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13.第13章

    天微亮，马车那边就有了动静。我看了一眼头脚都蒙在衣物下的林冷，走了过去。
    微一思量，并未直接掀开车帘，我带了戒备地在马车外轻声问他。
    “何事？”
    里面的人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一会儿过后却自己掀了帘子。他的脸微红，声音同他的人一样的柔和：“我想……下车……方便一下，恩……不知道有没有河……洗。”
    再看了依旧睡着的林冷一眼，我点点头，让他下车。
    虽然他的脚步虚浮，不像会武之人。可这江湖，除了武功还有很多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所以我选择让他走在我的前面。他很顺从，我却依然得提起十分的警惕。
    也许是前一夜林冷已挑好了地方才停下的马车。离我们不远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水很清澈，里面有小鱼游过。
    莫言思钻进了离我不远的树丛里。
    我给水袋装好水后，也开始做简单的清洗。
    虽然做着自己的事情，我却依旧不敢分神地感觉着身后的动静，直到他出来，走到了溪水旁边才让人缓了一口气。
    迅速地走到了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在他使用溪水时，我还是选择呆在他身后。
    不知是不是露宿了一夜的关系，胸口又疼了起来，疼的越来越厉害，像是要把所有理智都吸走一般。
    虽然答应了林冷要在他的身边助他，但不得不说，失去了武功，内伤严重，还中毒颇深的身体，最终只能做个累赘而已。
    身后的树丛又传来声响，我却痛的连回头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玄衣！？”
    一个熟悉的身影到了我面前，见是林冷后不由吐了一口气，又‘倏’地紧张起来。不对，不是林冷。
    强撑着痛楚，我一指左侧的树丛。“那里！”
    林冷毫不迟疑的窜了出去。
    我痛的支撑不住，向前摔去，却被人接住了。
    是莫言思。
    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柔和的香味，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得到的也只有柔和和关心，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神情。我决定防下提防相信这个人一回，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依在他的怀中，大口喘气，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疼痛止住。
    林冷一会儿就回来了，拖着一个人。
    是先前被割了舌头的马车夫。
    他被林冷捏着后颈，表情惊恐万分，‘哆哆嗦嗦’直发抖。
    “这家伙逃的倒挺快，可惜还是被我一把抓住。”
    林冷十分得意的勾着唇角，将那人扔在地上。
    那车夫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爬了几步，朝我张着嘴巴‘啊啊’了几声，然后似乎明白自己已被人割了舌头，焦急地胡乱比划着，大约是自己被我们扔下后迷了路，然后碰巧看到我们，就害怕的逃跑了。
    “杀了他。”
    那个车夫更急了，若没有林冷拦着，就快扑到我跟前了。我拽住的那只手臂也是一僵，莫言思惊讶地低着头。林冷，也同样用探究的眼神看了过来。
    忍着说话时胸口的阵痛，我盯着趴在地上的车夫道，“他是假的，杀了他，我们快走！”
    话刚说完，那个车夫已灵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身跳开了林冷一段距离。
    “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他就将一段短竹放进了嘴里，吹响哨子。哨音奇特又刺耳，惊起飞鸟一片。
    那个假扮马车夫的人很警惕，就这样与林冷对峙着不动，可眼神总是在林冷和我之间瞟动。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假的？”
    他粗声粗气的指着我问，听的出非常不悦。
    我不愿多做解释，此时对敌人的解释不过是为他叫来同伴拖延时间而已。林冷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抽出剑直逼了上去。
    假扮车夫之人被斩于剑下，不出三招。林冷握剑而立，安静而专注。
    已经来不及跑了。
    我借力站起，引着莫言思退到溪水边。
    约有十人，穿着苍青的衣服，蒙面，手里握着钢刀，从树丛后跃出，将我们半围了起来。
    为首那个瞧了眼地上的尸体，冷着眸子道：“放了相思公子，可以放你们走。”
    我身边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地朝我身后躲去。林冷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眼弯弯地盯着那人。
    “若放了相思公子回去，爷昨夜不是白折腾了。”
    话音刚落，他一个轻跳侧身扑了过去，剑在地上划过长长的印子上挑，很漂亮地白光闪过，一个离得我和莫言思最近的人就“啊”了一声倒在地上。
    那个领头的人像是对林冷的武功之高早已有了准备，未见过多的惊讶。那些人进了几步，竟摆成了两排，后面一人借了前面一人的力高高跳起，直扑林冷。
    林冷一跃而起，剑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指向了自己背后。他微微后仰，躲过了上面那些人的刀锋，在转瞬之间一一划向下面朝我们扑来的另一排人。
    领头那人这时露出讶色，命剩余的人后退。
    林冷也微微调转方向，完全挡在我们前面。他看了一眼原先被自己杀死的人，用剑挑起那人身旁的钢刀握于手中，而后扔掉了自己的剑。
    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可林冷却并不在意，他握着钢刀甩了两下，再度扑向剩余的人。
    以剑相攻，稳而轻疾，灵活多变，巧中得胜。
    换刀则不同，刀易高攻，霸烈凶猛，力取上风。
    林冷持刀而舞，完全是只攻不守，那些人躲避的狼狈。林冷却不慌不忙逼他们出招，像逗弄一般。逼到那些人乱了招法，才一刀了结他们的生命。
    那领头之人被林冷惹怒了，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林冷不急于出招，一一将那人的蛮力挡了回去。
    心下十分厌极林冷的做法，可无奈他却是我们一方的人，只得帮着他。
    我心惊地注视着那个人看似杂乱花巧的招法，不由大声提醒：“砍他的左手！”
    林冷手中的大刀微顿，然后毫不犹豫朝那人的左手辟去。那人惊恐的侧过，却依然不及。刀风划过，血淋淋的一截手臂掉在地上，那依然抽搐的手上，握着一只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