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典的眷恋》10.第 10 章

    第十章
    秋天快过去的时候，我洗的蔬菜从黄瓜西红柿变成了卷心菜，我的粥也从偷偷摸摸半夜做变成了正大光明傍晚做。晚餐是主餐，这帮鬼佬习惯还源远流长。我的粥理所成章的又一次变成招牌。
    渐渐出名以后，活动范围直线变窄，以前能偷懒到柴院，现在出了厨房外面的橄榄树范围都算怠工。还是很欣慰，至少现在我又做上了喜欢的事。
    我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煮煮粥，洗洗菜，等待冬天再迎来春天，这么在这个贵族的宅邸里面过完我奴隶的生命。转机就这么突然的降临了。
    要到新年了，年末的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那么热闹。元老院里面更是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各种宴会，各种舞会在各个贵族的宅邸里轮流举行着，还有元老院为平民准备的宴会，舞会，也是一场接一场。
    厨房的工作经常是干到深夜，除了洗刷碗碟，还有准备第二天要精工细作的饮食。常常忙完一天过后我都想立刻睡死过去，实在是太累了。我的粥没有成为改变我交际困境的原因，所以，我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厨房，必须得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才能走，走之前还有把厨房的石头地用水冲干净。靠！那变态的厨房老头，粗厉的石头地板就跟城墙一个性质，只有没有垃圾看上去就很干净了，还要求那么多，根本就是这么我！可怜的是，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话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偏偏我就是那最弱小的阶级中最弱小的群体——光杆司令！叫我如何不呕？！
    再两天就是新年了，我等着发工资等着新年的奴隶优待。
    当我冲好地板，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接到管家的通知，说是主人参加完宴会回来，胃里不舒服，想喝粥。
    我听了吩咐，直直的立在那里，和传话的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才终于笑话掉他说的内容。
    天！谁体恤我困倦不已的身体和心灵！我在这里多么的想要人权的关怀！要是社会法律健全，我有权力对贵族压迫农民工的行为提起上诉。
    尽管对海柏里恩有一点点的遐想，可是我到底知道，贵族与奴隶的差别，就算是贵族能随便占有他的奴隶，我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勾引他的机会与……能力。
    任命的回到湿漉漉的厨房，光着脚踩在湿地上恶心到想呕。
    古希腊的气候很温暖，四季如春，所以除非出远门或者参加很正式隆重的场合，一般都是光着脚。我到这里来了这么久，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抱怨是抱怨，我开始煮食物的时候心里又开始恢复了平静。都说喜欢与食物打交道的人都有一颗细腻的心，我的心大概是细腻过头了，那么容易被感染被感动，直到千疮百孔。一遍遍的重复感动、动心、受伤、绝望、恢复的过程。
    烧水、洗米、切蔬菜直到最后放好盐，点好橄榄油，用汤盘盛了，叫人来端。奴隶是不能随便进主人的厅堂的，如果没有主人心血来潮的给予身份升格为平民，就一辈子只能在贵族宅邸偏僻的后院呆一辈子，有可能结婚生子，世世代代当这家人的奴隶。
    我端着托盘，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猛然有种被耍的感觉。实在是很不爽，耽误我那么多休息的时间，到头来居然是游戏一场！
    我最讨厌被人骗，那种滋味痛不欲生。
    当我黑着脸正要返回厨房把这刚做好的粥处理掉，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白影飘过，带过一阵凉风。我背后毛都竖起来了，刚想尖叫，管家苍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了，他说：“维奥拉，主人叫你把粥送过去。”
    这老头，一天阴阴沉沉的，他以前也是奴隶，后来被海柏里恩取消了奴隶身份，他依旧留在这里服侍。
    我把刚刚跳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说：“我不认识路。”
    他朝我勾了勾手指。
    穿过偏庭，走过有高大的多力克柱的门廊。那些高大的柱子大概要6个人才能围过来，直达苍穹般的高度，看了让人心生敬畏。这个崇尚雄壮与威武的国度，建筑也如此的辉煌。
    就在我一边赞叹一边为腰腿□□的时候，上了宽大的大理石楼梯，终于停了下来。到了。
    管家指着那两扇紧紧闭合的高大华丽的木门，示意我自己进去，我用眼神询问，真要进去？有点胆怯，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场景，开始以为只是送到他吃饭的地方就好，结果还是去人家的房间。心里有点毛毛的，手心一点点的蹭得盘子上都有点滑滑的。
    他直接就替我把门推开了，临了还告知我一声，厨房里剩下的粥他解决。
    我往里走，头皮微微发麻，心里却咚咚响得很快，有…期待。
    屋里很黑，没有点灯。
    我摸索着向前走，穿过一个小厅，再推开一扇门，里面才是卧室。
    里面幽幽的闪着一点烛光，室内充满绵长的乳香。巨大而华丽的床，罩着层层繁复的纱帐。没有人的气息。
    我松了口气，把托盘放在窗下的桌子上。然后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究竟他想干什么？他和曾经的维奥拉发生了怎样的事？为什么我又会期待，又会紧张害怕，然后在看到他不在的时候失落！
    心像不是自己的，胡乱翻腾的厉害，鼻端尽是室内乳香的香气，魂不守舍。
    手刚刚接触到那华丽冰凉的门把，背后有人说话了：“这么急着离开么？”
    语气低沉隐晦，他在！
    我控制住自己，镇定的转过身，“粥送来了，在里面的桌上。在他面前，我无意隐瞒我的思想，自然也无需在他面前表示奴隶对主人应有的唯唯诺诺和毕恭毕敬。
    白色长袍在黑暗里依旧显眼，很可惜，我只能看到衣服，看不清楚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煮粥的？”
    “我不是维奥拉！”我再次申明。
    “我知道，维奥拉不会委屈自己去干粗活。”
    “粥不喝要凉了。”我提醒着他，虽然很高兴他在，还跟我说话，但是话的内容却让我不高兴。“我准备去睡了，很晚了，明天也很多事要做。”
    又转身，他却在背后叹息：“陪我一下吧。”语气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我跟他单独相对的时候，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我的坦白。
    心里扬起了远航般的和风，我感觉得到，因为他的挽留，空气里都清爽了起来。
    他朝卧室里面走过去，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和上次一样，他坐桌子这头，我坐那头，中间放着一盘粥。粥的味道在乳香中很奇妙，或许是迷迭香的缘故，让人觉得悠远，又渐渐的随着粥的冷掉而消散。
    摇摆的灯光下，桌上的玻璃杯和酒瓶迷离，背着光坐的海柏里恩看不清脸，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徘徊。
    我忍不住了，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折磨。先开口道：“你想说什么？不会就这么让我配你坐一夜吧？”
    他把盛粥的盘子挪到边上，握住我的手：“我有点心动，对你。”
    我心里一抽，脸上笑了：“我不是维奥拉。”手作势也要抽出来。
    “你不是维奥拉，TING，你是TING，独一无二会煮粥的TING。”他语气诚恳，手紧紧的握牢了，不让我抽出。
    手心又开始出汗，他手心的温度皮肤贴皮肤的渗透过来，把我脸都烧烫了。
    我就这么贱？！随随便便就对人动心了？！！！
    边鄙视自己，边又忍不住的往下陷，我知道，要过安静的生活，就要抓住沼泽旁边的树藤往外爬，却患得患失的不愿意松手。
    心动不等于爱。
    我想要爱情，我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却是，犹犹豫豫的小男人。
    海柏里恩的眼睛很亮，背着光也有点点荧荧的光。看着他的眼睛，像被那荧光迷惑了一样。我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着他抬起我的手，在手背落下温暖的唇，再看着他慢慢抬起我的下巴，慢慢的用唇贴向我的唇。
    舌头相接的一刹那，浑身的知觉“轰”的一声全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