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砂凝梦》6.第五章

    四月的天温暖异常，宜然得让人有些不住的昏昏欲睡。由于手头上没有什么事要做，我便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坐在窗前，望着绿意黯然的景致，摇摇欲坠了起来。
    “妤茜妹妹，快来和我们一起玩纸鸢吧。”小怜突然从窗前冒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京燕形状的风筝。
    放风筝？这的确是可行。
    “那好啊。”我欣然答应了小怜，整理好了糟乱的一身，便跟随着小怜走出了李元吉的庭苑，来到了一个的花园中。
    花园的空地上已经有许多丫环在扯着纸鸢到处跑动了，柔媚的嬉笑声弥漫在整个花园之中。
    “四公子允许我们在这放纸鸢？”我有些迟疑的问身旁的正在整理筝线的小怜。
    “是三小姐允许的，比起这李府的公子们，到是三小姐对下人们最为体贴，三小姐允许自己的丫环在院中放纸鸢，我们便也跟着沾了光。”
    李秀宁？她到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子，没记错的话，她和李世民的关系也应是比较亲密的。
    “这么说，这园子是三小姐？”我环顾四周，的确发现大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是的……不说那些了，我们快来放纸鸢吧。”小怜已经将筝线绕好，交到了我手上。
    “一二三，我放了！”小怜喊着，便双手拿着纸鸢向空中一抛。
    我扯着筝线便跑了起来，而那纸鸢也摇摇晃晃的飞向了空中。
    顷刻之后，我放的纸鸢已成为了所有纸鸢中飞得最高的那只，可惜手中的筝线已经用尽，不然我到是很有信心能将它放得更高。
    “妤茜妹妹真是厉害，就连放纸鸢也这般在行！”一旁的小怜十分赞许的对我说到。
    “只是小时候也经常玩这纸鸢……”我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心中又浮现出了儿时的一幕幕……
    “妤茜，你的风筝为何总能飞得这么高？”幼年的欣睿使劲拉扯着连着摇摇欲坠风筝的线，有些嫉妒和困惑的看向了一旁的我。
    我瞥了瞥欣睿，翘起嘴得意的说到，“因为我是最厉害的啊！”
    “哼，我不信，晟亚哥一定能放得比更高！”
    话音刚落，晟亚就拉着他那只做低空飞行的风筝从我和欣睿的面前跑了过去。
    “哈哈，看到了没，看到了没，晟亚哥也比不过我的！”我更加得意的朝欣睿吐了吐舌头。
    “哼！”
    ……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每次我们一起去放风筝时，我的风筝都是三人之中飞得最高的那只，可惜我当时还未明白，我们三人之间也开始如手中风筝一样逐渐拉远了距离……
    “啊！线断了！”
    小怜的惊叫声将我从黯然伤神中拉回了现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已经只扯着了半截筝线。
    “小怜姐，对不起，纸鸢不知落到哪去了……我去找找看好了。”我说罢，就朝着纸鸢飞落的方向寻了去。
    “等等，我也一起去。”小怜从后面跟了上来，同我一起穿过了园中拥嚷的人群，往园外走去。
    长廊尽头的亭台中，两男两女正围坐在石桌旁谈笑。
    “是二公子和三小姐他们，我们还是去别处……”
    “等等，我看见纸鸢了！”我拉住了正欲转身走开的小怜。
    “啊？”
    “在亭台的顶上。”我伸手朝亭顶指了指，那之上的确有一青色之物。
    小怜看见了纸鸢，眼神中闪过一抹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还是算了，若是打扰到了二公子他们就不好了。”
    “怎么能算了，二公子和三小姐不都是好说话的人吗，我们只是去拾个纸鸢，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我说罢便径自朝亭台那边走了去。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亭中的那人仅仅是长得与晟亚相似而已，为何我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这般迫切的想要再将那张面容再看个仔细。
    “谁？”
    亭中的四人停下了谈笑，齐齐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见过二公子、三小姐。”我低下头，朝那些人俯了俯身。
    “不是说过，我们四人有事要谈，不需要有人来打扰的吗！”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前方响起。
    这质问之声有一丝耳熟……莫非正是李世民。
    “奴婢……奴婢只是想拾回亭顶上的那只纸鸢。”心想着立即便可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容颜，我也忍不住有丝丝颤抖。
    “纸鸢？”
    “二公子恕罪，妤茜是新来的，还有些不懂规矩。”小怜不知何时也跟来立在了我身旁，“我们这就离开。”
    我避开了小怜伸过来拉我的手，再也不犹豫的抬起了头，朝着亭中看了去。
    很像，是真的很像晟亚……可是为何会如此之像，这让我的心忍不住十分欣慰，又百般伤感。
    “是你。”李世民有些鄙夷的目光，让我终于从恍然中清醒了过来。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拾纸鸢……”我避开了李世民的目光，有些心悸的说到。
    “世民，她也只是新来不懂事，你就别同她计较了。”一个温柔细长的女子声音在李世民一旁响起。
    我朝那声源看去，只见一位长相虽不十分秀美，但让人感觉超凡脱俗的少女坐在那儿，正对着我微笑。
    “对呀，二哥，她只是想拾回自己的纸鸢，你这般模样肯定会吓着人家的。”
    还没容我有时间猜疑那少女的身份，石桌旁的另一位少女居然站起了身来，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没见过你，你是谁的丫环？”
    闪亮的大眼睛，小巧微挺的鼻梁，媚人却夹杂着一丝淘气的神色……这难道就是李秀宁？
    “三小姐，她同我一样，是服侍四公子的丫环。”小怜在一旁替我回了话。
    “原来是四弟的丫环。”听了小怜的话，李秀宁美丽的面庞上居然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欢快神色，“你们先回去吧，我呆会叫阿鸿取下了纸鸢送到你们那去的。”
    “谢谢三小姐。”小怜欣喜万分，急忙俯身道谢，而一旁的我也象征性的朝李秀宁俯了俯身，目光却不自主的又朝李世民那瞟了去。
    “妤茜，我们回去吧。”小怜摇了摇我，并拽住了我的手腕。
    “哦”我也只好转过身去，随着小怜迈开了步子。
    “等等！”
    这回居然是李世民的声音。
    我和小怜有些困惑的停下了步伐，又转过身对向了亭台中的那四人。
    “听说四弟收了个唱曲了得的丫环，莫非就是你？”
    感受到李世民压迫性的目光，我忍不住将头又埋下去了几分，“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李世民的语气里略透出不爽，“我到是听说那丫环额前有枚朱砂印记，若不是你，那又是谁？”
    该死，这绯印果然不是什么能带来好运之物。
    “……若是这样，那二公子要找的人便是奴婢了。”
    “有趣……你还是第一个敢与我这般说话的下人。”没想到李世民不但没发怒，反而转颜为笑，“那你就唱一支曲来让我们欣赏欣赏，唱完我方可放你离去。”
    “……”
    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盛名传播得如此神速而感到得意，还是该为平白又多了这么多能下命令点唱的主子而感到悲哀……
    “原来四弟成天吹在嘴上的那丫环就是你！”李秀宁说着又蹦到了我身前，“你快唱一曲给我们听吧，我也很想听听四弟口中称赞的天籁之音。”
    就连一旁的小怜也轻轻的推了推我，小声说到，“妤茜，你就快唱吧。”
    “我……”我刚想再推脱一番，一抬头却不小心对上了李世民的深沉的目光。
    ……好吧，那就唱吧，只当作是对着晟亚唱的。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不知不觉，眼中的泪水居然猝然滴落，我赶忙停了下来，伸手抹去了两颊上两行湿漉的泪迹。
    “好，唱得好！”倒是那四人中先前一直没作过声的灰衣男子首先鼓起了掌来。
    “的确是我听过的最优美动人的曲子。”坐在李世民身旁的那位温婉少女也随后鼓起了掌来。
    “你好厉害……”李秀宁露出赞许的神色，伸手似乎要来拉我。
    “四弟！”李秀宁纤细白皙的手停在了空中。
    我即刻感到腰部一紧，竟是被人从背后用一只手搂住了。
    “四公子。”小怜似乎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转过身去，有些谔措的看着我的后方。
    李元吉来了……我的心不禁“咯噔”的响了一下，不敢再轻举妄动。
    “三姐，没想到人都在你这……连我的丫环居然也在。”李元吉的身子已经移到了我的身旁，可我腰上的那只手却依然丝毫不动。
    “呵，你会的曲原来还是挺多的嘛。”一张薄唇贴到了我的耳边，轻轻吐露着阴冷话语和温热的气息。
    “我……”我打了个冷颤，竟然一时找不到话语来辩解。
    “四弟，她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很会唱曲呢！”李秀宁突然伸手拉住了李元吉的另一只手臂，想将他从我身旁拉扯开来，似乎也有替我解围之意。
    可李元吉居然毫不领情的甩开了李秀宁的手，“三姐，我今日本来打算找你谈心的，既然你这有这么多客人，我看我还是回去管教我的丫环好了。”
    说罢，李元吉视亭中的那三人于无物一般，也全然不理会李秀宁的尴尬之色，圈紧了我的腰子，便挟迫着我同他一起转身离去。
    “等等！”
    这声音,居然又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