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梦》2.雪灵圣魂

    二、花地要塞
    雪山的魂 赋予我无穷的力量 圣灵在心中
    ――李真田
    晚风阵阵，绣着龙灵的船帜迎着风，猎猎作响。
    借着夕阳的余辉，依稀可见赤海过岸巍然矗立的雪山。赤海中，数十艘船舰快意乘风，驶破白白的浪尖。船队“三三”成阵，余下的两艘在头上排开，竟成了一个“曲”字形。船身皆有数十丈长，高出水面部分都三丈有余，尤其是那领首的两艘，更为雄壮不凡。突然，左侧边那艘上传来冗长低沉的号角声，各船掌舵的兵士听得清楚，这样的号角声是“休息”的命令。那大大的“曲”字便在这沧浪中缓缓泊下来。
    左侧领首大船的船头，一男子正举着商贾从龙尾翰州带回来的“僚望镜”，注视着夜茫中的雪山，烈红色的大氅在疾风中剧烈地歙合，却更是映出了男子坚实强健的体魄。
    “少主，已经照你的命令，让众将士休息了。”一士卒悄然来到男子身侧，低头禀报着。
    “好。你也去休息吧。”
    士卒应着下去了。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僚望镜”，露出极黑极暗的眸子。那目光，深邃而凌厉，就象大漠上的狐狼。
    这个男子，就是被称为“大漠狐狼”的圣族少主，源泽。他并不是大汗王阿尔卓越嫡出的儿子。十几年前，阿尔卓越从外面带回了他，并收他为义子。大漠上的人都说这孩子的眼神是狐狼一般的眼神，自小就透着寒芒。
    之前的记忆对他而言一直是张空白的纸，也没有人能帮他填补。他只知道阿尔卓越救了他，又收养了他，他这一生的命就是阿尔卓越的。
    夜色朦胧，源泽凝视着暗黑的海面，想着临行前金帐中阿尔卓越悠远的眼神，默然许道：“父亲，你要的天下，我帮你打！”
    。。。。。。
    雪山上，李真田正望着赤海出神：“再有两日，两日他们就要到了。”
    “圣君！”响亮的一声，将他的神思从遥远的海平面拉了回来。李真田转过头来，看着满脸风尘的来者：“旭炎，船舰和军备都妥当了吗？”
    “是，都已准备好了。”叫旭炎的军士抬眼迎着李真田的目光，“可是，圣君，真得要出海迎敌吗？敌众我寡，此战，太凶险啊！”
    “旭炎，雪山一向平静，我们的战士甚至不曾有过作战的经验。等他们上了岸，那就只有坐以待毙了。现下惟一能赌上的，就是这行船航海之术。龙族善骑射，有蛮勇。但这水上的仗，却未必赢得了，你明白吗？”
    “旭炎明白了。旭炎追随圣君！”
    李真田却是淡然一笑：“不，旭炎，你留下！我要你领一千兵士留下，保卫雪山上的妇孺！”
    “真田。。。”旭炎急了，直直唤出李真田的名字。
    “旭炎，我们一起长大，我的脾性你懂！留下！还有。。。若是真得守不住了。。。”李真田的眼神黯了下去，接下的半句话竟是说不出口。
    旭炎却已然猜透，不等李真田说下去，直接打断：“守不住了也不降！”
    李真田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向来倔强的旭炎，只有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勉强。毕竟，“降”这个字，他也是说不出来的。如果只是一名兵士，他自然也是宁死不降的，可现在他是圣君，他有责任保护雪山的人民，让他们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去牺牲。与其让所有人都殉了雪山，倒不如让能活下来的都尽量活下来。他是这么想的，但显然旭炎或其他人都不会接受这个字，他也惟有硬生生地吞下，心中却隐隐泛起一阵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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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依然是入春风轻云高的天。
    李真田带着近十万兵士，登上了准备好的船舰，扬帆起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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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傍晚时，两边船队几近相接。
    “火攻！”李真田一声令下，圣族的船队上“刷刷”射出上万支火箭，就象一张致密的大渔网，瞬时散落到敌军船阵中。象对付龙族那般庞大的船队，火攻本来是上上之策。现下微借南风，竹箭顺势而下，可说圣族倒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北边大船上，龙族的少主看着这一切，却只是微微一哂：“李真田，你想在水上赢我。。。哼，你太小看我了！”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邪俊的笑，双眼一紧，射出狼般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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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圣君，龙族的船上，似乎。。。似乎只是起了点小小的火星！”探风的军士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的船很奇特，船身两米高处便围了锡皮，船却依然吃水不深。箭到锡皮处便没了力，也烧不起来。”
    “就没有射中船板的吗？”
    “他们可能早就有了防备，那木质船板上竟也涂了不知何物，火遇此物便熄，偶有雄烈密集的地方，也只是微有火光。”
    “火攻败了？！”李真田一时略感无力，“大漠狐狼。。。我早该知道，他不仅是狼，还是狐狸！”
    “圣君！不好了，龙族那边，那边反用火攻了。怎么办？”
    李真田一听，心下象被万吨巨石揪着，沉重不已。稍一沉思，他一挥手：“我们的船舰虽较他们的小，却要灵活万千。传令下去，散！给我散进他们的船队里，看他们怎么射？！”
    圣族的人驶船果然都是好手，头阵火箭下，只见那些船舰就象浪里的鱼儿一样，灵活自如。一阵闪避之后，虽有损伤，却依然勇猛。不多时，它们就驶进了那个大大的“曲”字形里面。那“曲”字作对战时，自然气势磅礴，可一旦被对方船舰驶了进来，打乱了阵形不说，还愈显巨大笨拙，竟是回防不得。
    李真田稍稍缓了口气，却突然听到一声号角，高亢响亮。瞬时间，那些巨轮就象得了令般急速后退，只一恍惚间，那阵形竟是要变了。
    李真田一个激灵：“不好，他是想用圆阵把我们围集起来！”那“曲”字散成圆阵，本非难事。眼见阵势已成雏形，李真田退无可退，横下一心，大喊道，“靠近，上他们的船！”既然水战也不敌，便也只有上船面对面的作战！短兵相接，勇者胜！心下微微的一丝希望，支撑着李真田下了这道命令。
    然而源泽心思的缜密，是李真田也不曾能料的。就在圣族兵士刚想涌上敌船的当口，大船上竟早已四散了弩手，一支支利箭射下，还没到甲板上的人便都如秋风中的枯叶，坠落入滚滚波涛中，再无所依。赤海本来黑腥的海水上登时浮起一层血色，顺着流水的方向，染红了半波大海。
    当第一支箭射入李真田肩胛的时候，他忍着疼痛继续往上爬。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直到胸腔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时，他整个人便慢慢也变得飘摇。终于，手指松开的一刹那，他也再无知觉，仰面跌入海中。耳边只隐约传来源泽刺耳的大笑声：“李真田，我摆圆阵就是要引你们上船，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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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四周静寂得可怖，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一声声竟是那样清晰。没有活人。身后的赤海浮满了死尸和腥臭的血浆。雪山上白净的大帐上也全是血污。为什么，这个帐没有人，那一个帐也没有人？旭炎，母亲，你们在哪里？慢慢地，慢慢地撩起自己的大帐。。。
    “啊。。。不要！不要！。。。”李真田倏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汗不断地往下淌。
    “你醒了？”耳际突然传来轻柔的一声。李真田呆呆地抬起头来看，是一年轻女子。
    “我还活着？”李真田重又躺了下去，身上各处的箭伤因他刚才剧烈地一动又隐隐有些裂开，尤其胸口那处，钻心的疼痛再次折磨起他来。然而这清晰的痛楚却让他确信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他又想起刚才的梦，掀起大帐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旭炎，母亲和雪山上其他人的尸体。雪山没了，而他却活着。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到眼角的咸湿，试图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梦。
    “你昏迷了好几天了，喝点水吧，喝完我帮你换药。”又是那个轻柔的声音。李真田终于睁开了眼，任她把自己扶起，喝了水，再任她把身上的药和纱布换掉，然后又麻木地躺下。
    那女子做完这些，便提起篮子，起身开门。忽然一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李真田只觉得伤痛也减了大半，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哪里？”
    女子一手挽篮，回过头来盈盈一笑：“这里是，花地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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