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记忆》12.第 12 章

    十二
    白玉堂回到家时就看见那只猫横在地板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一瓶“红星”。
    一路上靠着狂飙带来的快感驱走烦恼，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明明知道心里最担心的的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个人就在同一间公寓，明明就在身边……却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不是白玉堂胆子小，也不是他不够爱展昭；只是，有些事情适合藏在心里，适合放在最隐秘最柔软最温暖的角落，再在多年以后，当老到牙都没有了的时候，坐在藤椅上，跟那个人喝茶下棋；然后告诉他，我白玉堂有多爱他……
    爱到，能守他一辈子。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原来他白玉堂的感情已经表现得那么明了了。尽管作为白五爷来讲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但是这个世界偏偏不允许那种特殊的爱情。他倒是无所谓，可是那只猫儿呢？那种纯净的珍贵的猫……怎么舍得让他被别人用鄙视的目光看他呢？就像一句广告词说的“爱他就要给他想要的”，至于那只猫儿到底想要些什么……白玉堂最清楚吧？
    很奇怪不是吗？
    明明只是高中的同学，只是住在一所公寓里，只是“朋友”的关系；可他觉得他好像认识了展昭很长时间，他好像了解那个人的程度比那个人了解自己还深。
    他了解他，但是，白玉堂还是想从他口中亲耳听到他想要的生活，未来，以及，爱人。
    “喂，你不要睡了。起来，跟我说会儿话。”
    蹲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看着那只猫儿的睡相，突然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那个人的脸对着自己。
    睡着了的猫还挺可爱。他想着，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到展昭脸颊旁边，然后小心翼翼的缓缓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因醉酒而变得微红的脸。
    “白玉堂……你别吵我……”
    展昭口齿不清的嘟囔，没有醒来的意思。
    “喂，死猫，别睡啊……跟五爷我说说话。”
    嗯……猫的脸蛋儿还挺好玩的，有点软，有点热，还有点骨感……
    “烦死了你……说吧……我听着呢……白玉堂你别得寸进尺……”
    不厌其烦的展昭最终勉强支起身子，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等那只夜耗子“训话”。
    “猫儿，你大学毕业后想干什么？”
    “当然是……考公务员，然后……当一个清正廉洁的……人……民……公……仆……”
    “哦，你还是那么假啊！”
    “哦”字后面的那句话算是很小声了，但还是被展昭听的清清楚楚，就半合着眼狠狠给了白玉堂一计白眼。
    “呃……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至于……喂，如果把我跟你的理想比起来，你会选择哪一个？”
    “嗯？……白玉堂，这有可比性吗？”
    “嗨，我就那么一说，别当真……不过，你到底选谁啊？”
    “不知道……没想过……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选？”
    “因为……因为……”
    “哈，牙尖嘴利的白玉堂也有结巴的时候……不过……我是真不行了……睡……了……晚……安……”
    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了，只能感觉到在瞬间寂静下来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喂，猫儿，你会选我吧？
    …………
    因为我喜欢你……
    猫儿，我喜欢你
    …………”
    长久的寂静有些莫名的恐怖，好像全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
    仿佛我们已经走到时间的尽头
    似乎我们已经过了一辈子
    只属于你和我的一辈子
    …………
    “哥，我来跟你谈个交易。”
    白锦堂似笑非笑的看着整天不干正事的弟弟：果真还是来了啊，如果不是涉及那个人，估计你一辈子都不肯能踏进白氏的大门吧。我这种哥哥还真是失败呢。
    “嗯？交易？你是我弟弟怎么一来就跟我谈交易啊。”
    恰到好处的表情，一点也不显做作，标准的慈父式哥哥的样子。
    “哥，你别装了，看你这样我都替你难受……”
    那个梦想着当生物学家的哥哥还是变了，究竟因为什么呢？钱？权利？还是家族的利益？
    “装？……行了，你想谈什么就直说吧。”
    我根本就没打算装……就算让你恨我也好，总比当年那个老头子强……
    “现在公司的最大工程一切就绪就缺政府的批准是不是？”
    “怎么？我的不管闲事的弟弟居然关心起白氏的事情了？也不怕累的你长胡子。”
    “我不想跟你废话。丁月华的爸爸是部长秘书，我可以跟丁月华结婚。”
    “哦？”
    “你其实早就盘算好了吧？用那只猫逼我。”
    “……对，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白玉堂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白锦堂，他们之间只有一张擦得很亮的办公桌。
    ……
    当秘书带着两个保安冲进来的时候，他们看见自己的老板脸上还是一副悠闲的表情，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而那个跟老板长的很像的白少爷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
    “没你们什么事，都该干嘛干嘛去。”
    尽管老板这么说，作为一个女人的秘书还是发现那张亮的能照出人来的办公桌上有斑斑血迹。
    “老板……”
    “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好，不说出来比说出来强。”
    “……知道了，我给您煮杯咖啡吧。”
    弟弟，我还是了解你的。
    白锦堂自信的想着，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虽然是自己的血，但是还是打骨子里感觉到脏。他用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干净，那桌面就映出自己的脸来，后来好像又变成了另一张脸，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他妈是我亲哥。”
    亲哥……就是因为是你亲哥才这样做。
    宿醉醒来的展昭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不觉就下意识的叫出某个人的名字，然后那三个字就在冷清的房间里回荡着，再传到耳中，居然很刺耳。
    原来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记得那个人曾经住在这里的事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伤心，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在过去与现实之间来回的穿梭。
    但是作为展昭，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需要找到真相，也必须记起一些事来。
    因为，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眼前有一扇门，纯白的不染一丝尘埃的颜色很像记忆中的那个人。
    门是锁着的，他踌躇着握住门把手，冷冷的触感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呢？
    还是自己根本就熟悉了那扇门，也熟悉了那个房间。
    或许原本就是他对于那个房间太熟悉了吧？抑或者说是对于那个房间的主人再熟悉不过，所以就忽略了它的存在，因为它本是他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