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深深》2.又来神秘人

    他还没进屋,父亲便迎了出来。
    “父亲。”我爹一出门便开口。
    “噗————”要是我嘴巴里有东西,一定瞬间喷出来,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弧线。
    “深深,快,叫爷爷。”我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又走到那个茶树男面前。
    我呆立在那里,嘴巴挪了又挪,还是憋不出一个字。有没有搞错啊,对一个能让我流口水的大帅哥叫“爷爷”,除非我的理智大大压过我的冲动。
    “爷。。。爷。。。”看来我理智的力量还是相当强大的,一不留神,就听到自己嘴巴里吐出的两个字。
    “恩,好乖哦,深深。”茶树男露出了欣慰之色。我翻翻白眼,也跟着他们进屋了。
    于是,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坐在茶几旁聊了起来。而我则毕恭毕敬地立在前厅的中间。
    “深深今年有19岁了吧?”茶树男端起手中的白瓷茶杯,微微啄饮了一口。那是我爹最喜欢的唐朝撇口型白釉红瓷杯,通体白色,在光线下泛着粉色的霓光。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将其中的一只打破,我爹在肇事现场起码蹲了一个小时,也不让我把碎片收拾了。只是手持一小片残瓷,暗暗地伤怀。
    “嗯。”思绪回来,我点头答道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感叹道:“哎,和你娘真是越来越像了。”
    “父亲。”我爹像是在劝阻什么,慌忙地开口。
    茶树男似乎马上认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几声,又说道:“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我听了一时兴奋起来,忙跑上前,激动地抓住茶树男的手,“想啊想啊,真的可以吗?什么时候啊?!”
    他转过身,抬起头,对我看了又看,又转过头,看看我爹,有些严厉地说道;“看来你真是把她憋坏了,别告诉我说你这十九年来你一直把她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岛上。”语气中还有些心疼。
    “父亲,你也知道,让她出去多危险,我担心。。。。。。”我爹面露难色。
    “我知道,”茶树男沉思了一会,又望向我,“放心吧,很快你就要一个人去闯荡了。”如果我没看错,茶树男的眼神转为深深的担忧。
    “父亲,怎么这么快!”我爹颤抖地站起身来,“深深她还有很多玄术并没有掌握。”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茶树男垂下眼眸,端起茶杯,又慢慢啄饮了起来。
    “深深,你到竹林里去练剑,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我爹对我挥了挥手,意思是我可以退下了。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和茶树男说,而且是我不能听的话,我很不情愿地走出屋子,顺手将门关上。
    “父亲,怎么会这么快,需要这么急吗?再过几年也不迟啊。”还没等我走远,我爹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来。我经不起自己的好奇心,就躲到屋子旁的那棵梧桐树后面开始偷听。
    “快一千年了,再不去找,恐怕就晚了。”那是茶树男的声音。
    “煞神如此厉害,恐怕深深很难敌过他,万一有个闪失————”
    “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她,可是那样东西,只有她能拿到,所以非她自己去不可。”茶树男的声音坚定不可动摇。
    煞神?一千年?那样东西?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无论怎么编排也想不出一个有逻辑的前因后果。而且我娘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爹就是不肯告诉我,而且还阻止茶树男提及我娘,哎,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即将一个人离开这个囚禁了自己十九年的小岛,虽然旅途可能十分危险,这从茶树男和我爹语气里不可掩盖的担忧中就可看出,但我还是克制不住地异常兴奋。
    屋子里的谈话声音越来越轻,我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于是拿起剑朝西南方向,也就是整个蝴蝶岛最为梦幻的——紫翠竹林,走去。
    蝴蝶岛是我给这个地方取的名字。因为每逢春去夏至的正午,当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入东面那条深长幽僻的峡谷之时,从山谷深处会有大片大片五彩霓虹的灵蝶向着对面那片空旷的长满白紫色幽欗的平谷飞去。如果你刚好站在平谷那块最高的山石上,放眼瞭望,那奇妙的景象如同不着边际的彩虹不断地向你这边延展过来,宛若仙境。
    走进竹林,看到四周无边无际的翠绿高高地向天空伸张。细细的杆,青青的叶,疏疏的节,随着风的声音在头上左右晃动。风中还残存着朝露的干净气息,紫紫的淡淡的雾氤氲在其中。 我沿着脚下这条细长的碎石小径向竹林深处走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竹林和往常很不一样。
    的确,越是靠近林子深处的那个水莲池,耳边古雅的七弦琴声越是清晰。肯定是有人在那里弹奏!可是是什么人呢?本身能闯进这个蝴蝶岛就已经很奇怪了,而这个紫翠竹林,是按照上古八卦图的样式生长的啊,一般人进来肯定急着找寻出去的路,而这个人似乎还很悠闲惬意。
    我躲在一旁的竹林中,让整个身子湮没在竹影里。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水莲池旁这个正在抚琴的男人。他身穿一袭白衣,这和我爹的那种朴素的棉质白衣不同,在阳光下能折射出烫金花纹的耀眼光泽。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翠绿的玉簪束成极为富贵的坠马髻,任着长长的黑发瀑布般流泻下来。腰上裹着一条秀着龙凤图案的束腰带,束腰带上垂下一枚光泽很好的朱雀状青白玉。纤长的手指抚弄着一把红木漆七弦琴,弹出悠扬顿挫的琴声。
    正当我看的出奇,琴音戛然而止。
    “出来吧,躲在那里做什么?”声音很好听,空旷廖远。
    我先是一怔,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慢慢走向水莲池旁的空地上,在离他大概五十米处停下。男人抬起头,上下打量起我。我也毫无顾忌地紧紧盯着他。他似雕刻的五官在古铜色面颊上渐渐形成一个戏谑的弧度。
    “还从来没人敢这样盯着我看的。”他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不语,依然紧紧瞪着他。他是谁呢?是善是恶?如此气度不凡肯定是不好对付的样子,如果是恶,那么我又该怎么逃脱呢?
    他见我不说话,又开口:“怎么?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男人吗?”又一副自信的浅笑。
    真是个自大狂,亏他还穿的这么古色古香。
    “是啊,那么请问这位美丽的阁下,又是何许人也呢?”我故意加重了美丽,用古色古香的句式问过去。
    他又开始浅浅地微笑,这是不是算他的招牌动作?我很无奈地又说了句:“不想说就算了,你慢慢弹你的古琴吧,在下告辞了。”我直觉这个男人不好招惹,刚想转身,便被他一把拉住。
    他什么时候在我后面的啊,刚刚不是还在五十米外弹琴吗?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冒,这个轻功也太快了点吧。
    但我的表情还是保持镇定,转身,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你想干什么?是想让我继续欣赏你美丽的容颜吗?那你也直说嘛!”我轻轻甩开他的手,就走到水莲池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扑哧”笑了出来,嘴角深深地凹陷在周围的皮肤中,眼睛闪着点点金光。没想到他笑起来还真是——阴阳怪气。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哦,”他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说道,“真不知道你那个阴阳怪气的爹是怎么生出你这样——宝贝的闺女。”
    你才阴阳怪气好不好?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直直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移不开目光,似乎有那么点——入迷了。
    “我叫筶,你可以叫我姬俊。”他微笑着走过来,“你呢?”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才不告诉你呢!”然后很不雅观地朝他伴了个鬼脸。
    他的笑意更深了。“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叫深深吧!你爹叫伊长孺,对不对?”
    “当然。。。。。不对!”我倔强地回答。我的名字你是叫对了,至于我爹的名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爹可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从小就教育我说爹爹的名字不重要,只要知道谁是你爹就行了。我站起身,拍拍屁股就想离去,谁知他又一把把我拉住。
    “你到底想干吗啊!”我怒了。
    他放开我的手,眼里一闪而逝的温柔。然后将系在束腰带上的那枚朱雀青白玉递给我,有些认真地说道:“将这个藏着,会有用的。还有,”他看着我,眼神突然严肃冰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里见到过我,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知道吗?”
    我愣在那里,还没等我问他个究竟,他就消失不见了。
    哎,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今天是怎么了,一连小岛内闯入了两个陌生而且神秘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是我的爷爷。而且,这个姬俊,好像更不简单呢。
    一回到房间,我就奔向自己的红木漆雕花大床。让整个身子陷在软软的鸭绒被里。(因为我们家深深是21世纪的人,所以有古代的床和现代的被也不奇怪)本来还想好好睡一觉的,可是我爹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深深,过会到后厅来,有很重要的事。”
    我很不情愿地起来,后脚跟着我爹走进了后厅。看见我那位年轻的爷爷已经坐在正对门的上座了。他看见我,又露出了极其慈祥的笑容——还是很不习惯啊。
    “深深,你先坐下。”我爹指了指最近的那个位置。
    “深深,”我爹又开口道,“爹要你去做一件事。”他的表情极为严肃。
    我还是沉默,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你知道爹为什么要从小教你习剑术、玄术,还有古代各个朝代的政治文化吗?”
    我摇摇头,这正是困扰我十九年的问题呀。
    “因为爹要你去为我找一样东西,不——”他顿了顿,眼睛微眯,眼神迷离,道:“应该是为全世界所有的人。”
    “啊?”我眨眨眼睛,还是听不明白。
    茶树男起身,也走到了我的面前,道:“那样东西一千年会出现一次,它是一样杀伤力极强的神器。你的任务是找到它,然后销毁它。”他见我还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接着说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很多,我会把你送去那个神器出现的朝代,记住,千万不要让它落入坏人的手里。”
    “那样神器目前在唐朝,我们明天就送你去那个地方。”我爹说道。
    “可是——”我终于忍不住问;“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样东西在哪个朝代?你既然能知道在什么朝代,肯定也能知道具体位置啊,那你干吗不自己直接去拿呢?而且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而且谁是坏人谁又是好人呢?”
    茶树男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多问题,然后神色转为和悦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道:“我们的深深总是有那么多问题吗?呵呵。。。。。。”
    我爹又开口:“爷爷不是说了吗?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至于神器的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也无人知道。甚至连上矣…….总之,凭借我们的力量最多只能知道它在什么朝代,在什么地方附近,别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我怎么找啊,又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它的大概位置……”我嘟嘟嘴巴,表示严重地抗议。
    “你只要先想办法接近安乐公主,我们暂时只能感应到神器似乎在那个人身边,安乐公主知道吗?”我爹拖着腮帮子问道。
    “恩。”我应道,安乐公主不就是那个杀了自己的皇帝爹爹,嫁了两三个男人,那个骄奢淫逸的女人嘛。
    “还有,”茶树男伸手在空中一指,只见一道白虹飞入,落在对面的墙上,再定睛一看,已是一把宝剑。茶树男将剑拔出,便递给我,道:“这把剑名叫曳影,你随身带着它。”
    我接过剑一看,是把闪着银光,十分锋利的宝剑。但很快,它又化成一道白虹消失了。
    “要用的时候,只要使用我平时教你的念力即可。”我爹说道。
    我点点头。
    “好吧,明天你就出发吧,今天好好睡一觉。”茶树男又宠溺地拍拍我的小脑瓜子,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又抬头看了看我爹,他眼里尽是满满地担忧。
    第二天,我穿了我爹给我准备的一套淡黄色高腰襦裙(高腰襦裙是隋唐女子的流行时装,同期流行的贵族釵钿大礼衣,就是现在日本和服十二单的鼻祖),还配了条粉色纱带缠绕在两臂,又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双平髻(是隋唐儿童少女的发式。将发平分为两股,对称系成两大椎,分置于头顶两侧,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自然垂下),对着镜子美美地欣赏加陶醉一番之后,被茶树男手指一点,我一阵晕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处在异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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