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生了而我没有!》49.东海(二)

    接下来的几天里, 江烟他们一行六人都在蹲守武林盟主的府宅。
    先前武林盟主暴毙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为首的几名老前辈还专门请了有名的大夫来验尸。最后大夫得出来的结论同那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的说法差不多, 确定这武林盟主十有八九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引起的, 而且多半练的是阳性内功。
    有的人质疑武林盟主怎么会练阳性内功, 有的人则不以为意, 还开玩笑说该不会是想重振雄风。总之不管怎样, 武林盟主之死有了一个定论, 剩下的人们看热闹的看够了, 也就早早地走了。而想知道消息的知道了自己想要的, 就开始活络起心思来了。
    赵寅吃完饭,边看着远处擂台上的纷争吵嚷,边叹道:“就一个武林盟主, 都争了好几天了,武林大会七日的时间都过去了,还没争完啊。”
    邢止在旁道:“我说你好倒还是皇家的人呢, 连这点场面都没见过吗?为了武林盟主, 那是嘴皮子和拳头都要磨破, 不就跟皇室里面老皇帝驾崩了, 底下的皇子们一个个抢破了头一样嘛。”
    赵寅想了想, 道:“我还真没见过。”
    邢止:“……”
    也是,对于赵寅而言, 北梁南楚鼎立的时代离他有些太远了, 看他这岁数, 也就比江烟大个四五岁。那会儿北梁一路势如破竹, 南楚灭亡已是定局,谈不上什么皇位更迭。如今的大梁皇帝更是意图长久占着这个位子,说不定赵寅还真有些想象不出来。
    不过那边吵着武林盟主的位置,这边的府宅倒是一片寂静。尤其是这僻静的后门街道,这么长时日以来,一直毫无动静。要不是他们晚上也轮班守夜,看到过几回里面的人出来买饭轮岗之类的,还真就以为这里面全都空了呢。
    原本他们说好是要跟踪东海来人,结果这过了好几天,东海来人的影儿都没摸到。于是四人加上赵寅那边的两个手下轮番在这守着,除了吃饭和睡觉轮班,其余时间简直寸步不离。他们轮班也是分两班轮,先开始是邢止跟着江烟和商宁两个人一班吃饭睡觉。过了一天,赵寅就想跟他换换。邢止二话不说就让了出去,结果过了没两天,赵寅也回来了,最后把自己的一个手下打发出去,叫他跟着那两个人。
    邢止当时幸灾乐祸地问他怎么不跟着了。赵寅长叹一声简直有苦说不出。
    他本来是想着跟这两人同进同出,也好搞好关系。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赵寅挺欣赏商宁这个人的。他觉得这人虽然年纪小,但是人聪明,心眼多,不像他那个师兄,在他这个年纪,还能被人傻傻地骗着走。而且商宁武功也高,看着就像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样子。
    赵寅心里想的好好的,还专程跟邢止换了班,没想到才吃第一顿饭就把他打击到了。
    这平日里的交情,不管是他们官场也好,还是这江湖也罢,那很多时候都是吃饭吃出来的。况且现在这个状况,他们几个人除了吃饭和吃饭的路上,基本上就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守着武林盟主府宅后街的小门时,他们怕打草惊蛇,一直都是不说话的。轮班睡觉,更是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于是赵寅特意请这师兄弟俩上酒楼吃好的,就是想跟商宁套套近乎。
    结果没想到,这一顿饭下来,商宁压根儿就不怎么看他。整顿饭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商宁除了“嗯”,就是不说话,整顿饭除了自己吃,就是忙着伺候他师兄。他那顿饭特意请得好的,所以有盘螃蟹,还有一大盆带肉的骨头。商宁一上来就把螃蟹夹了一只去,一双手灵活地在那拆了好一会儿,剥出来的肉码得整整齐齐。本来赵寅还以为对方是喜欢剥好了再囫囵个儿地吃,没想到对方直接把盘子端到江烟面前去了。
    这也就算了,紧接着对方又拿了一只。赵寅心想这下不急着给他师兄弄好吃的了,总可以和自己说会儿话了吧。没想到商宁还是爱答不理的,说的话很少,大多都是“嗯”,手上忙不停地拆螃蟹。赵寅没法子,只好跟他从螃蟹入手,跟他说这螃蟹不错,他可以多吃点儿,然后又眼巴巴地想看着他吃下,这样他还可以问句怎么样,顺势再答话螃蟹的来历之类的,把这交情给建立起来。结果商宁又是把肉剥出来整整齐齐码好,然后换下了他师兄吃的差不多的那一盘。
    赵寅:“……”
    赵寅感觉很心塞。他这顿饭再不试图跟商宁搭话,就眼瞅着对方手下不停地给他师兄夹菜,剥完螃蟹又开始拆肉骨头,把骨头上的肉都撕下来,也码的好好的放在小碟子里给他师兄吃。
    赵寅看着江烟整顿饭吃的头也不抬,整张脸就埋在他那个碗里和面前的菜碟子里面,就忍不住说他:“怎么回事,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老叫你师弟给你剥。”
    江烟吃得正香,冷不丁脚下椅子被人踹了一脚,再听这话,心里可不乐意了,当即呛声道:“我是递给我剥螃蟹拆骨头管你啥事儿啊,你看我啥时候让我师弟给我剥了,都是我师弟自己体贴人,会照顾人,要给我剥的。你要是嫉妒我,你自己也找一个师弟去。”
    赵寅:“……”
    赵寅恨的牙痒痒,再一看自己面前的碗碟,不由得心头又添上几分凄凉,想着怎么自己就没这么好命,凄凄惨惨无人疼爱呢。不过等他看到商宁甚至掏出手帕来给江烟擦嘴,而后者一无所觉,还不小心伸舌头把他师弟的手指给舔了一下,后者的眼神陡然加深的时候,赵寅就有些同情江烟了,毕竟要知道好吃好喝供着的,往往最后都是要被吃掉的啊……
    这种心情在他晚上轮班睡觉的时候,知道这俩人还是一块儿睡的时候,膨胀得更厉害了。
    于是第二天他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轮班和他一个木讷的手下换了一下,彻底转移到邢止的阵营里去了。
    后来邢止一脸幸灾乐祸问起他的时候,他长叹一声后深沉道:“唉,可能是实在不想见到那么可爱的猪被宰了吧。”
    邢止哈哈大笑。
    笑完两个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想法:有时间还是要跟江烟好好说一下。
    不过这个有时间,最近反正是没有了,毕竟他们一直在等着蹲守东海那边的来人。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武林盟主的儿子卖出这座府宅的开始。
    那会儿下一任武林盟主已经有了定论,他们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解决的,反正他们也不关心。只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喧闹的庐阳城终于开始变得平静一些,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庐阳城。武林盟主的儿子给他父亲守完孝,就开始给那些妾室、仆从一些银钱,将他们统统给打发出去。那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几次下跪,想要留下来都被武林盟主的儿子给拒绝了,他说:“老伯,先前的事是我不厚道,我多给你一些银钱,你走吧。这宅子我马上就要卖掉,带我娘去外地的。你留下来也没用。”
    于是这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就揣着银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不过他没有真走远,反而在附近的一个小破客栈住了下来。赵寅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立刻把两个手下都打发去监视这个老头。
    果然,在武林盟主的儿子签订了地契,东西都收拾好了,人去屋空,而下一家搬进来的前一天晚上,一个手下就跑过来报告了,说是那老头最近神思不属,频频往这后门僻静的街道口张望,这天下午更是收到一只飞来的信鸽后就直接出门了,看样子应该就是往这边来了。于是过了好一阵,那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就出现在了这后门僻静街道的路面上。
    他的模样鬼鬼祟祟,前后张望,最后到了那扇小门面前,轻轻敲击了几下,那小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也是个老头,江烟他们三人认出这就是那天晚上他们看到的给武林盟主开门的人,这几天他一直没有进出,江烟还以为他早走了呢。
    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进去了就没再出来,六人便也只有继续耐心地等待,这一等就等到了近子时。
    这会儿夜深人静,街道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六人更是分成三波站在隐蔽的黑的几乎完全看不见的角落里。江烟和他师弟站在一起,这会儿商宁已经从后面贴上来,搂住了他的腰。江烟被商宁抱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抱习惯了,有时候轮班睡觉,他困得不行,还是他师弟直接把他抱回的客栈。
    因为今天白日里那老头的一点不同寻常,六人都预感这深夜里会有事发生,因此谁也不敢松懈地屏息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远远地就传来了马蹄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就两三辆的样子。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地响。等到越走越近,江烟就看见熟悉的曾经关押过他和他师弟的囚车。走在囚车最前面的人提着一盏小灯笼,全身都笼罩在一身黑衣之下,叫人看不清面目和身形。在暗处里蹲守着的六人都没见过这么一个人,但很显然对方对这里已是熟门熟路,直接在小门前停下,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小门很快打开,仿佛门后的人已经等待多时。那黑衣人往身后的车马里吩咐了些什么,就有几个人跟着黑衣人进了小门。
    这一回小门没有关,只露出个被门口火把照亮的黑黑的洞口。
    里面的人动作麻利又迅速,一个接一个把屋子里面的孩子搬出来,那些孩子似乎也被喂了药,一声不吭,毫不反抗地软软地趴在别人背上,然后被一个一个地送进了囚车。
    里面的孩子似乎不少,里面的人大概搬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搬完。等到最后搬完时,所有人都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了。江烟数一数,在那屋子里的人大概有五六个,都是一水儿的老头。
    黑衣人似乎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极低,江烟是一点儿声都没听见。紧接着他就看见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跪在地上恳求,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这老头说的话,江烟还能听见一点儿,大概就是他要回家养老,家里儿子儿媳孙子都还等着,大人宽宏大量,放他回去之类的。
    那黑衣人点点头。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如蒙大赦地爬起来,欢欢喜喜地就往外走。
    结果没走两步,一把飞刀从后面飞来,精准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花白胡子的驼背老头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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