽然从前北冥墨痕不怎么看、电视剧,但是在老妈和老姐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宫斗、宅斗什么的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
    怎么办呢?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了,适当时候只能主动出击,扫清一切必然的和潜在的威胁。当然,要想等到北冥墨痕掌握主动权的话,这种事情至少还要再过十年。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年轻人,别心急,咱们慢慢来。
    接下来就是个人问题了,北冥墨痕对于目不识丁这种事实在是不能忍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开始学习。但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读书写字什么的会不会有点早,毕竟不是幼儿园,就算是幼儿园也有点早了。北冥墨痕打算先在北冥耀那儿探探风头,看他什么反应,之后再做打算。
    最让北冥墨痕头疼的现在反而是不能说话的问题,之前因为快被发炎的小舌活活堵死而割掉了一半,当时只觉得解脱,如今才知道有口难言的痛。
    北冥墨痕还是没有死心,因为在他以往的认知里,说话发声与小舌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又不是每个字都带小舌音,最多也就是发音不准,说话含糊之类的吧,他却不能说话,不应该啊……
    于是,北冥墨痕为一岁多的自己制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每天练习发声。拿出当年练习英语口语、考四六级之前大声朗诵课文的那种精神,北冥墨痕每天都要对着院子东北角的那棵不知名阔叶树张大嘴巴“啊啊啊”……
    李暮婷那个厚脸皮又寡言少语的跟屁虫总会跟在北冥墨痕身后,简直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北冥耀让人给北冥墨痕送来了一只木马。
    私以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即使在一个孩子身体里活够三十年也不会连内心都返老还童到会对一只木马感兴趣。即使,那只木马做工精良;即使,那只木马惟妙惟肖;即使,那只木马栩栩如生。
    李暮婷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深深吸引了,北冥墨痕便再一次伸出罪恶的小手,轻轻一挥,木马便易主。可苦了李暮婷,一边是自己大方、善良、可爱、柔弱(?)的主子,一边是做工精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可爱的小马驹,两难的抉择啊!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如此痛苦的抉择,李暮婷觉得自己果然身世凄凉。
    作为从小听着奶奶和父母讲的关于爷爷生前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忠心、如何如何受皇帝重视、又是如何如何为皇帝挡刀吞剑的事迹的忠臣之后,李暮婷从小就树立了忠君爱国的思想,可谓根红苗正,现在就是组织考验他的时候了。
    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考验是这么的残酷!
    不要好奇两岁的孩子内心世界为何如此复杂,更不要质疑——想想自己,你还记得你两岁时考虑过哪些神奇的问题吗?不记得不代表不可能,说不定我两岁时都解开人类未解之谜了,只是后来忘记了而已。反正键盘在我手指下面,该怎么敲,呵呵……
    北冥墨痕满意地看着李暮婷骑上可爱的小马驹,一前一后的快乐摇晃着,连幅度都是销魂的对称。
    终于看这孩子爽一点儿了,听话的才是好孩子!
    小跑着来到院子东北角的不知名阔叶树下,北冥墨痕闭上双眼,屏息凝神,感天地之灵气,受万物之精华。近了,近了,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然后,就在某个“就是这个感觉”的瞬间,北冥墨痕小嘴轻启……
    ……
    ……
    ……
    尴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才发现,李暮婷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TMD跟上来了,还看到他跟个神棍似的丑样儿。此时的北冥墨痕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说话啊,哪怕只给他说出“放学别走”、“敢多嘴你就死定了”诸如此类的狠话也好商量啊!
    “殿下,我骑完了,该你骑了。”李暮婷淡定的擦了擦鼻涕,丝毫不为北冥墨痕几乎可以实体化的愤怒夹杂着悲伤的复杂眼神所动。
    没错,现在贴在李暮婷身上的标签是“寡言少语”而不再是“一声不吭”。
    骑骑骑!骑什么骑,谁爱骑谁骑去!
    北冥墨痕站在树下,眼巴巴地瞅着大门口,北冥耀已经好久没来了,害得北冥墨痕几乎站成了“望父石”。
    “殿下,您在这儿看什么呢?到时候该回去用午膳了,来,奴婢背您进去。”
    邱嬷嬷蹲在北冥墨痕面前,好言相劝,北冥墨痕也懒得走路,回去吃个饭都得走挺长一段路,于是十分开心的趴上去。
    “殿下,有些话不该奴婢来说,但是娘娘不在了,皇上又忙于国事,奴婢不说便没人同殿下说了。殿下,奴婢知道殿下宅心仁厚,同情李暮婷是个可怜的孩子,奴婢也可怜他,但是,自古就有主仆贵贱之分,殿下万万不可失了分寸。对下人,讲究的是恩威并施,一味的对他们好反而是害人害己……”
    一路上,只听得邱嬷嬷巴拉巴拉,讲得净是仆大欺主、忘恩负义之类的反面事例。
    北冥墨痕不解之处有三:其一,邱嬷嬷究竟是从哪里看出他对李暮婷抱有同情的?其二,她自己也是个奴婢好吧,这样黑自己队友真的大丈夫?其三,他好歹是个皇子,将来即使做不了一国之君也至少是个王爷——当然,前提是有命活着——用得着她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奶妈来教他做人?
    回到皇子寝宫,李暮婷正坐在木马上前后摇晃,等着北冥墨痕回来了好开饭。北冥墨痕被小太监从邱嬷嬷背上抱下来,臭着一张脸去饭桌上。
    “殿下,今天中去有您爱吃的叉叉叉和叉叉叉叉,这道叉叉叉是新菜式,殿下肯定没吃过,奴才给您夹一点儿尝尝?”
    北冥墨痕看了看一脸殷勤的小太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端着水盆拿着毛巾的宫女们,再看看坐在小木马上不再摇晃的李暮婷,心里更加憋闷。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人,都是跟他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在想什么呢?他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他们想必也不会懂。
    “殿下?是这些菜不和您的胃口吗?要不奴才让他们重做?”
    只是发了会儿呆,小太监以为北冥墨痕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北冥墨痕终于忍不住叹息,他一个小不点有什么好怕的?算了吧,最后只有摇摇头,随便指了几道菜,小太监立马感恩戴德的给夹过来。
    北冥耀啊!你为什么还不来?你儿子有事儿找你帮忙啊!
    午睡也睡不着,北冥墨痕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下了床。守门的小太监在打瞌睡,北冥墨痕迈着小短腿贼头贼脑出了门。
    上次出大门还是跟北冥庆之去皇贵妃正宫,结果三观都被刷新了,这次不知道北冥墨痕又会遇到些什么。
    外面的世界固然危险,但是坐以待毙最后只会是死路一条,北冥墨痕绝不会就这么认命的!
    北冥墨痕以为会被巡逻的卫士看到或者被宫女太监什么的送回去,没想到遇到的是他的二哥北冥沐之。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在穿过某道角门时迎面撞上了,北冥墨痕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蔷薇花圃里,还好北冥沐之眼疾手快把他捞回来了。
    “墨痕,怎么会是你?你一个人来的?”北冥沐之四下看了,并没有人跟着北冥墨痕一起过来,“怎么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随便走走的,没曾想走到北冥沐之这儿来了。北冥墨痕并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幸而自己不会说话,也就没有编不出理由的尴尬了。
    “既然来了,那就去我那儿待一会儿吧,稍后我送你回去。”
    北冥墨痕一直看不懂这个跟他并不怎么亲的二哥,明明还是个小孩,却比许多成年人都来的深沉。联想到他的身世,母妃早早去世,被“宅心仁厚”的皇贵妃收养在名下,大概总会有不为人知的痛处吧。
    北冥沐之牵着北冥墨痕,来到了他的住处。
    不比不知道,皇贵妃的孩子,即便是养子那也不是他一个没妈疼的皇子能比的。虽说年纪上有差别,不可能大家的屋子都布置的一个样,然而,单是屋子里的陈设就能看出许多事情来。
    不得不说,皇贵妃这个嫡母做得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不知道大皇子和北冥庆之的寝宫是什么样儿的?北冥墨痕闷闷的想,那肯定比他的强!
    没想到穿成皇子反而混得这么惨,这让最是小市民心态的北冥墨痕怎么能忍?
    看看这个大花瓶,搁咱们这儿至少得十万吧;再看看这个,是珊瑚吧?真!漂!亮!至少五十万!还有这个,这什么?管它什么,反正都是好东西……
    “六弟?六弟?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北冥墨痕摇摇头,他只是太悲愤了。
    其实北冥墨痕那儿也有不少好东西,奈何,在这儿有钱也没用。他是个皇子,能缺钱吗?可是,就是因为不缺钱反而享受不到有钱的乐趣啊!这要是都能带回家,全部换成R币,那该怎么花得完啊……想想都美得很。
    北冥墨痕摆摆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到脑后,开始专心的打量面前的男孩。
    皇帝的儿子,不说什么龙章凤姿,眉清目秀是至少的。北冥沐之长相跟北冥墨痕挺像的,两兄弟都属于清秀精致型的孩子。
    北冥庆之和北冥铭之、北冥勉之三兄弟长得像北冥耀,长相比较粗糙一点。至于北冥恒之,北冥墨痕甘拜下风,他身上已经隐隐有了大男生的气质,毕竟是大哥。作为帝后的长子,北冥恒之集合了皇帝和皇贵妃两人的优点,目前看来,六兄弟里大概北冥恒之长相是最好的了,既不会显得娘也不会太糙,恰到好处,将来一定是个大帅哥!
    北冥墨痕记得,北冥沐之和北冥恒之关系很好,比起一母同胞的北冥庆之,北冥恒之似乎更加亲近北冥沐之。年纪相仿,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兄弟,比起血缘更近的亲弟弟反倒更亲密,这也不奇怪。
    北冥墨痕在北冥沐之处逗留了很久,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四处走动,来了个二皇子寝宫半日游。直到暮色四合,北冥墨痕才被北冥沐之送回了自己的住处,北冥墨痕原以为北冥沐之会留他吃晚饭。
    “二殿下慢走,恭送二殿下!”
    北冥墨痕出去逛了一下午也累了,现在就想吃晚饭,洗洗赶紧睡。小孩子的身体,到底经不住折腾,动不动就困。
    “您刚过去二殿下就派人来报了,奴婢吓了一跳,看门的小东西跟死了似的,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居然没人知道!还好遇到的是二殿下……殿下啊,以后可不能乱跑了,想去哪儿跟奴婢说,奴婢带您去!”
    北冥墨痕点了点头,邱嬷嬷说的有道理。虽说宫里到处都是人,但他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孩儿,但凡出了这道门,找个四下无人处,想弄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不管什么时候,安全第一。保留革命的火种才是第一要务。但是,北冥耀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他真的很想做点什么,不能再这么无聊下去了!
    管他们的,什么皇贵妃、妃子、侍卫、大臣、太监、宫女,就算是有一天北冥耀吃错药想要对他不利,北冥墨痕也不会坐以待毙的!被车撞了还能再活一次,居然还穿成了皇子,这次说什么也要活够本儿,活得精彩!
    李暮婷看北冥墨痕一脸纠结,本想跟他说他下午趁他不在骑了他的小木马,这下也不敢说了。
    蓝天依旧,万里无云。
    蔚蓝的天空下矗立着一座又一座或高大巍峨,或庄严肃穆,或精致典雅,或冷清破败的楼宇,绵延不绝,一望无际。
    这是一座城,有人在这里出生,有人在这里死去,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也有人在这里受尽煎熬还是不愿离开。
    眼看着生命的花朵竞相绽放,又眼看着它们一朵朵凋零、死去。
    这是一座城,有它与生俱来的法则,你要来,大门或为你敞开。
    北冥墨痕坐在榻上跟李暮婷“玩儿”,头隐隐作痛。
    室内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等了这么久,终于,远远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像是一群蚂蚁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原本因为主子心情低落而小心翼翼的宫人们有了小范围骚动。在邱嬷嬷眉开眼笑着跑来告知北冥墨痕北冥耀的到来后,蠢蠢欲动的宫人们彻底明目张胆的忙碌起来。
    北冥墨痕看着面带庆幸或欣喜笑容的宫人们,他不解。
    只是一个忙碌的父亲闲时来看看儿子,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像是久遭丈夫冷淡对待的妻子得到丈夫重新喜爱后的感恩戴德?还是说,真的天家无情,管什么妃子、儿子,都只是帝王权利下的附属品而已?
    正想着,忽然喉咙有些痒,北冥墨痕试着咳了咳,如往常一般,依旧没能咳出声,却咳出了血。
    北冥墨痕拿袖子擦了擦嘴,深色衣料上沾了大量看不出颜色的水渍,他有些好奇是不是自己流口水了,站在他面前的李暮婷却忽然奔溃的大哭。
    邱嬷嬷正忙着接驾,等到迎着皇帝带着长长一大串人进来时,李暮婷已经在昏倒在地的北冥墨痕身边哭到抽搐。
    这座城永远不缺少故事和谈资,也永远不会真的平静,哪怕是深更半夜。
    “六皇子大概是命里带煞,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自己也是体弱多病,这才安稳多久,又病倒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哎吆,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
    太医院大部分员工受大boss传唤,今夜又得加班,干得好不一定有奖,干不好却不仅仅是掉饭碗的事儿。
    六皇子旗下的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个个抿嘴屏息,更别说打瞌睡了,除非不想要命了!这下干起活来,效率不知比平日里高出多少倍。
    邱嬷嬷站在床边也帮不上忙,只是捏着手绢干着急,眼睛跟锥子似的盯着太医的手,好似一有不对就要像毒蛇一样一口咬上去。只有红肿的眼睛出卖了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的软弱,她有自己的孩子,却不知为何,对这个乳儿在乎到如此地步。
    北冥耀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还是一如既往的皱着眉头,不说话。作为一个皇帝,他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永远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死在他前面这种事。墨痕还那么小,可怜巴巴的,话都不会说,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他连句“父皇”都还没叫过……这种事,北冥耀绝对不允许!
    太医们拼死拼活的望闻问切,其实皇子除了体虚真的没什么大碍。奈何啊,人家贵为皇子,就是掉根头发都有一群人跟着心疼,更何况是吐血这种大事!
    太医院代表战战兢兢站在北冥耀面前再三保证,小boss除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点体弱多病的特质外,真的没啥事儿,更不会一眼不盯着就挂掉,北冥耀才开恩让值班医生以外的主力部队各回各家。
    北冥墨痕隐隐约约听见了雄鸡打鸣的声音,脑袋里想着这宫里竟然还有人养了鸡?然后眨巴着眼睛就醒了。睡了太久,眼屎都有点结住了,挣得睫毛疼。
    第一眼看到的难道不该是手抵着额头、一夜没睡、天亮时终于忍不住睡着了的、担心儿子的父亲吗?
    第一眼看到的是北冥耀没错,可他精神充沛,神采奕奕,脸上完全不像是熬了一晚上的疲惫。
    这么多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见着了,北冥墨痕内心十分激动。
    “墨痕,总算醒了……来人,太医呢?”
    趁着太医还没来,北冥耀打算和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儿子联络下感情,表示自己对他的喜爱和担忧,以及这次救治成功后的欣喜。
    “墨痕,怎么样,可有哪处不舒服?”
    北冥墨痕摇摇头,他睡得好饱,除了肚子有点饿,哪哪儿都舒服。
    “有什么想要的?吃的玩的,跟父皇说,父皇命人立马送来。”
    北冥墨痕听了这话,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回答。
    “父皇,我要学习!”
    北冥耀愣住了。
    第一反应,儿子叫自己“父皇”了,好开心,好激动,好想昭告天下。
    第二反应是“我要学习”是什么意思,他只听懂了“父皇”这两个字。(语言障碍是沟通交流之间的鸿沟)
    第一反应,天呐,儿子刚刚干了什么,这是在做梦吗?
    “墨痕,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再说一遍,再叫朕一声!”
    北冥墨痕自己也愣住了,嗨?怎么突然就能说话了?哈哈哈哈……
    “父皇,我说我要学习,我要读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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