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传》70.第六十五章 南疆旧事

    清平看看依旧眨着亮晶晶眸子，一脸好奇的莫月，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南疆湿热，多蛇虫鼠蚁，多苗人，而恨天教却是三个汉人所创，他们仿效刘、关、张桃园结义，歃血为盟，大哥姓顾、二弟姓石、三弟姓文。雄踞南疆已经不知有几百年了。他们整日与蛇虫为伍，所以最怕雄黄一类的驱虫药。”
    莫月想想石护法对雄黄的那一脸畏惧惊恐，点点头。
    “那兄弟三人在南疆那种瘴毒丛生的地方落地生根，自然有保命的法子，石老二据说曾经是少林的记名弟子，却天生神力，一身横练的功夫鲜有匹敌；文老三为人风流，喜欢旁门左道，所以文家用毒使毒就是从他那里传下来的，最古怪的是顾老大，据说他武功稀松，虽是个书生，却也文采平平，资质平庸，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却能居三人之首，师父也觉甚为得古怪。三人虽然性格迥然，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都立下了家规，说虽在苗裔之地，却不能数典忘祖，后世子孙所娶所嫁之人必须是汉人，但有违例，轻则逐出教门，重则身入毒潭，受万虫噬咬之刑。”
    莫月杏眼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破规矩？虽说发肤受之父母，可是他们久在南疆，周围所见所触都是苗人，日久生情自是必然，难道这样也的死？再说了，他们恨天教既然想在南疆根深蒂固，和当地大门大家联姻，也是最好的选择，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清平喝了口凉茶，笑道：“初始我也如你所想一般，可怪就怪在，自从这规矩立下后的日子，顾、石、文三家的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竟人人拿这规矩当金科玉律也似，丝毫不敢犯。只是到了二百多年前，顾家嫡系养出了一个百年难出的奇才——顾有涵，三家家主都喜爱器重非常，是下届的教主不二人选，更是石家当家小姐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本来万般无事，只是这顾有涵到快与石小姐完婚时竟然与一个苗女私奔了。此事一出，恨天教炸开了锅，最气的还是石家的家主，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临出嫁了被夫家甩了，整日以泪洗面，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能不气的要死么？一气之下便杀进了顾家，要顾家拿出个说法来，否则玉石俱焚！”
    “可是那顾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自家的儿子错是错了，可毕竟罪不致死，后来联合文家，说服了教中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耆老，暂时压制住了石家，好话说尽了几箩筐，结果是只要顾有涵放弃那个苗女，仍旧娶了石小姐，一切就相安无事，所以便倾尽教众去捉二人。可那个顾有涵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带着那个苗女东躲西藏的竟回了中原，辗转得到了几个武林大家的庇护。那时候的恨天教名声还不错，可是为了捉这二人，竟然屠戮了几个世家，一时间恶名远扬，臭不可当。这下，中原武林可不干了，几个门派联合一起，和恨天教斗了几次，两边都是死伤大半，最后还是顾家家主出面，亲自逮住了那个逆子和苗女，可是让他进退维谷的是，这时候那个苗女竟然身怀六甲，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莫月听的津津有味，叹道：“这可为难死了那个家主了！”
    清平点点头，道：“可不是嘛，要是把他们带回教里，石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苗女腹中的孩子决然保不住，这苗女再怎么错，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顾家的后代。可要是不带回去，教中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还和中原群雄反目，如何能对得起教里众人？思量良久后，顾家家主还是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恨天教为大，把两人带回去公断发落，毕竟他从骨子里还是不喜欢那个带着外族血液的孩子。而且儿子要和石小姐成婚后，要几个孩子没有？”
    莫月撇撇嘴，一脸的同情：“顾有涵和那个苗女惨了。”
    清平望望床上依旧昏睡的顾江愁，眼中现出一丝怜悯，点点头：“顾有涵自然知道妻子若是回到恨天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所以百般哀求父亲，无奈顾家家主心若铁石，竟是丝毫不动心，看着南疆越来越近，顾有涵心急如焚之下竟要和父亲同归于尽！”
    莫月“啊”了一声，满脸的不置可否，眼里却流露出一丝同情：“看来他真的爱那个苗女爱惨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苗女却阻止了丈夫的疯狂，说子弑父，天理不容，她不想她的丈夫后悔一辈子。二人被带回南疆，石家见顾有涵死不悔改，自然是暴跳如雷，非要二人下万虫窟不可，顾家想救，却因祖宗规矩在上，无可奈何，审问中，那个苗女却因为千里奔波，所以早产了，生了个男孩。顾家相求到最后，为了平息石家的怒气，决定只把那个苗女丢入万虫窟。顾有涵亲眼看着刚生产完的爱妻浑身是血的被扔下万虫窟，哀嚎翻滚了一天一夜，最后一寸一寸的被恶心的虫子吃成一具骷髅架子。”
    清平虽然到最后说的越来越轻，莫月听的却是惊心动魄，倒抽一口凉气，像是入了数九寒天，忍不住浑身起栗，想想那个情景，就脊梁骨直冒凉气儿，胃里不住的翻腾欲呕，双眼泪盈盈满目哀戚：“这么一对佳偶，他们怎么忍心？那个顾有涵还不的疯了啊！”
    清平却怔怔的望着窗外，热浪翻滚，却像是被这屋中的惨淡冷意逼退了，一丝一厘也进不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满目的迷离，喃喃的摇摇头：“错了，那顾有涵既没有哭也没有疯，只是冷冷的看完了一切，把儿子扔给顾家家主，与石小姐成亲了。”
    “什么？”莫月失声尖叫出声，满脸的不相信，这顾有涵难道失心疯了？一个人的前后作为怎么能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