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睁的大大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瘪瘪嘴。
“九珠!”那人喊了一声,神色温柔,冲着九珠招了招手。
九珠飞奔上前,“师父!”
这一幕恰好被刚出门的赵承珏看见了,赵承珏愣了下,眼看着九珠飞扑进一个陌生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九珠正委屈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着,哽咽的嗓子,“师父……师父,这几年你去哪了。”
原来闵小王爷请来给赵太后瞧病的人正是清师父,清师父一如既往揉了揉九珠的发,眼眸中不泛宠溺,“师父遇到点棘手的事,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
清师父找了九珠很久,就差将整个北缙给翻过来了,之前来过京都城一次,只是那时九珠已经去了卞城,和清师父硬生生的错开了,又耽搁了许久,直到前些日子跟着闵小王爷来京都,恰好听见了九珠的名字,在后来的打听之下才确定了就是自己要找的九珠。
九珠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样,扯着嗓子就还是嚎,既委屈又十分的欣喜,终于看见了清师父了。
“见过太子殿下。”清师父低着头对着赵承珏行礼,一只手将九珠护在了身边。
赵承珏眉头微皱,“不必多礼,阁下就是慈宁宫的那位大夫吧?”
“正是。”清师父点了点头,“这几年多谢太子殿下照顾九珠,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了。”
听了这话,赵承珏更是不自在。
“你就是九珠口中时长念叨的清师父?”魏莘从身后冒了出来,看了眼清师父,和魏莘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本以为是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毕竟九珠刚来太子府的时候,就是一副没有人管,自生自灭的状态,却没有想到竟是个消瘦又不失优雅的儒雅公子,看上去保养的极好,顶多三十岁的样子,实际清师父四十岁了。
清师父点了点头,“南阳侯世子,正是。”
魏莘见清师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惊讶,脑子却转的极快,这么说清师父是早有准备而来的。
“原来清师父和九珠认识啊。”闵小王爷听得糊里糊涂的,就知道几个人都是有些牵扯的,难怪清师父会忽然改口肯进宫了。
九珠蹭了蹭清师父的衣袖,还是熟悉的药香气味,淡淡的,勾起了九珠之前的记忆,有清师父在身边,九珠莫名觉得安心了不少。
赵承珏的目光一直盯着九珠,神色晦暗。
“这次来不仅是为了给太后娘娘看病,还是顺道带九珠离开的,九珠在外面已经呆的足够久了,该回家了。”清师父拍了拍九珠的小脑袋,忽然开口。
赵承珏的瞳孔猛然一缩,只是很快就掩饰了眼中的失态,清了清嗓子,“可是莲山村已经遭难了,莲山村没有九珠的亲人了,清师父若是不介意不如留在京都城……”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九珠离家时间太长了,还有很多九珠的亲人在日日在等着九珠回去呢。”
清师父谢绝了赵承珏的好意,“当初带九珠隐居在莲山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是时候该回去了。”
赵承珏忽然想起了九珠后背上的那个印记,眼眸微动,“不知九珠的家在何处?”
“是啊,毕竟和九珠在一起呆了三年了,有了感情,若是九珠回家了,我们想念九珠了还可以去瞧瞧九珠。”魏莘立即顺着话说。
清师父笑了笑,“这件事往后再说也不迟,太后娘娘的病情还未稳定,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北缙的。”
赵承珏嗓子发紧,这话的意思就是等赵太后病好了,九珠就会离开北缙,这么说九珠不是北缙人,这一点赵承珏之前就猜过,却是始终猜不透九珠的身份。
听清师父的口气,九珠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九珠还有至亲?”赵承珏不明白为何九珠的亲人这么久都不寻找九珠呢,是亲戚还是至亲,还是旁的?
“父母和兄长都在等着九珠回家。”清师父缓缓又道,“他们等了这一天已经等了七年了。”
九珠愣住了,“我还有父母和大哥?”
“当然有,他们都很爱你。”清师父点了点头,“你母亲日日都盼着你回去呢。”
九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来九珠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被父母遗弃,或者是父母双亡,因为之前清师父从来都没有说过九珠的身世。
“九珠或许已经习惯了北缙的生活了,七年未回去,未必能融入那个家,九珠,你若是不习惯,可以留下来。”魏莘冲着九珠眨眨眼,这话是替赵承珏说的。
九珠倔强的看着魏莘,九珠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对父母还是很渴望的,她相信清师父是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九珠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清师父弯腰,对着九珠道,“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准备,既是你的亲生父母总该见见才是。”
“他们会不会嫌我调皮?”九珠有些谨慎的问,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有一天会见到父母。
“不会,清师父当初将你带在身边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母亲当初生你时差点血崩,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你,到处都在找你。”
九珠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眼泪都忍不住了,她不是孤儿,她竟然还有人惦记着。
“九珠,你要回去吗?”魏莘追问。
“她的确该见见父母,咱们没有资格左右九珠的意见,九珠,恭喜你。终于能和父母团聚了。”赵承珏冲着九珠微微笑。
九珠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回去寻找父母就意味着要离开赵承珏,说不定往后都见不着了,九珠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是目光触及到了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九珠吸了吸鼻子,迟早是要走的,自己走总比被人嫌弃扫地出门强。
“九珠,快和殿下道谢!”清师父对着九珠道。
“谢谢殿下。”九珠乖巧又礼貌的冲着赵承珏挤出一个笑容,很快九珠冲着清师父眨眨眼,很自然的拉着清师父的衣袖。
“时间不早了,该出宫了,这几日……”
“我还有许多话和清师父说。”九珠紧拽着清师父的手不松,那意思就是要跟清师父离开。
“那正好,九珠要是不嫌弃本王府上还有地方。”闵小王爷很顺嘴的就接了一句,九珠立即点点头答应了。
魏莘没好气瞪了眼闵小王爷,闵小王爷却是没有瞧见,一旁的清师父也没有勉强,“那就告辞了。”
赵承珏是眼看着九珠牵着清师父的手离开的背影,魏莘忽然冒出一句,“查了这么久,也不知九珠是谁家的孩子,更不知道这个清师父说的话是真是假。”
赵承珏叹息,“错不了,九珠一生下来身姿弱得很,没少吃药,这位清师父医术高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清师父不过一剂药方就让皇祖母醒来了,若非九珠的缘故,未必肯来进宫这一趟,这样有本事的人若要贪图富贵,早已升官发财了。”
“也是,这就难办了。”魏莘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来打动清师父,连这样的滔天富贵都没放在眼里,又是来势汹汹,要留下九珠实在有些难。
赵承珏紧紧的抿着唇,“强留又何必,或许本就不该属于这里,早晚是要离开的。”
这一天赵承珏忐忑了整整三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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