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6.新的日子

    我打了一个呵欠。
    他静静地站着。
    “有什么想法？”
    “没有。”
    “不过我有一些想法。”
    “说。”
    “首先，我应该算是救过你的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一国之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场合，还受了伤。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当然，你也不知道我一个公主为什么出现在那种场合，而且救了一个受了伤的人。事实上，我也不想解释。”我停了一下，看他有没有理解。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出于报恩，不要问我原因，不要强迫我，不要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妃子一样无所谓，虽然事实上我可能真的是。但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嫁给你才嫁给你的。”
    “所以呢？”
    “所以，我呢，不是为了嫁给你而嫁给你的。”
    “所以呢？”
    “所以，别再问我所以了。”
    他低头似乎沉默了一下。我看着他。报恩吗？这个对男人来说，似乎很有吸引力。对一个人承诺，仿佛证明了自己的宽厚肩膀。
    他走了过来，突然伸手拨了拨我的发丝，“所以，像这样的举动是不允许的吗？”
    “不是不可以。”我将手一抬，灵巧地避开他的手臂，从旁绕道他身后，“如果你愿意，还真不知是谁占谁便宜呢。”我看着他皱着眉，开玩笑地装作欣赏的模样，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只是，我不是我，我不能擅自为我做主张啊。”
    我知道他没能明白。不过，他还是一耸肩，“随便你吧。”
    “哎，等等。”我见他要步出房门，“你们有规定，新婚之夜，夫妇要同房吗？那么，我要睡床上。”
    他转身看了我一眼，“只要我愿意，我就是规定。”
    一声关门。
    “嗯，奇怪的人。”我坐在床边，晃着双腿，不知不觉倒头睡了。
    次日，及次日的次日，除了日常礼仪外，我顺道熟悉了一下边城的王殿。
    雀亭朱阁，廊桥阙宇，道是仙殿人间。回环往复，静谧通幽，别样仙苑奇葩。园中四角玲珑八面阁，名曰“笑阁”。上有一联，道是，“风清月夜，笑淡葱茏。”高踞丘岭，飞檐凌空。四周环列有数百年树龄的高大乔木数株。一池绿水绕园，临水山石嶙峋，复廊蜿蜒如带，廊中漏窗尽显风景。曲栏回廊，垒叠湖石，石径盘旋，古树苍苍，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脚步轻飘，惊起一池白鹭，划过天际。
    “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我轻声念道。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主人也可谓多情雅致。
    “好诗啊!”
    我寻声望去，在绿意葱繁中，走来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公主。”安达将掌贴胸，行了一个礼。
    我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公主游了这么久的园子，可曾有什么想法。”
    “大人觉得我有什么想法呢？”
    “不敢妄测上意。”
    “这园子这般大，今儿估摸是游不完了。不如大人荐个好去处。”
    “不敢。只是王上偏爱‘留雨轩’。”
    “留雨轩？”
    “是。”
    “赶明儿得闲时再耍吧。我累了，墨雨，咱们回吧。”
    “恭送公主。”
    我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我知道他在目送我离开。安达，让我觉得深不可测。他微笑时，勾起的半边笑容，总让我觉得有什么秘密，只是猜不透。还是静静观察的好，这个人似乎很有内容。
    相比之下，齐鹰就可爱多了。尽管他从见我的第一刻起就满怀敌意，不过看见他气嘟嘟的双颊，我就忍不住笑。就像现在一样。
    “公主这么笑，好像不合礼法吧。”齐鹰不满地嘟喃着。
    “是。”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将军这是要哪去？”
    “王和蓝奕在前殿呢，我得过去瞧瞧。”
    “有什么不放心的，将军。难不成，你还怕蓝将军在大殿上拉弓吗？”
    “哼，要他敢！”齐鹰一扬头，“王的箭术天下无可匹敌者。任他是什么有间第一神射手，哼，我们才不在乎呢。”
    我心里暗想，不见得吧，他的伤口。
    “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
    我没有搭理他，径自走了。
    大殿上。
    “公主。”
    “将军免礼。”
    我没有想到要向亚巫行礼。自从我知道他叫亚巫后，我就忍不住想喊他的名字。总觉得和他认识了很久。熟悉的陌生感？
    “王。”齐鹰一个健步，顺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我和蓝奕。
    “齐鹰来的正好。蓝将军刚才呈上了有间国的礼单，你去查收吧。”
    “是。”
    “什么礼单？”我问蓝奕。
    “是公主的陪嫁。”
    “我怎么总觉得是被卖过来的，居然还是倒贴。”我小声喃喃着。
    “我也要去。”
    “公主。”
    “我还没见过呢。”我一努嘴，“我倒要看看我是什么价钱。”
    看后我就后悔了。整整一百零八辆马车的陪嫁物，光是清点，就要花去三天时间。我让人随手打开一箱子，满满的一箱青花瓷器。有间国果然是繁华之地，只是在军事气焰上逐渐处于下风，才不得不年年向月下纳贡。
    “这些东西有个什么用？”齐鹰大声嚷道。
    我看去，只见两个士兵搬来一个朱漆小木箱，箱口敞开。我近前一看，失声叫出，“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