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思情》5. 宴客

    我先是一愣，复又笑开，很嚣张地抛给张迥一个嘲笑的眼神，你也是做人做得够失败了，连你朋友都不帮你。张迥毫不在意地笑笑，又开始径自胡言乱语了：“司徒少爷，司徒少夫人这边请。”说罢，竟是端端正正的大礼！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愣愣地想，谁是司徒少夫人，抬头欲询问沫儿时，却看见门口的一概奴仆都在不怀好意地笑……
    不是吧？难道……是我？我不敢之信地回头，傻乎乎地问了冰人一句话，惹得众人一径笑趴。
    “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一指指着自己的脸，一脸茫然。
    冰人嘴角抽搐，就像无视我一般，拽拽地越过我，往林府走去。不知为何，他一动，在场的所有人，不论笑得有多夸张，都静下来，乖乖给他让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吗？
    我疑惑地研究着他的背影，浑然不知张迥何时近了身。
    “若儿，不是先生说你，虽然我是没教过你三从四德，不过，相信没有哪个大家闺秀会像你这般盯着男人看这么久的。”还是那般戏谑的调子……你个疯先生，不损我，你会死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极尽温柔地咬牙切齿：“敢问先生，刚才那句‘司徒少夫人’作何解释？”
    “啊……呵、呵……那个……人家都说要你了，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我的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掉，头微低，扬眉瞪他。那家伙也不笨，立即扯开话题，“沫儿，你慢点！我不是刚才还跟你说有事找你吗？”这某人刚惹完我就想溜？没门！
    “张迥！你这个月的饷银没了！”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只见张某人刚迈出一步准备跨过门槛，却闻言僵了一下，于是——“啊！！！”一个很漂亮的弓腰俯趴，摔了下去。
    他狼狈起身，草草拍了拍身上的灰，讷讷转身，用难看至极的表情，冲我笑了一笑。我举步向门刚跨了一步，张某人就跌跌撞撞，用逃命的速度奔走了。
    细细轻轻的笑声又响起，我左右扫了眼，镇定自若地说：“很好，你们也陪张先生一起领罚吧。”不待他们有何反应，我就跨进府门，扬长而去。
    主子罚奴才很正常，特别是我罚的。管家是我娘从娘家带来的，自然把我当成原来的主子一般，所以即使是林沉，也要在这林府忌惮我几分。
    “小姐。”沫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恭恭敬敬，亦是很谨慎，没有往日的疯癫样子。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思莫院那边……如何了？”我没有回头，问道。
    “回小姐，一切已准备妥当。”
    “嗯。”我没有表情。只是在思考。张迥这个人仍是可信的，虽然他让我有太多疑惑，但是他所做的暂时不会对我造成影响。可此时最有不确定性的是那个人……“沫儿，今天的计划稍加改变，懂吗？”
    “是，小姐放心。”
    听着沫儿的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我闭着眼仰起头，感受风的微凉，嘴角不禁扬起一点弧度，仿佛这样就可以和风交流心声。缓缓睁开眼，映入眼眸的天空还是那么澄澈。那蓝，如此温暖，仿佛可以映出人影，仿佛可以涤去所有不快……我深呼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睛，满满的心满意足。
    “小姐，”很熟悉的人声响起。看来思莫院已经到了。我睁开眼，看了眼熟悉却不知名字的脸，记识名字是我最厌恶的事情，于是，但凡思莫院的人，袍子正反面上都绣有他的名字。
    “嗯，小米，客人来了吗？”看了眼他的袍绣，我问。
    “回小姐，来了两位，不知是不是都是，也就没敢拦。”小米就是这样可爱，和我说话总是带着身份却不拘束。
    心情好多了，我冲他笑笑。
    “小姐，刚才进去的公子长得好好看啊！”小米很热情地同我讲那些有的没的。
    “小米也是很好看的啊。”我说的是实话，我思莫院里，除了我，哪个人不长得出色又有脑子？呃……除了大部分时间的沫儿。
    “小姐……”小米羞涩一笑，突然放低声音，低头凑过来，“今天的……是……”
    我面带浅笑，点了点头，走进这个属于我的一方天地，思莫院的客厅里没有任何点缀，依照娘的遗愿，打点成普通人家的样子，素净的客厅里，一张红木圆桌，几把不算名贵的椅子，任何来过的人都会诧异，这林府竟还有这般待客寒酸的地方。
    司徒和张迥已经很自觉地坐在了圆桌的次主座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桌上一上了不少冷菜，可是两人都没动筷子和杯子。一个坐得笔直，一个毫无坐相可言。
    “我说你啊……”张迥作势摇头，却瞥见我，猛地断了话头，冲我做了一揖，“若儿小姐！我们可等你这主人家等了有些时候了！来来来，罚酒！罚酒！”说罢，竟端了酒杯下座而来。
    我皱眉，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是以茶代酒的，这番闹腾倒不知是唱的哪出。
    “先生，小姐的酒向来是奴婢代饮的，”身后，沫儿的声音兀地响起，带着无可置疑的冷静。
    张迥瞪大眼睛，死命地盯着我身后的人看，吞了口唾沫道：“若儿，这个人……是沫儿吗？”
    “如假包换。”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至于信与不信，就不是我的事了。
    “哈哈哈……”这人突然的笑总叫人措手不及，“来，司徒，看看，这是我□□出来的丫头！”他边欣赏地看沫儿，边向司徒招手。
    “奴婢只受小姐□□。”
    我满意地看到张迥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心中不禁大笑三声，沫儿，做得好！
    “这个……”张迥狐狸似的眼珠一转，大方道，“没事！你家小姐是我教出来的，所以，你就是我……间接的教出来的！”说完，居然摆出来一副“我是天才”的表情。
    “不要脸。”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同时说出口，大家都愣了一下，只见张迥摇摇头，拂袖坐回座位，而司徒则垂下眼，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沫儿，可以上菜了。”我微微一笑，没有回头，径自吩咐，举步入主座。
    “是。”沫儿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六名姑娘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娴熟地放上桌，报菜名，低头弓腰而出。
    张迥的眼睛盯着菜，越瞪越大。我低笑一声，唤沫儿入座。沫儿一怔，远远坐在了张迥那边。我看了看张迥，又看了看在一旁只顾喝酒的司徒，心中有了计较。
    “沫儿，坐司徒公子那，多帮公子夹些菜，别让他只知喝这酒！”我侧过头，冲司徒礼貌地笑笑，“司徒公子不必拘束，今日尽管欢饮，只是……这思莫酒是我思莫院独有，这酒虽甘醇，但后劲不小。虽说多用药物制取，有强身之效，但酒这一物多饮伤身，公子还是少饮为好。”
    沫儿怯怯地坐去司徒旁边，低头不敢看他，而司徒正好相反，手抚杯身，上下打量着沫儿。我看着此景，不禁一笑，不置一词。
    “先生，不必看着眼馋了，动筷吧。”我好笑地看张迥一副垂涎三尺却不敢吃的样子，好似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般。
    听到我的话，张迥立刻举筷，我存心逗他，在他筷子快碰到菜时，突然问了句：“对了，先生。”一听此言，很有学士风度的张迥恋恋不舍地将筷放下，静候我这主家问话。
    我清了清嗓子，示意沫儿抬头，这才问到：“您和司徒公子既然相识，若儿看公子不擅言语，还请先生代为介绍一番。”我笑得很完美，演绎尽主家该有的风度。而我现在就是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认识，而这两人的认识……会不会对我有影响，抑或是……可以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