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卖身
“小姐!小姐!小姐!”沫儿的声音老远地传来,我在花园就听见了,于是,按照老规矩,站在原地等她。
“一……二……三……四……”我闭上眼在心里默数,想象当我数到十,沫儿惊讶的声音。
就在我准备数到五的时候,左手就被人抓起,兀地睁眼,不是沫儿是谁?
“沫儿,怎么了?”沫儿比我高一个头,跑起来又风风火火的,我差些没跟上她的步子,摔下去,没法子,先让她停下来再说。
“呼呼……”沫儿停了脚步,松开抓着我的手,抚胸,喘着气,她道,“门外……门外……有个小……小孩卖身!”
我不记得从沫儿进府后还有谁是敢在林府门口卖身的:“看来,沫儿很喜欢那个小孩咯?”
沫儿原就通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心下大概知道了,这个小孩是有点姿色的,我的思莫院本就很冷清,如果再给她找个伴……应该也不错。
“走,既然沫儿喜欢,咱就抢来陪我们玩!”我仰起脸,冲她甜甜地笑。
“小姐!”许是不好意思了,她嗔怒地叫。
我才不理她呢,决定要下的东西,没人可以跟我抢!
兴冲冲地快到门口了,我惊喜地发现,门口似乎不那么热闹,于是,加速奔去。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惊起满树鸟乱飞。接着,有人打架的声音又传来。
虽然不想这么快就扎进混乱,但心思还是比动作慢了半拍。
扭打在一起的人几乎在同时看到了我,有人很快就极识相地退开,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很有规矩地叫了声:“小姐。”
唉……本来打算如果没人看到我的话就先溜回去再说,现在,既然大家都看到了,再回去?放弃吧……
“你们几个来林府也不少年了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教训道。
“小姐!小姐!”灾星啊……这人就不能等我教训完人再出现吗?
沫儿终是追了来。
“小姐的丫头不也是……”不知是哪个,在这时候还拆我的台!
“咳咳!沫儿,来,看看咱要的人还在不在!”没心思在府门口多待,因为——有那么几双眼睛死盯着沫儿。
沫儿是漂亮的,否则,以她冒失的个性,林沉怎可能留她至今?无非是想找个借口讨来做小妾。
“就是他!”沫儿扬手指给我看那个“她看上的人”。
我皱眉,这像是小孩吗?像是在卖身吗?身长六尺有余,头埋得很深,看不见他的脸。他手拿一玉萧,身上穿得干干净净,这最多只能称得上是卖艺,然而,唯一看得出此人就是在卖身的证据,仅是他身前的一张纸,那张纸真的很干净。因为上面只有两个飘逸又不失浑厚的两个字——卖身。
我没买过什么,不知道怎么才能将他买下,于是,很诚恳地走到他面前:“这位公子,不知……怎么卖?”
那人抬头,脸上冰冷至极,狠狠瞪我。
莫名其妙,他不是卖身吗?那么拽干吗?一时气愤,我也恨恨地瞪回去,却居然忘了看他的脸来估价。
“噗嗤”有人已经憋不住,笑出声。
我惊觉自己失态,赶紧眨了眨眼,换上“和气生财”的嘴脸,刚想说话,却看见他的目光已越过我,直直落在——沫儿身上。
我立马会意:“公子跟了我们,我们有些事可以以后慢慢再商量。”我刻意强调“以后”“慢慢”两个字眼。
“我要她。”终于,这人开口了,声音很自然地让人想起箫声,但是那脸……冻死人啊!
拜托好不好,你要人要得这么明显,死盯着美女看,白痴都知道你要她啊,可是……可是……也不必这么直白吧?算了,和他交涉还不如回去思莫院,抱着娘给我的白玉,抱它还可以觉得暖呢!想着,我不禁低头愣愣地笑,娘的玉只有我能碰呢!也许,这就是娘给我的只属于我的爱和特权吧?
“沫儿,他既然要你,你就自己来要他吧!”我也不想抬头,都怪她,难得先生可以来思莫院吃顿饭,这可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作弄他的机会啊,怎么偏偏就被她找出来那么多事呢?
“那个……小姐……这位公子……那个……”沫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难以开口。
“我说,沫儿,什么话就快说,这么磨叽,咱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我不耐烦地半侧着身子回头,却看见沫儿挤眉弄眼地示意我回头看。
“干什么?”带着疑惑,我又懒懒地回头,猛地,睁大眼睛,吓得身子一颤——在我眼下,正是那个玉箫!而且,那箫离我恐怕连一寸都不到吧?
“呃……公子……可以麻烦你……把这个”我抬手想移开箫,却被他趁势打了一下。好痛……真是的,出手真重!无奈,痛归痛,还是要笑,于是,我挤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很难看的笑,继续道,“这箫……放旁边点?”
“我要她!”再一次,同样的话,这次我才明白,他是在对门口那一堆人说要跟我!
“公子,是‘我要跟她’,不是‘我要她’,来,乖,跟姐姐一起再说一次——我——要——跟——她——”虽然从体形上看,他比我大,但这智力嘛……说句话都要人教……所以,情不自禁就以“姐姐”自居了。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这,这,这……这是要跟我的态度吗?切~我还不要你跟了呢!
我猛地转身,便大声对沫儿说:“沫儿,咱们走!这人咱们要不起!”
才走出没两步,就被人拉了回去,我没料到那人会这么用力拉我回去,脚下一时不稳,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然而,肩上并没感到冰冷的痛,而是被温温软软的感觉替代。我下意识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犀利又倔强又有些忧伤的眼。为什么?有种直觉的疑惑漫上心头,想要深究那眼神里的东西……
“咳咳!”故意的咳嗽声总是这么突兀,却又很能让人清醒,特别是某人很特别的咳嗽。
我尴尬地从那人怀里挣扎着起身,稳了稳身子就想离开他的近身。可是,可是……那箫就像一把剑一般,不,是所有他所持的东西,都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然而,这箫此刻却抵着我的右肩……
哇呀!我不敢动了!“张迥……”我开口求救,但想说的话却生生咽了下去。
张迥此时正一脸好笑地看我身后的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认识……
“好久不见了,司徒。”张迥哈哈大笑,像是遇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
“哼,你这疯子还没死啊?”冰冷的话只有冰冷的人会说。
不过……这是这个叫司徒的人在开玩笑吗?果然,玩笑在冰一样的人的嘴里说起来,依旧可以冻死世上所有的蚂蚁!
这般熟辇的话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情况发生,也许我会很乐见,但是此时……
“张迥你个小人!”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居然叫这样的家伙来林府?还这样劫持我?!”
“若儿,先生我是该开心,还是该叹气啊?”他苦笑着摇头,“你这丫头总算承认我有安排自己的能力了,可是……这个人不是我叫来的。”他指指我身后的人,继续道:“你怎么可以怀疑到你如此这般极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先生身上来呢?简直是我的耻辱啊!”说罢,竟还学女子掩面而泣……
在场的人的鸡皮疙瘩那个落得哗哗响啊……一阵风吹过……张某人就被满天的疙瘩给活活埋在了最底下。
背后那人的声线坚决得一丝不变,像是再次确定某个真理:“张迥,你的疯颠世上恐怕也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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