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43.第43章

    杀气如暴风骤雨般席卷，我压抑自己左顾右盼，只为找一条可以夺路而逃的道。
    …………
    却除了红色，一无所有。
    脚步稍微地动了动，紧握的拳头松开，手指伸得笔直，有些亢奋，力量都涌了上来。脑子里重复着，杀了蓝裳，痛苦就会消失。只要，杀了蓝裳。
    我接近崩溃的想，林冷，抱歉了……连那个岛还没上，就得坏你大事。
    林冷？
    林冷！
    突然闪过的名字一下子消了些许躁戾，及时的如同久旱而至的干露。怔了怔，想起先前林冷也曾隐忍的样子，便又清醒了几分。四周一扫，轻易找到一条避开人群的巷子，便趁着片刻的精神，立刻回身，转入路旁的深巷。
    紊乱的气息却在体内七冲八撞，总无法聚上丹田。几番运气，倒把自己折腾地整个身子都疼。无奈只好抱着自己颤抖的肩膀，死命抵抗着难以言喻的烦躁，意志昏昏沉沉，却不能忘记去感知自己的双手，只要他们没离开肩膀，就不会有事。
    弯月，弯月最后消失于黑暗中的笑容犹在耳旁，让我深深感觉到了无措。
    苍冥诀，究竟是何等邪门的功夫？
    我以为，只要不出手，不习这门功夫，就不会产生任何的反应，只要没有动情，就不会走火入魔。可现在这该死的，又算什么情况！
    隐隐的不安渐渐扩大，对以后的日子变的害怕和茫然，我不愿去想，到了未央岛与那人见面后当如何？更如毒蛇般盘绕心头的，是那还在城中的林冷。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教务繁忙是什么烂借口和破理由，还有临走时他让人意外的举动和笑容，都如蛇信上的毒液，滴答滴答落在心里。
    不知是冷汗还是嘴唇上咬出的鲜血透过面具的缝隙淌下……
    我想逃离这里，立刻，马上，即使做个叛徒，违背命令，也得回林冷身边。我不想等回去时，只能看到第二个禁地中的魔头！
    想到这里，脑袋再度恍惚……
    “你在干什么？”
    风裂的疑问此时于我只比腊月的寒风，吹得一个激灵。
    “没有，只是有些难受。”
    话音出口，语调沙哑地连我都吓了一跳，就好似被割破了喉咙，每个字都沙沙地含了点血味。
    ……
    风裂不再说话，却也不见离开。站的只差我几步路，没有动静。
    ？！陡然一惊，他就这个样子，要看着我恢复？
    “你走。”
    吃力地强挤出两个字，我缩得更紧。
    他不动。
    无力的退后两步，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这时只得戒备。
    很勉强地开口，希望不让他看出任何异常。
    “刚才那个蓝衣人进去的地方，你可知是哪里？”
    ……
    没有回应。
    我也无力再说任何的话了，只匀着自己的呼吸吐纳，带了点自怜的放弃挣扎。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还好，他并没看到太多，许是吃完了饭才下来找我。
    感觉越来越顺之际，他很突然的开口又将我堵得胸口发疼。
    “妓,院。”
    …………
    一时还莫名其妙，等到明白风裂说的是什么，我已经快沦为傻子了。妓,院？
    谁能告诉我，蓝裳去那里做什么？
    古怪地看向风裂，
    他眼神依旧单一，看样子并没有多言的打算，……
    当然，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
    可是，好奇心却揪的人打转。一感觉自己稍微恢复，我就咬了咬牙，厚了脸皮盯上风裂，一鼓作气说道：“你先回去，我要去那家妓院。”
    风裂的冷脸，微妙地有了化冰的迹象。只见他眉峰上挑，眼神锐利的如刀子，直钉住了我上下打量。
    为了躲开他的视线，即便腿脚仍然软而无力，我还是贴着墙向外挪动。
    等到头探出巷口，那顶轿子早已没了踪影，街道上人来人往繁华依旧。
    几步路的折磨几乎收了半条性命，冷汗湿了里衣，黏得有些难受。休息片刻，正要再往外走，肩膀已被人压制。
    震惊中，人已到了风裂怀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单手环过我的肩，略有些轻浮的姿势，可实际上这却是以最少的碰触，给足了支撑的力量。
    如此来到方才蓝裳进出的那家妓院门口。虽天色不早，可半个太阳还挥洒着余热，灯笼未挂，大门紧闭，相必还不到开张之时。
    我正愁如何动作，风裂已是一抬脚……
    在里面一众人等惊讶回头时，风裂也差不多带我直闯过了半个厅。
    一个满脸脂粉掩不住媚色的男子款款下楼，挡住了风裂的入侵，也叫旁的人回了神，半包围似的聚拢过来。
    “这两位爷，现在日头还早，请等过了酉时再来。”
    那男子也不多话，直接赶人。
    我不指望风裂能与他客套，但自己还是狠吃了一惊。如此风尘的男子，莫非，这不是妓/院，而是倌/馆？
    “无妨……”
    迷朦的声音暗哑，听着有些怪异。那人似乎也察觉，眼里多了些什么，来回在我与风裂身上瞟着。
    顿时咽了咽唾沫，润了润音色地言道：“先给我们一间房，银钱不会差你。”
    说罢轻轻挣了挣身，想从风裂怀中离开。
    我顾不得看半围着我们的护院和小厮是什么个表情，但眼前这位“鸨母”的眼神已经从暧昧落往下流去了。
    风裂的手臂强硬有力，怎么也挣不开。我怀疑，他已是发怒的前兆。在纱帽和面具的二重保护下，我舔了脸故作亲昵地靠在了风裂身上，轻声嘱咐：“别生气，忍住，不可动手。”
    风裂一僵，手指用力掐的我生疼。径直将我向楼上带，硬邦邦地开了金口：
    “开房！”
    不容反抗的命令，带着寒冰的怒意，将身后人全数冻了个结实。红尘中打滚多年的男子怎么会没有眼色，几个小步越过我们在前头领路，一边还得陪了笑脸。
    行至二楼转角最左侧的房间，男子停住，殷勤地为我们推开了房门，低眉顺眼道：“二位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唤人来叫‘雾下’就可。”
    我拿出一锭元宝递过，说了声多谢。雾下接过元宝，笑的十足谄媚，再瞧我一眼，凑了凑身，小声对我言道：“这位少爷，您家这位虽然相貌英俊，但看着太冷，着实不讨好。我们楼里可人温顺的童儿不少，您若不嫌弃，等下叫几个乐呵乐呵。若不满意，我给您介绍几个一等一的男子，身强力壮。虽说模样差了点，可是功夫是包准……”
    我听的面红耳赤，心里郁结，如果是刚才的火气，这人没准就给撕了。怎的，怎的将我和风裂的关系曲解成这样，他倒似是我的男宠，可是我却是叫人不耻的那方……
    难不成，我在旁人眼里，就是花钱买人来糟蹋自己的？
    再挡不住眼前之人的‘好意’，以及楼下传来的猥琐笑语，我任由风裂扯进屋内，‘砰’地将人阻在门外，不愿再去应付。
    风裂毫不留情地将我拖到床前，猛然松手，力气之大，连纱帽都被掀飞在地。他的面上已经不是用冷意可以形容，粗鲁地拉过棉被，将我当头罩住。只听到似乎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歇息”，就再没了声音。
    我愣愣倒在床上，感觉腰上的玉佩硌着了腿，才想起轻轻掀了被子，低头去瞧自己的一身锦服，然后恍然大悟。
    如此，左右，又将林冷骂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