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23.第23章

    云袖翩然，莲步生风，身姿轻提，出手绵绝。
    我此刻，练的有些后悔。
    “玄衣小子，你的蹋娑烟云步走得太过僵硬，雾里拂石掌力道太大，要用拂，拂知道么？”
    收袖，止步，我倚在巨石旁，怆然。
    欠缺考虑，我答应了师傅学她的燕舞十式，可是这一门功夫柔软轻巧，并不适合男子，我学起来着实很费力。
    “嗤！”
    冷眉笑眼的男子点在巨石上，低着头看我们。
    “姑姑，玄衣是男子，你就不能改改么，非得让他练的妖妖娆娆，真是看不下去了。”
    林环勾起娇笑，瞪着林冷，“你懂什么，这本来就是柔中藏力的功夫，用起来能将自身的力道扩了十倍百倍的似出，玄衣小子僵的把力全泄了，还藏个什么劲。”
    我一愣，看着自己的手掌。
    林环转移了目光，对着林冷说，“林冷小子，你别以为姑姑把心放在玄衣小子身上，你就能逃了。这些天竟不见你练功，想来三叔的话是真的。”
    她足间轻点，人就似飘一样跃上了巨石，追着林冷在院子中跳来跳去。我看着林环用出的步法，轻得不扬起一点灰尘，仿佛她的身子没有一点重量。
    我从未见过如此卓绝的轻功。
    闭上了眼睛，全身放松，回忆着林环所教所示的步法，我轻移双脚。蹋娑烟云步，讲求的就是动作的形神飘渺，烟云无踪。
    我闭着眼睛在院中重复着步法，竟然比刚才的感觉好了很多。
    “叶玄衣！”
    我抖然睁眼，手被林冷握住，踏着山石就随他跳上了房梁，飞出院子。
    “不错嘛！”
    林冷赞叹道，我回神过来见自己竟跟着他飞出很久，却未曾中途借力。
    “干什么？”
    “带你看一样东西。”
    我跟着林冷穿过苍洲的主道，来到一处河道。我认得这里，由未央岛至苍冥城必经的水路，苍江。
    江对面高耸的青砖城墙，墙塔上有尽忠职守的守卫。
    城门正上方三个朱红大字，显示着这座城的雄浑的气势。
    苍冥城。
    “你要带我来看的就是这个？”
    我奇怪地问林冷。
    他隔江而望，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皱眉，难道曾是苍冥城杀手风行的林冷怀念起旧居和旧的主人了？
    “叶玄衣，你曾说过你刺杀过苍冥城主？”
    我点头。“不错。”
    “你知不知道，你已破下两项惊天之举。”
    ……
    “从来没有人能在苍冥城主手下逃脱，也从来没有刺客能从苍冥城逃出。”
    我咬紧唇，心里也跟着紧了起来。
    林冷回过头。
    “叶玄衣，你隐瞒的是什么？”
    我吐气，既然被人拆穿，说出来也不怕人笑。
    “我并没有刺杀苍冥城主，我只是混成了药师潜入苍冥城的药房而已。”
    一顿，暗自嘲笑，“为的不过是想找到百雀心。”
    怪只怪我太过孤陋寡闻，既然没有人成功刺杀过苍冥城主，也没有刺客能从苍冥城逃出，那么闻人傲也知道我说的是谎话。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喜欢看我笑话。
    “那你身上所中的毒又是怎么来的？”
    林冷问。
    我看着他，平淡的说：“这个，确实是被苍冥城主所伤。我虽然没有刺杀过他，但我在苍冥城主的后院潜伏了十日，那晚我想入城主的房间搜寻百雀心，城主打伤了我，他的掌上有毒。”
    “可笑的是，我身上的蛊竟能压住那毒，留我一命。”
    林冷脸色复杂地听我说完，抱着胸对苍江大笑了起来。
    “叶玄衣，我林冷从不信天。呵呵……可是，我现在觉得，上天特意将你赐给了我。”
    …………
    “我原先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在留着命的情况下和苍冥城主过一招。”
    林冷止住笑，认真的看过来。
    “谁料你不但替我做了，还做的这么完全。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我等他的下文，却被听到的消息吓了一跳。
    “现在的苍冥城主是假的……”
    如果苍冥城主是假的，那么武林中又得闹出轩然大波。
    我警戒地回头扫视，确定附近空无一人才略微放心。
    “那打伤我的人是谁？”
    “是右使。他打你时不用在人前装模作样，就用了自己的真功夫寒毒掌。”
    林冷转过身子，目光渐寒。
    “正因为是假的，他才不愿引来侍卫。中寒毒掌者，必死于一个时辰之内。他算得太好，放你逃出，想你死在外面。可惜了……”
    我望着江面，突然觉得世事真的很奇妙。
    原来自己的跳梁小丑一样的笑话，也是帮到别人，不再是个笑话。
    “喏？”
    林冷伸手，递了过来。
    我垂下眼，有些颤抖地接过。
    白银的面具，同先前那个厚度手感都差不多。
    不过……
    我心中闷笑，忍的辛苦。
    面具的唇角，微微上翘，是个狂傲妖邪无比的笑容。
    林冷的笑容。
    我轻轻摸着眼部下那一颗红的发暗的眼泪状宝石，目中突感酸涩。
    林冷走到我身后，举起袖子遮在面前。
    我心解其意，脱下面巾，将面具覆了上去。
    我回身，对上他得意又赞叹地笑，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
    “叶玄衣，光这个上好的鸡血玉，就值一千两。若下次要折价，千万不能和你那个破面具一般，恩？”
    林冷向前走了几步，又像记起什么，回头对我说道：“回去，得和姑姑说这是你自己买的，知道了么？”
    凝视他的背影，我学着那个面具上的笑容，扯开一个同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