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月》5.淳于

    艾──叶面深绿色，呈互生的羽状，稀疏的白色绒毛，淡裼色的细弱花冠，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每至端午之际，人们常在门前挂艾草，一来用于避邪，二来用于赶走蚊虫。艾草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本草纲目》记载：艾以叶入药，性温、味苦、无毒、纯阳之性、通十二经、具回阳、理气血、逐湿寒、止血安胎等功效，亦常用于针灸。故又被称为“医草”……
    合上书，放在几案上。夏暮柏来江家堡已经有三天了，寒阳还没有回来。与月汐经过第一次见面的尴尬，这两天也未再去艾园。纪晓乙仍是在身边聒噪不休，少默偶尔会遇上，却交谈甚少。倒是茹妍姑娘时常来坐坐，还拿了些书过来给他打发时间，在江家的日子过得平淡、清闲……
    暮柏决定今天再等不到寒阳，就先赶回嵝山，菩翃派近段时间忙于筹备寿诞一事，门内正需要人手，自己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夏少侠，”仁伯出现在门外。
    “老爷请你到聚义厅。”
    “好，请仁伯带路……”暮柏整了整衣襟，随仁伯出门。
    “江伯伯找我有什么事？”
    “寒阳少爷回来了……”仁伯走在前面，回过头。
    “寒阳师弟回来了！。”暮柏高兴的确认。
    “是呀，少爷正在聚义厅，老爷让我请你过去。”
    走过回廊，穿过花圃，就来到聚义。
    “老爷，”仁伯人还在门外，声音先传进去。
    “夏少侠请来了。”立在房外，示意暮柏请进。
    “世侄，”暮柏刚进门，江伯伯就来擒着他的手臂。
    “等了几天，终于见面了。”江伯伯拽着他立定房中。
    “暮柏，这就是你江师叔的儿子──江寒阳。”江伯伯指着房内的少年做起介绍。
    “夏师兄，久违了。” 少年抬手坐揖。
    “寒阳师弟。”夏暮柏边回礼边打量眼前的少年。身材挺拔威武，眉目间透着英气，麦色的皮肤泛起健康的温泽，玉冠下的黑发闪着流光。一袭赭色锦衣，华丽的黯银刺绣，更显得少年的气宇轩昂，英勇不凡。
    “这次寒阳为我办了件大事！”江伯伯高兴地说，“而且办得漂亮！”赞许地拍了拍寒阳的肩，满脸喜悦。
    “全靠伯父的运筹帷幄，寒阳只是按部就班罢了，”寒阳神态安闲，似乎此事与己无关：
    “伯父、师兄，若没有别的事，小侄想先行告退……”
    “嗯，这几日的确是辛苦你了。也好，先去歇着。稍候伯父要为你洗尘！”江林赞同地挥了挥手。
    “江伯伯，小侄也先告辞。”暮柏见寒阳要走，连忙也向江林告辞。
    “也好，你们放久不见，去聚聚吧……”
    得到允许，寒阳和暮柏一同退出聚义厅，并肩走过回廊。
    “看江伯伯高兴的样子，师弟此次定是为江家堡立了大功吧。”暮柏先开口。
    “只是把事情办好而已，不算什么功劳。”寒阳冷漠地回答。
    “我来江家堡已经三天了，也等了江师弟三天……”
    “师兄，你此次前来不是为夏师公的生辰一事吗？既然事已办完，可先回嵝山，为何等
    我？”寒阳问。
    “生辰一事，是也不全是。师弟，这次和我一起回菩翃派吧？”夏暮柏说明来意。
    “有劳师公、师伯的挂心，”停住脚步，缓缓地说：“寒阳在江家堡很好，师公的生辰我一定到，只是别的事，请由寒阳自己做主。”
    “你很好？”暮柏想到江伯伯如此器重他，定是待他不薄。但想到江伯伯对月汐的态度，难道做哥哥的还不了解吗？于是接着问：
    “那月汐师弟呢？”
    “汐儿当然也很好。”寒阳声音里已经透出不耐烦。
    “月汐……真如你所说的吗？”算是江师叔的孩子，但这种傲慢的态度，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可我所见，月汐在江家过得并不好！”与其隐晦不明，不如直接挑白。
    “师兄，以寒阳现在的能力，完全能照顾好汐儿。”眉目间隐射出挑衅，“所以，此事不
    劳旁人费心。”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北厢走去。
    “寒阳……”暮柏话没说完，就被晾在一边，看着他是走向艾园的方向，于是也跟了上去。
    看见江寒阳执拗的身影隐没在园内，夏暮柏在园外忽然想起两天前的那幕，立即停下脚步，整理起心情……
    “进或不进，”成了此时困扰他的最大问题，想到上次见面的经过，暮柏犹豫了。
    “人都进去了，还在这发呆。”身后响起如盅惑的声音。
    “纪晓乙。”暮柏对这熟悉的声音没有感到一点惊喜。
    “看你们风风火火地，还以为有好戏看呢。”晓乙失望地摆着手。又问：
    “他是谁？”
    “江寒阳。”暮柏知道，刚才晓乙在中厅看见他追着寒阳朝这里来，定会耐不住好奇跟着来，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这小子的出现。
    “……你的寒阳师弟？”晓乙朝园里张望，“看样子，你们对重逢并不感到高兴嘛？”
    “只是有点分歧…………”暮柏解释。
    “艾园！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僻静得荒废的园子，晓乙迷惑了。
    “他弟弟月汐的住处。”
    晓乙愕然，推搡着暮柏，“别站着了，你不是就在等他们吗？还不快去兄弟团聚，在这里发呆。”
    “是……不是，……可是，……晓乙，不要推我呀！……等等，你听我说……”夏暮柏还
    想说什么，却被晓乙使劲往园里推。
    “什么是不是的，赶快把事办妥了，我们早点走呀，在这江家闷死我了。”纪晓乙边推边拽地往园子里赶夏暮柏，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剥夺了。
    现在，寒阳和月汐，暮柏和晓乙都同时出现在芬芳葱茏的艾园，兄弟重逢的“温馨”场景让园内的四个人，表情各异。
    活泼的晓乙，看见月汐后，垂涎三尺，目瞪口呆。面对秀色可餐，引起条件反射，口水止不住地流、流、流……
    暮柏知道月汐的美丽，却再次被月汐地笑靥震撼，悸动不已。原来人笑起来，还可以让人恍惚……
    江寒阳一脸反感地看见暮柏，还有他身边那楞头楞脑的家伙，正盯着月汐睖睁的眼睛流口水，撵地拳头“咯咯”响……
    月汐一脸平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寒阳走过来，对暮柏说：“师兄，此事月汐已经知道，不必再来强求。”
    “师弟，下月初六是爷爷的八十华诞……请你们一同回嵝山……”暮柏看了眼寒眼，又把目光移到月汐身上，似乎在期望得到最后的答案。
    “为师公拜寿我定会亲自回嵝山，请师兄放心。”寒阳反感夏暮柏对他们回嵝山的事太过热衷，冷言冷语地对他说。
    “那月汐师弟可否一同前往？”暮柏不确定月汐怎么想。
    “……”寒阳没有出声。
    “哥，”月汐目光落在寒阳身上，迷惑了：
    “你要上嵝山？”
    寒阳略点头。
    “月汐师弟也一起去吧。”暮柏再次恳切地邀请，“我爹和爷爷都很想你们。”
    “……”月汐不语。
    “当然一起去了，哥哥要去，弟弟当然也要去的！”纪晓乙口水流干后，开始说话，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耗时甚久，你们两分开的话，弟弟要想哥哥，哥哥也不放心弟弟。”分析。
    “……”寒阳不悦。
    “……”月汐抿着嘴不做声。
    “如果决定了，我们明日动身，”暮柏委婉地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时间耽误太久，会
    赶不上……两位师弟莫不要叫爷爷失望。”
    纪晓乙看见大家无动于衷，本想靠近月汐，却被寒阳阻下，只能提高声音叫到：
    “美人公子！”。
    “待在这小园子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和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包你乐不思蜀。”晓乙流露出得意神情。
    “……”月汐听到晓乙这样称呼自己，柳眉一皱。“你叫谁美人？”
    “呃。”晓乙瞪着两眼，“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很英俊，但是要对得住‘美人’这个词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说完，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月汐身上。
    “月月美人不会是害羞吧？”晓乙看见月汐的眉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脸色越来越红，红到脖根。
    “大家都是男人，美人害羞让我多不好意思呀。”脸皮厚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晓乙…………”发现月汐的脸越来越阴冷，暮柏想阻止纪晓乙再说下去。
    “我……”月汐再也忍不住了，“我有名字，我叫淳于月汐。”
    “你要再敢乱七八槽的叫我，我要你知道什么叫‘死得很难看’。”月汐狠狠的说。
    “咦？你不姓江吗？淳于月汐。”晓乙有点诧异。
    “月汐师弟是随母姓的。”暮柏解释。其实他也是在这次下山时，爹才告诉自己的，乍一听到，也有几分意外。
    “淳于月汐，不错不错。人如其名，人美名字也美。”晓乙点点头。
    “………你………给我……滚！”月汐发火了。
    “美人就是美人，生气的时候也很美。”
    因为纪晓乙最后的这句话，月汐似乎被得打击很沉重，最后拂袖而去，晓乙则被寒阳拎着
    丢出了艾园……
    最终，最辛苦的还是夏暮柏，要背着这个多事精回房，途中某人还不知死活的重复：美人的哥哥真没教养，美人的脾气也不太好……之类的话。暮柏觉得脸皮厚的人真好，不知道疼，疼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