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月》4.艾园

    当纪晓乙想找夏暮柏一起去练功时，发现他已经不再房里了，问过仁伯才知道“夏少侠用过早膳后，就去找月汐公子了”，于是，只好自己去练习。
    “艾园。”暮柏顺着仁伯的指引，找到了位于北厢的这处庭院。发现和南厢的热闹人气相比，这里明显要冷清、寂静，没有了小厮穿梭的身影，斑驳的院墙，角落里滋生的青苔……当年，江师叔全家就住在这个园子里。十年后的生死离别，留下寒阳和月汐相互依靠……江师叔在天有灵，必也黯然神伤吧。
    “月汐师弟”停留在园子外面。里面没有回应，暮柏想了想，还是走进了艾园。
    和外面一样的静，却让人感觉干爽，清新。最特别的是园内种的全是茂盛的艾，翠绿的枝叶，沁着淡淡的香。
    暮柏想，月汐师弟的兴趣真是特别，不种什么花草，种了满园的艾。园中有间小屋，门是关着的。
    “他应该在里面吧”暮柏边想边走近。
    “叩、叩！”敲响房门，等待……没有声响。
    “月汐师弟……”提高声调，唤出声。
    良久的无声，让暮柏开始怀疑，里面没有人？见面的欲望更加强烈，伸手轻推，门开了，没锁……
    房间尽收眼底，窗明几净，简单利落──没有人。暮柏失望地进了屋：白来一趟，回去吧？等等！发现小屋还有里间，是卧房吗？
    再进一步，果然，是间卧房。能让夏暮柏如此确定的，是眼前看见的床，一攻垂着白纱幔帐，隐约有人睡在上面的……床！
    “月-汐-师-弟……”顿顿地忍不住第三次开口，音调递减。
    “嗯……”梦呓声响起，人却继续睡，动也没动。
    暮柏杵着，心里在干笑。做为菩翃派弟子，每日卯时就要练武，天天起得比鸡早……
    心想：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要真的是“月汐师弟”，以这种态度，回到菩翃派，要死上好几回。想着便去撩起幔帐……
    我错了，大错特错！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人太过好奇并不是件好事”的具体意义。夏暮柏在心里千万次地忏悔。
    “暮柏兄，”晓乙扳过夏暮柏的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生气。
    “……你说什么……”暮柏茫然地看着他。
    “………………”无语。
    “你不是去见你的月汐师弟了，一回来就是这种臭脸，没见到吗？”生命力顽强的晓乙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
    “……月汐师弟？”反问
    “是呀，没见到吗？”问。
    “见到了。”答。
    “…………”呆，“见到了，不值得高兴吗？”再问。
    “……需要……高兴……吗？……”再答。
    “…………”晓乙决定放弃这场无聊的对话。刚见到夏暮柏时，就发现他神情恍惚，和他说话也浑浑噩噩，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时间能退回，夏暮柏还真想重新来过，不去撩那幔帐，就算是傻傻地等在那也好，就不会看到那么真实的他。
    掀起纱幔，里面睡着个极美的人。黑色丝缎般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精致的五官，皙白的肌肤，夏暮柏看得入神，脑里浮现出绝美的画面：在晨曦的小屋中，立于床头的年少英雄──英俊伟岸，依偎在床衾的红颜佳人──倾国倾城，柔情脉脉，气氛极度暧昧……
    可能是被帐外的光亮刺激，或是查觉到异样的目光，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微睁惺忪迷离的睡眼，四目对视，时间停在这刻。
    美人起身坐起，眼神里透着几分幽怨、几分魅惑，不知是在意被惊醒，还是对这目光的困扰。
    “小姐，在下鲁莽……”暮柏紧张地解释，生怕唐突了佳人。
    “……”美人不说话，眼里的慢慢涌出愤意。
    “原以为这里住的是位少年，却没想到……冒犯了小姐。”看见美人似乎生气了，急忙澄清。
    “啪！”美人一掌掴在暮柏的右脸颊，脸上顿时留下了痕迹，红的五指印。
    “……”暮柏愣住，虽然知道是自己冒昧，却没想到会被打，一脸的无辜。
    “你住口，”美人说话了，声音温润不娇柔：
    “我是男人。”
    听到这个“男”字，暮柏听到脑里画面破碎的声音。看见他宽松衾衣下若隐若现的胸部线条，真实的证实了：美人，的确是男人。面部神精抽搐，表情僵硬，笑不出来。
    “你是月汐师弟？”暮柏尴尬地再开口。
    “你是谁？”月汐下床，回过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是你夏师伯的儿子──夏暮柏。”
    “……夏师伯……好像是有个笨儿子。”
    “……师弟……”
    “请问夏师兄，你还在怀疑我吗？”月汐没耐心地问。
    “……嗯？……”不明白。
    “我要换衣服了！要看我脱光吗？”月汐将衾衣解至肩头，露出细腻的皮肤，白得剔透，线条柔和。
    “我……我先告辞，稍后……再来看你。”暮柏窘得急忙向外走。刚跨出门，似乎又想到什么，折回来：
    “月汐师弟，对不起！”说完，消失在门口。
    “笨……师兄”月汐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暮柏从北厢出来，就遇到刚练习完的纪晓乙，两人顺路回南厢。一路上，回想之前的事情，脸上烧得通红，仔细想想：月汐师弟其实并不女气，也不矫情、声音干净，个性还很强硬，只是自己被眼睛迷惑，才会被混淆，得罪了他。为什么男人也会长得这么摄人心魄呢，小时候他也这么好看吗？……
    夏暮柏混乱了。
    纪晓乙迷惑了。
    在江家堡的第一天，
    让夏暮柏见到了月汐师弟；
    月汐师弟对这位师兄印像深刻；
    纪晓乙也终于将前一夜的计划付诸于行动，可只行动了半个时辰，就决定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