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识得金镶玉》14.第十四章

    肠子都拧成一团了……
    今天又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吐了一阵，只能干呕。倒在惠菊怀里，气若游丝地念着不成句祈祷文。敬爱的天主，请拯救您虔诚的教徒……
    雪上加霜，今天是女孩子的第一天。长期舞蹈和瑜珈，积极的运动锻炼，均衡的营养饮食，虽然身体十分匀称，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我可是很健康的，即使来到了这里两个月，也绝对没有过痛经的困扰。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那么长的颠簸经验的关系吧，总觉得我晕车的情况严重得有些诡异，下腹竟阵阵绞痛。虽然闭着眼睛，我闻到了甜甜的味道，还有新鲜的面粉的香气。听力也变得比较敏感，我听到了市场吆喝的声音。到了市集了吗，是吧？
    我一个激灵地爬了起来，用最大的力气趴上了小车窗，“……到了吗？到了吧……”我虚弱地吐气，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惠菊请回答我，“是的”……！
    “尚未。此处经过鹿城。”鹿城是哪里嘛？管他呢？是市集的意思吗？……嗯……好象是男声……果然，转头看见了风祯祁先生。刚才都在他怀里吗，实在难受，也分不清身边的人了。他不是一直在躲我的么，冷战什么时候结束了呢。此时是最容易攻陷的时候，机不可失！
    我骨碌一声滚到他身上，眨巴着眼睛请求道：“停一下下，好吗？我，恶……”胃一阵翻腾，反射地捂住嘴巴，他立刻把放在我腰上的手改为轻抚我的背。
    他的手真大，暖暖的。我强压下不适，喘着气，努力地继续说下去：“我……饿了……我想到鹿城走……走……走……”不行了，又是一阵灭顶的干呕。
    我几乎昏厥过去，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来，已经撑不开眼皮了。朦胧中的风祯祁先生，眉眼尽是无止境的痛心与不忍。与马车一同颤动不稳的身躯紧紧抱着我，我却越加难受起来。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衣服，我非常顺从地进入了黑暗，逃离了痛苦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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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波波不适中再次醒来，那些喧哗的声音小了许多，可还是有的。我现在应该还在鹿城吧。我真的不愿意睁眼正视现实，却不得不起来一吐为快，半死不活地倒在身边的人身上。
    ……天主呀……末日审判快来临吧……
    “停下！今夜到客栈投宿！”身边的人声线突然爆发，沉痛而自责。
    “……是！”回答的声音有丝不确定，可马车马上就渐渐停了下来。我长长舒了口气，虽然依旧浑浑噩噩的，毕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听得外面的人声犹豫地问道：“……现尚未到申时……”“投宿，听不到吗？！”是风祯祁先生的声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他将我小心地抱起来，刚把车帘掀开，我就表示我不行了，恶心的感觉才下眉头，却上胸口。小腹也来凑热闹……噢……以后我也别想坐马车了……我无力地看向他。他似乎非常后悔的样子，忍了又忍，紧皱着眉，用手指“啪啪”地点了点我的胸前几个位置。
    奇怪得很，他的手指有着神奇的魔法！我的肚子不疼了，胃也不那么酸了！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消失，空气终于能正常地通到肺部的感觉，我连连舒了好几口气。天主，谢谢您！噢，当然，还有最可爱的风祯祁先生！
    天知道我多想给他一个拥抱！可现在的我虚弱得可怕，即使感觉没有在马车时那么糟糕，可手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真的嘛……在马车上吐了一整天，到了古代第三个月还患上了经痛，肚子空得一滴水都没有，有哪种人会不虚弱吗……
    他倒想起什么了，把我的头发用布包好，看着白纱口罩犹豫了一下，还是很技巧地，松松地挽在了我的脸上，然后把我抱了下车。
    虽然多了层阻碍，但基本不会太影响呼吸。我微微眯了眼，观察了下四周。鹿城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呢，到处春意盎然，红砖白壁的小桥横跨一条碧色的江流，好多人穿着古代的服饰在街上来回，也有卖东西的小贩呢！我不禁激动起来。转头一看，是一座两层高的古典建筑物，牌匾上写着“迎辉客栈”。
    客栈我知道，就是酒店旅馆的意思。这间客栈的外表装修比起刚刚匆匆一瞥的商铺感觉比较高档一些，但比不上安王府的富丽堂皇……噢，我这笨蛋，王子的家怎么可能被商铺比了下去呢，呵呵。
    风祯祁先生抱着我向前走去，一个仆从跑到我们身边，边跟着边说：“主子，房间已经定好了。”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就跨进了客栈。“大人，大人，您这边请！”一位头戴着布帽子，肩搭毛巾的服务员对我们点头哈腰，我充分感受到了服务热情，对他礼貌地一笑。他看了我的眼睛一眼，十分老练地视而不见，为我们带路到了另一扇门。
    到了一个庭院，进入一间简单整洁的房间，风祯祁先生直接将我送到了床上，帮我盖上被子。我正想抗议，我睡得太多了！他拍拍我的身子，安抚地一笑。转身背对我，面向服务员说：“膳食送至房间，未有吩咐不得进此房……听懂了？”“懂得懂得……大人尽管放心就是！”服务员把额上的汗用毛巾擦了擦，继续笑脸迎人。“出去吧。”“好好！大人有事儿尽管吩咐！”服务员立刻离开了房间。
    轮到我说话了噢！“我不想睡觉，我想去鹿城玩。”来到了古代这么久，我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个时代，且不说我还有融入社会，然后做市场调研然后做生意的打算，热爱旅游的我可不想浪费这么难得又奇特的机会呢！（……我有说过的，我只是受不了颠簸的感觉而已……我出门都会睡觉哦……）最后，我们不就是出来游玩的么？
    我充满希望地看着他，等到的却是轻声的拒绝。“不可。你身体不适，今日快些歇息罢。”他检查了一下，棉被确实盖好了，站了起来。我使劲伸出手，勉强拉住了他的衣摆：“不会，我身体适。明天你再给我……（我把另一只手伸出来，点点胸口），我不怕马车。”
    眉头紧皱，反手握住我的，轻叹了声，“快快歇息吧。”说完，也不顾我的央求，径自走出了房门。
    这时惠菊才拿着个行李包进了门。外面的人打了沐浴用的水，放在屏风后，惠菊拿了衣服要我梳洗。我滚在棉被里不想动，心里有些闷闷的。惠菊催了几次，我才慢腾腾地爬起来。
    “我们出来玩的，是吗？为什么不能出去玩？”今天洗淋浴，我可受不了几天后才能洗澡呢。惠菊帮我将水用一个木的水勺子帮我勺水。 “……你的身子尚还不适，王爷不放心……”惠菊不看我，转头放下勺子，帮我把湿发挽起，用布包在头上。“我身体适了，我下了马车就好了。”我和惠菊说了今天风祯祁先生的魔法，她立刻摸住我的手腕，脸现焦急之色。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雅蕾莎……”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不要经常叹气，会老得快！”我淘气地把水泼到她脸上，她吓了一跳抹抹脸，又将一大勺水淋到我身上，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可不喜欢她一脸世道艰难的表情，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以最美丽的笑容感谢天主赐予的青春才对的呀！
    洗完澡，惠菊帮我把衣服穿好。我学习过怎么穿衣服的，可是实在太多带子要系了，没有人帮忙实在弄不过来，所以只能一直麻烦惠菊了。
    没有时钟，我也养成了看天色的习惯，看着太阳推测时间难不到我，地理知识不是白学的哦。现在是下午5时左右，这里的晚餐时间是傍晚7时。我的肚子有点饿了，惠菊很体贴地给我端来一些点心。
    虽然说是点心，其实就是小一点的包子和馒头。点心类在这里很不发达呢，我会食谱……或许可以考虑开点心店哦，生意前景可以预料呢~
    刚就着茶水吃了几个小馒头，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我放下小掰一口的馒头，悄悄地捂住了肚子。惠菊察觉我的不妥，急急摸住我的手腕。我的冷汗潸潸往下滑，噢……不知道原来痛经是这么痛……感觉肠子在拧毛巾……我不得不靠在了惠菊肩上，只听见她焦急地轻呼我的名字，“……忍着，忍着…雅蕾莎…过两天就好了……”怎么好象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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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洒进窗户，房内朦胧而宁静。我慢慢转醒，喉咙干渴得很。微微侧头，额上的巾帕滑了下来，随后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惠菊。她手上还抓着一方手帕，应该是累极而睡。
    一阵心疼，这两天不分白天黑夜，惠菊都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可把她累坏了。我小心地动了动身体，一定不可以吵醒她，让她好好睡上一阵。
    连续两天，我的身体实在不适至极，小腹痛得几乎不能言语，更别说下地行走了。食物仅能吃一些粥食，因为没有在车上，好歹没有吐出来，才没有饿死掉。十分感激风祯祁先生没有执意赶路，不然我怀疑我可能就以灵魂的状态回归Daddy的怀抱了。
    我已经知道我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了，风祯祁先生应该是要到夷济国办理公务，然后顺便在那里游玩几天。风祯祁先生真是个体贴的好人。我这么麻烦他，他竟然愿意冒着耽误工作的风险停下来照顾我，我真的非常感激，也觉得非常抱歉。
    现在的感觉很好，小腹只有一丝丝残留的痛楚，比起之前的排山倒海简直是不痛不痒了。我动作非常轻地爬下了床，脚着地，腿软得差点站不稳。为了不发出声响，我像电影放慢了三倍的动作，终于成功地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喘了好几口气，等快速的心跳平复下去，我望向窗外，轻抬手拨开了盖着眼帘的金发，月光如水，如梦似幻。
    我慢慢走到了窗边，这家，名字叫什么呢？……噢，这家迎辉客栈的客房竟然是院子形式的呢。花木种植也很有中国风……这里就是中国古代嘛，呵呵，我吐吐舌头，敲敲脑袋。
    “本来就笨，别再敲了。”话音刚出，我手上的水杯就被吓掉了，马上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接住了。“易……极！”我赶紧把声音缩小。易极依旧是一身黑衣，眼睛总算直视我了，面无表情地将水杯交到我手上。易极的出场方式总是那么突然，他本来就一直站在门外吧。
    我接过水杯，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我转着杯子，和他聊天。“你怎么会知道我起来了呢？”他别过头，靠在了窗沿上，“你起身的时候。”果然是功夫吧，听说练过功夫的人听力都超好的！对易极的崇拜多了几分，羡慕极了。
    “天凉，快去休息。别再喝冷茶。”他说完就要离开。我连忙抱住他的腰：“等，等，我想说话！”这两天睡得太多了，而且一直都没有机会和易极说话，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夷济国……想到马车就头痛……
    他将我的手拿开，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我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就不放手。他没有回答，身子靠回了窗沿。我感激地对他一笑，他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被他有些灼热的眼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看着，看足看够才别开眼光。在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呢？和丽娜儿晚上睡前聊天都是谈星座的事，还有白天发生的趣事。今天只知道痛苦的经历，实在没有开心的事。惠菊是今天最珍贵的记忆。
    “那个，噢，易极，你喜欢惠菊吗？我很喜欢。”我倾身，抬头看易极的脸。易极长得很好看，也好有男子气概。呆在他身边，就像呆在斯蒂芬哥哥身边的感觉一样安全，可靠。晚风吹着他不羁的头发，他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夜空，似乎被我的问题问倒了，好久才轻声“嗯”了一声。
    好象很难开拓话题啊……星座的事我想说，可白羊座，水瓶座……十二星座怎么说，我还没学呢。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我懊恼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晚风的确有点凉，我不想再感冒一次了。我直起身子，不得不结束这次毫无意义的夜谈，“我睡觉，你也睡噢。”
    刚转身，头发就被抓住，马上又放开。我回头看他，他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去。他有话要说吗，真难得呢，我感兴趣地想靠近他，“别走！”他从背后猛地抱住了我，热热的唇贴在了我的脖子上，与我的身体的冰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的手握着我的，按在我的身前。“我……”不走啊……“别走，别走……雅蕾莎……”扳起我的下巴，雨点般的吻亲到了我的脸上，夹杂着不忍与痛苦……“为什么是你……抱歉……抱歉……！”我真的觉得好奇怪，大家的话无论我听不听得懂，意思都和我理解的都不一样；一连串的行为和表情，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也许我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差了……噢，够了，我不想再这么自怨自艾了！有什么事不能就好好对话交流清楚吗？
    “停下，停……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易极吻住了我，卷起了我的舌头。噢……只是两次的亲吻，动作就这么熟练了吗？这样我说不了话呢……一阵酥麻感如流电接触到全身，我忘记了呼吸，注意力全被他灵巧的舌尖夺走了……亲吻的感觉是那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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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又在马车上了。规律的摇晃让我觉得到处都不太真实。总在睡梦中被转移位置？还是在客栈里休息的两天才是梦呢？
    像现在，我半梦半醒地趴在风祯祁先生的腿上休息，惠菊在旁边，不时帮我擦擦汗。
    自从我休息后出发又赶了五天路。对于这次出游，我已经彻底厌倦了。在晃个不停的马车上吐，睡觉，吐，睡觉，吐，睡觉……我甚至怀疑我来到世上的价值了……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伴着马惊恐的嘶鸣声和骑士的喝叫声，风祯祁先生飞快地把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交到了惠菊怀里，“唰”地一声掀起车帘冲了出去。外面清楚地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大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外面吵翻天也管不上了，马车不晃了，我的胸口的闷气慢慢散去，空气进得了肺部，精神好了许多。惠菊手心满都是汗，紧紧攥着我的手。我撑着爬起来，给了她一个安慰笑容，有易极和风祯祁先生在，不会有事的。
    其实外面发生什么事，我也挺好奇的。可在现代那算得上丰富的事故生活中，我早就锻炼出一种敏感，反正怎么问大家都不会把真相告诉我，这也是大家保护我的一种方式，我也乖乖地缄默了。
    打斗已经持续有10分钟了，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算长还是短。我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惜一片刀枪相击声，我一点也不熟悉，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双方的人似乎都很有纪律地没有大喊大叫，与我在电影里看的寻仇，拦路打劫不一样。也许这个时代的人的习惯就是不说话打架？
    车帘猛地被掀开，一个布衣蒙面人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出了车外，印入眼帘的是一群蒙面人与骑士们手持明晃晃的刀剑拼搏中。温热的红色液体溅到了脸上，肩膀的钳制突然一松。惠菊使劲地拉我，我瞪大了眼睛，看到一段不断流着红色液体的……掉在……我的身边……
    后背被猛地一推，我摔进了马车，倒在惠菊身上。她在说话，声音却传不进我的耳朵。
    手上的朵朵鲜红，多像，舞会上最娇艳的蔷薇……
    车壁刹时裂开，一道刀光闪过，却马上被人挡下，强健的手臂圈住我的腰，我被埋到了一个健壮的胸膛里。我抬头，看到了易极刚毅的下巴，坚定的眼神，薄薄的汗水。他抱着我，剑法纯熟地抵挡蒙面人的攻击。
    锋利的刀锋从头顶疾速落下！
    “NO！”
    我猛地推开了易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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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看到这份殷红，是什么时候？
    ……斯蒂芬哥哥……不要……不要有事……一个女孩穿着沾着泥水的裙子，哭喊着，地上的棕发男子，血不断地从胸口流淌而出……
    不要这样……不要再为我受伤了好吗……你保护了我的身体，却狠狠地伤了我的心……
    身体上的伤永远没有心灵上的来的痛。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当你抱着我，为我挡下那致命的一枪的时候，我的心脏就在那一刻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我还剩下什么。
    你不知道。当你流着血安慰我，说你不要紧的时候，我的泪水十倍于你的血流出来，拼命乞求天主，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恨不得你的伤十倍还与我身上。
    你不知道。当你在手术室中，经历抢救生死一线的时候，我的灵魂在那扇隔绝两个世界的的门外，□□裸地接受刀割火烧的煎熬。
    你不知道，所以你总是自顾自的受伤，所以你认为这样的你才能以拯救者的身份站在我身边，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大笨蛋！
    我讨厌这种关系，我讨厌！
    比起我，你更重要……你更重要呀……
    我流着泪，慢慢睁开了眼睛……一个古色古香，陌生的房间。
    我的意识猛地聚集，这里是那里？
    比起我在安王府中居住的房间，这间有着女子梳妆台的房间更为华丽，明黄色的流苏缀满了雕花木床的帐顶，花草藤蔓的木雕图案爬满了装饰柜，风格优雅的紫木屏风……我们这么快就到夷济国了吗？
    “……惠菊……？”我壮了壮胆，唤了一声。立刻有人从门外进来，是一位端着木盆，表情……嗯，木然的婢女？衣服可比惠菊好看了些啊。“姑娘有何吩咐？”她将木盆放在架子上，对我行了个屈膝礼。
    “噢……有礼了，惠菊在哪里？我想要她……”她的表情好疏离，我突然好想念惠菊。“这里没有惠菊，王爷吩咐，姑娘醒后，请姑娘到书房。”噢，风祯祁先生也在，被陌生环境吓了吓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带我去吧，请。”我忙不迭地说。“姑娘不需要梳扮吗？”她说话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让我有些不舒服。我快快洗了脸，铜镜反正看不看没什么关系的，随手把头发理了理，“我们走，好吗？”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熟悉的人了，这里一切让我感到陌生。她也不看我，对我行了礼，“请姑娘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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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的石狮子，我不知道除了大门，连后花园的拱门也可以立一双；宅院雄伟壮丽，各种品种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地摆放，由此可看出主人身价和地位；亭台小榭设计雅致，湖上一片碧绿。大厅、庭院与园林完美结合的优美景区，绿化做得十分完美，每一处都表现的独具匠心。这是安王子的另一处府邸吧。
    带路的婢女一言不发，我几次攀谈未果，不得不放弃。一路无言，走了许久。我以为要走到天长地久了！前面的她突然停下。“姑娘，到了。”她机械地说了一句。
    现在我们停在了一条红栏走廊边，我抬头侧看，“进身阁”，也是风格雄健的笔迹。安王府的书房名字叫“修心斋”，原来“斋”和“阁”是一样意思的么……书上没有说过呀……学无止尽啊学无止尽。门是开着的，我礼貌地敲了敲门，抬头张望。
    ……不是风祯祁先生啊？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深紫色的锦绣华服，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毛笔，似乎全副心思都在挥毫的宣纸上。梳得整齐的墨黑长发用金色穗线仔细扎起垂在右胸，浓密的眉毛扬起优美的弧度，两泓似寒夜里的深潭，坚毅的下巴，几近完美的脸形，单薄的唇,还有高挺的鼻。
    他完成了手上的作品，漫不经心地将毛笔搁下，好整以暇地抬眼看我。
    那目光像浸了毒鸩的剑锋，狠狠地砍了我一刀！我打了冷颤，向后倒退一步。他的眼神好可怕……如此似曾相识！
    我记起看到过的，Titian的人物代表作品——威尼斯贵族男子肖像——眼瞳里闪烁着，文艺复兴时代，贵族们的阴险和狡诈；他们娴于幕前幕后的争权夺利，明枪暗剑，即使面对的只是一幅画！在瞥视你的顷间，他已估计了你的身世，你的才智，你的毅力，你的野心，以及成败的机率！
    一种寒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连退后的力气也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