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爱飘去(原名:穿越,我的后半生)》19.第十九章 展才

    来到掖庭已有一月,我已渐渐习惯了宫婢的角色。
    每天穿着那象征低微身份的绿色裙装,扫地、打水、擦洗……我17岁的生命就在这单调的体力劳动中流逝着。然而,父母亡故的伤痛却也在这日复一日地单调中渐行渐远。虽然,头顶上永远是四角的天空,虽然,身边来来回回总是那些面无表情的女子,但我已经学会了低眉顺眼,对永远不变的粗陋饭食不再心生怨念……而且,竟然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找个地方练习太极拳,因为,这是我除了打扫以外在宜春院的唯一娱乐,如果这种运动也可以叫作娱乐的话。21世纪的我本喜欢唱歌,但在这里,我没有资格唱歌,能够唱歌的女子是不属于宜春院的,宜春院的女子都是年纪大的粗使丫头,但凡有“一技之长”,或能歌或能舞,或者年纪小的,都不会在这里呆久。
    宜春院里,我是年纪最小的,17岁,在外面,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是新嫁娘了,而在这里,高高宫墙的里面,很多女子从红颜到皓首,见不到任何男人,除了把门的守卫。我的年纪,使那些将老的女子嫉妒,我的容貌,更使她们愤恨……然而,也使她们高兴,因为在她们看来,我的花样年华,我的绝色容颜,只会随着月圆月缺悄然消逝……我的容貌只有天上的飞鸟看得见,我的窈窕身影引来的只是年轻太监扭曲而贪婪的目光……
    在这里,一个月了,除了徐惠春,几乎没人和我说话,仿佛是所有人达成默契似的,将我孤立。
    所以,我只能在没人的地方练习太极拳。练习的时候,我屏息凝神,除了我自己的身体外,我感觉不到任何其它存在。记得曾有人说过,我的太极拳造诣已经算得中层,日常的防身打斗已经不成问题。但是,我却不能依赖这个走出高高的宫墙,那镶嵌着黄色瓦块的宫墙,阻住了外面的世界。有时候,看着那些鸟儿盘旋在天空,我会呆呆地一动不动……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变成鸟儿,飞出去……
    然而,我不是鸟,我只是一片掉落在地上的枯叶,借助风的力量,才能起舞。
    很多时间里,我会想起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王泰、兰娘、王翠,柳如风。当黑暗笼罩一切的时候,躺在冷硬的地铺上,那些脸孔像是电影镜头,一幕幕浮现在黑暗中……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润、清澈……最后别离时的绝望令我心颤。
    每到这时,我总感觉有液体悄然滑落。
    一个月了,我和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世界,同在一座城市,却形同天涯。
    白天,我尽量地让我的时间被占据,那时的我,既勤快又沉默,任何人都可以无视我的存在,我对每一个人都礼数周全,让那些嫉妒的眼,贪婪的眼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我想平静地生活下去,等待着哪一天会“皇恩浩荡”,和那些年华将老的女子所期待的一样。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没等来“皇恩”,却等来一份故人的礼物。
    一个干冷的早晨,一个小太监来找我,交给我一把琵琶——我在王尚书府上弹过的那把。
    谢过太监,我双手捧着琵琶呆立在院中那株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下。
    “飘飘,是不是情郎托人捎来的呀?”有人问我,语含讥酸。
    “我哪有情郎?一个故人罢了。”我看到原本空荡荡的走廊此刻竟然立着好几个身影,绿色的裙摆在这料峭的冬日,格外的扎眼,然而,也更落寞。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有十个情郎又怎样?都是水里的月亮——空的。”那个叫冬儿的20几岁女子捻着衣带,撇着嘴角说。
    “轰……”一阵大笑爆发了,那几个走廊里的暗探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恣意地嘲笑我。
    我一声不想,迎着庭中冷冽的晨风,捧着琵琶慢慢走进我晚上栖身的地方。
    跪坐在角落里的垫子上,我怀抱起琵琶,手指轻拨。
    ……
    一曲终了,我放下琵琶,起身。却看到徐惠春正立在帘幕中间,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一颗泪珠闪亮如钻石。
    “徐姐姐……我这就去扫院子。”我低着头,从她的身边穿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那些敌对着我的女人们,用她们闪烁的目光追踪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我管不了别人的眼睛,只好由着他们在我脸上、身上寻找目标。
    一碗高粱米饭还没吃完,有人走到我面前——终于耐不住了。
    “飘飘……”冬儿裙子上俗艳的香气已经侵入我的鼻中。
    “冬儿姐姐,有事么?”放下饭碗,我抬起头。
    “你……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技艺,为何一定要待在这里?”她的脸上有着某种急切。我知道,她是一个群体的代表。
    “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我反问,盯住她狡黠多疑的双眼。
    “哟,你这是什么话?”是春梅,不知何时,她也来了。
    “飘飘只是不明白姐姐们的意思……难道我们的命是由着自己的?”我站起来。
    “你说的没错!咱们的命不是由着自己的。”在这种时刻,徐惠春——这位宜春院最高负责人走了进来。见她进来,那些女人们装作没事似的,纷纷坐下继续吃饭,眼睛却还瞟着我这边。
    “都吃饭吧,不是自己的事别掺和。”徐惠春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不看任何人。
    晚上,要睡觉时,有人要求我弹个曲子给大家解闷儿。我没说话,从角落里抱过琵琶。
    “铮铮……”
    声音像珠子一样一颗颗滚入无边的夜。
    弹完最后一个音,我起身跑出去找纸笔。狂风掀起我单薄的衣衫,肆虐过我的肌肤,我却感觉不到冷,找到一张发黄的纸和一只毛笔后,借着那如豆的灯火,我颤抖的记下一个个音符……
    平生第一次作曲。
    第二天,我起迟了,但没人骂我。
    睁开双眼,我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走到门口一看,哇,外面是一片银色的世界。
    纷纷扬扬的雪花密密地下着,仿佛扯不断的棉絮,中庭的那棵大树已经是银妆素裹了。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
    我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绵密的雪花从望不到头的天空落下。我是一个爱雪的人,记忆中的雪,总是让我欢欣,扫光我心中的一切,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迎接雪的降临。记得上一次看雪是在什么时候?哦,对了,是上一年……
    直到周身的寒冷将我身上被子的余温一点点赶走,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呆傻。
    三两下穿上衣服,我准备找点活干,毕竟,自己已经不是21世纪那个娇懒的女孩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奴婢,一个皇宫中地位最低的奴婢。我现在的身份,有资格赏雪么?红泥火炉,对雪吟诗是文人、是闲人、是官人做的风雅事,与我何干?
    拿了笤帚,我走下台阶,迎面一阵风吹透了我的肌肤,冷入骨髓。我知道,我的衣服薄了,这种季节和温度,在21世纪早穿上羽绒服了,而在这个什么“天德十年”的大齐,我——一个做粗活的小宫女,却只有薄薄一件棉裙可穿,手上是冰凉的竹扫把,脚上还是单鞋,单鞋的里面,是没有温度的薄袜。
    风夹着雪花侵入我的眼睛,我眨了眨眼,苦笑一声:习惯了羽绒服和空调的我不会被冻死在这里吧。
    “飘飘,今儿不用扫院子了。”
    就在我犹豫着该用手中的笤帚做什么时,徐惠春从走廊的一边走了过来。
    “你冷不冷?”我还没来得及对她的话作出回应,却被她一把抓住袖子。
    “有点……冷。”我实话实说,看着她。
    “跟我来。”徐惠春转身向她的房间走去。
    她找出一件厚棉袍让我穿上,我没客气,接过来穿在身上。
    “今年的冬衣在你来之前已经做过了,你要也只有等明年了,所以将就着穿我旧年间的吧,也不是很旧。”徐惠春看着我的脸说,眼神里闪过一丝……慈爱。
    “谢谢徐姐姐。”我低了头说。
    “今儿不用洒扫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替我跑趟差……”
    一个月来的第一次,我“出差”了,按徐惠春的指示,到“里边”——一个叫得月楼的地方,找到一位叫素心的宫女,把徐惠春给我的东西交给她。递给我一把青绸伞,徐惠春说那个藏月楼离紫宸殿很近。
    “紫宸殿是什么地方?”撑开伞,我不解地说。
    “一座宫殿,宫里最豪华的地方。”徐惠春避开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