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钗笺》3.前缘之真相(下)

    从听到皇帝声音的那一刻,赫连静悦的身子便开始逐渐冰冷起来。直到屋内传出不绝于耳的笑声,她的心膨胀到极至,终于“啪~~”地一声,化为碎片。尽管雨仍旧倾泻,但她仍听到那声脆响。
    那一刻,她只觉天摇地动;那一刻,她的世界没有了阳光、也没有了希望;那一刻,她才体味到什么是毁灭——她的世界坍塌了。
    静悦攥紧双拳,一丝不动的盯着窗户;渐渐地露出一丝微笑。“娘娘••••••”就在翠衣小声地呼唤时,她猛地转身,静悄悄地走出木门,竟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木门——自以为聪明地发现的机关,好似嘲笑着静悦。出了冷宫,静悦站出伞盖的范围;仰天凝视着黑蓝的空中,那些微薄的乌云——应该是乌云吧,和我的心情一种颜色的云彩。静悦胡乱的想着。胸口处的闷痛,憋的她喘不过气来。
    静悦摸摸干涩的眼眸,呵呵,竟没有泪!是啊,哭什么呢?哭自己的傻?哭自己的痴?还是哭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换来的结果?——赫连静悦啊,你是咎由自取啊!••••••谁让你忘记出嫁前娘亲的叮嘱;谁让你忽略,疼你爹爹的那番提示?••••••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人生自古空余恨,错认帝王是情痴。”静悦转过头,对着给自己撑伞,面带担忧的丫鬟,她只能报之以微笑,颤音道:“其实,我还是有一句说对了,‘皇帝的确有情有义’••••••只不过不是对我而已。•••••••是不是?”
    “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把!••••••”翠衣、金缕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想着让主子早些回殿;在外面,可是说多错多啊!
    不理会她们,静悦只静静地将手伸出伞外,感受着那丝冰凉。隐忍或爆发?隐忍或爆发?••••••静悦自问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艰难地做着抉择。
    “娘娘••••••”金缕轻轻地拉拉主子的衣摆,却换来一句冰冷的回答。虽然她听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她却听出了话里的那丝决绝。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言罢,静悦将头上的玉簪拔下,狠狠地撅成两半。“这虚情假意不要也罢!••••••”
    “娘娘!”惊呼声中,不仅有对她此时力气之大的不可置信,还有对她那被玉渣刺破、流满鲜血的双手的担忧。
    静悦推开那个——撕下衣襟忙着给她包扎的翠衣,冷冷道:“你们谁都别跟来,我需要好好地清醒一下。”
    “娘娘,您就快和咱们回去罢!••••••您已经淋了雨,又受了伤,是会生病的啊!”金缕拉住正欲走开的静悦,哭着哀求。不行,主子现在太不正常;说什么,她也不能放开。想到这里,她拉得又更紧了些。
    “淋雨?生病?••••••我倒希望能这样!••••••”说到这儿,静悦白着脸、诡异地笑道:“我就是想把原来的‘赫连静悦’淋死!倘若过了今个儿,我还活着;那么,我将不再是我!••••••”看着两个丫鬟疑惑、恐惧的表情,她抚着她们的脸道:“你们尽管放心,我是不会去寻死的,因为我要活。••••••重新活!”语尽,她猛地推开二人,径自跑进雨幕之中。
    “娘娘!娘娘,您等等我们啊!”翠衣和金缕手持油伞,追向前方那个绝望的身影。
    ••••••
    跑着、跑着,她顿觉腹部一阵酸痛;身形一晃,恰踩到一块儿松动了的砖上;重心失衡的她,向前方倒去。出于本能,她双手向身侧胡乱地一揽,正巧抱住一棵小树干,从而让自己避免了与大地的接触。
    静悦搂着树干,手指抚过那粗糙的表层组织。泪,混着雨水滑入口重。冷风吹过,早已全身湿透的她,不禁缩缩脖子。人生是何其无情啊!前一刻还幸福甜蜜的她,此时如堕进泥潭、身陷其中。
    沉甸甸地心里,那股浊气无法排除;静悦慢慢地攥起拳头,咬着柔唇,悲哀的哼笑着。
    是不是,当你哭不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笑了?••••••哀,莫大于心死。
    怕是最大的悲痛,便是有泪流不出;一切情绪,都挤在干紧的喉咙里;过于挤塞,反倒发不出声来。
    静悦闭上眼睛,任雨水划过脸旁。••••••突然,她睁开眼眸,如发疯般的拍打着树干。可怜的小树摇摇欲坠。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终于,静悦停下手;身子倚着树干,慢慢坐下:“哈哈••••••哈哈哈~~!••••••后位,他以为我稀罕?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进宫来啊!我也不愿意做个金丝鸟,关在笼子里——等人去欣赏,然后慢慢地枯萎••••••”
    她边哭边笑地砸着泥泞的地面:“••••••他——南宫鸿羽,凭什么恨我?啊?••••••是他亲自去丞相府提的亲啊!••••••不爱么?可以!••••••可他凭什么来肆意践踏我的感情?”
    静悦说着说着,竟嚷了起来,这让默默跟在身后的丫头吓出冷汗。她二人急忙回身,见大家是身处在“凤临銮”的后院,才松口气。——幸亏今日皇后给一干杂役、丫鬟、小厮,放假一天。
    “娘娘,咱们进去吧!”二人见皇后情绪已经平稳,想是发泄够了,便上前将皇后扶起。
    站起身的静悦不动也不闹,用仿佛事不关己的语气开口道:“我现在才明白,人——只能靠自己;否则,谁也无法救赎出你。••••••包括感情也是一样;只有靠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就像刚才,只我一人时,若是我放弃自己——不去抱那棵树,摔疼的便是自己了。”
    静悦将目光重又投到树的身上,笑笑,转头对二人道:“明个儿,叫人好好照顾它••••••它可是我的老师啊!呵呵••••••”轻笑着,边摇着头、边机械起走回殿内。
    “娘娘,您别伤心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上会发现您的好的!”翠衣一边扶着静悦坐到榻上,一边抹着眼泪抽泣着。
    “伤心?••••••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在冷宫时,你没有听见么?”静悦指着胸口的跳动处,“轻快”地说:“它不是已经碎了么?••••••既然化为乌有了,有怎么会痛呢?对不对?••••••我现在是无心亦无恨啦!我也不再在乎他的爱了!”
    静悦环视大殿,这豪华的装饰、空旷的感觉,无一不侵噬着她,让她拼命想逃。她惟有紧攥双拳,坚忍着;任指甲扎入掌内。
    ••••••
    “那又如何?她这个皇后本不是我选的!……我鸾渊国的后位就应该是你的!你才是我心中真正的皇后!”
    “不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整个后宫,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够了。旁人的生死,我才不在乎呢!……因为,我还要你做我的皇后、让咱们的儿子做皇帝呢!”
    “皇后?……我的皇后是你!也只能是你!……大不了,将来她住进来后,我派人对她好些,也就罢了!”
    “我哪里会乱说?……皇后的嫡子?除非是你当皇后,否则谁都不佩!……你就真不明白么,柳儿?为什么宫中的其他妃嫔,包括皇后在内,她们都无身孕?”
    “别怕,柳儿!我才不会伤害你呢!……不舍得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啊!知道么?……我宠皇后,为的是抵住朝堂的压力,将后宫的目标从你身上引开。……尤其是在她房里,我放置了‘草珠木’香,这种香不仅可以防止女子受孕‘便怀有身孕的女子常闻,也会流胎的。”
    “除了你生的孩子,我会捧若至宝;其他人的,我都不在乎!”••••••
    ••••••
    那些话语像魔咒般回旋在静悦的耳边。
    “我不要听,不要听!走开!都走开!”她捂着耳朵跑到床上、一头扎进被中。
    “娘娘,娘娘!您是怎么啦?别吓唬咱们啊!••••••您快出来吧,会憋坏身子的!”翠衣、金缕焦急地扯着被。
    “孩子••••••”静悦不理会被子外面二人的劝慰,思绪飘到远方:
    两年前,她曾怀上一胎。现在想来,必是因为自己当时身在巡猎场,才没被‘草珠木香’伤到。••••••可是就在她获得喜讯没多久的,那与她无缘的孩子便再也不会降生到人间了。••••••闻到喜讯时,南宫鸿羽的欣喜若狂;得知流胎后,他的悲痛流涕;现在想想——却原来都是做戏!••••••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想起。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而静悦的思绪也飘了回来。
    “皇上?” “皇上!”
    “奴婢翠衣(金缕)见过皇上!”
    翠衣和金缕慌张地跪在地上。
    静悦从床上爬起,双目无神地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迷恋至极的男子。
    “这是怎么了?••••••如此的狼狈?”皇帝嘴角噙笑的做到静悦身旁,用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在看到她手上的血迹后,阴下脸道:“怎么弄得,竟受了伤?也不包扎?••••••衣服湿漉漉的,可是淋了雨?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向来虚弱,容易生病?••••••若不是朕见天微亮,前来探望你,你还要穿着这湿衣裳多久?”
    静悦看着皇帝略带紧张的表情和紧锁的眉头,心道:若是以前,我定会感动万分。••••••可今时今日,这貌似关怀的表情,看起来怎么就如此的刺眼;这一字一句的关怀话语,听起来怎么就如此地刺耳;刺耳到让人想仰天大笑、笑出泪来呢?
    见静悦不语,皇帝转过头,换回威严的声音对还在跪着的二人道:“你们是怎么侍侯的?竟然让娘娘淋雨、受伤?怎么,胆大到将朕的交代忘到脑后了?••••••看来,应该先给你们些教训才是!”说完,看了眼还在发愣的静悦,又道:“先给你们娘娘换洗,回来再收拾你们!•••••还不快备热水去!”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静悦不动声色地看着皇帝的“表演”。
    “呦!哭过了?瞧咱这眼睛红的,都成小兔子了!••••••可是想朕想的?”皇帝将静悦揽入怀中,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一边还不忘调笑着。
    这是那个在冷宫里,和亲密爱人谈话聊到她时,咬牙切齿的男人么?
    他那温和、俊美的笑容,现在在静悦看来,是那么的虚伪、扎眼。
    “我进宫至今有五年了••••••这五年来,您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让我以为您是爱我的。”静悦突然开口说话,令皇帝一惊。随后他嬉笑道:“朕当然喜欢皇后啦!”
    “可是,每当我想到爹爹和娘亲的恩爱;哥哥和嫂嫂的恩爱时,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些什么。••••••可我不清楚啊!没有接触过爱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我只能自欺欺人的说:‘赫连静悦,你应该知足的,你瞧你多幸福啊!——你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这堂堂鸾渊王朝的国君啊!’••••••于是,我逼着自己去接纳你的妃嫔,去喜欢这个地方。••••••皇上,你也许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可是,你不知道——这于我来说有多难。”
    豆大滚圆的泪珠,一颗又一颗的落下。无视皇帝渐渐严肃的表情,静悦继续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热爱自由的人,被绑在这里的痛苦;也不会知道,让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另怀他抱,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而让我支撑五年时间的精神支柱,便是我自以为是的您的爱。••••••当真相说破时,支柱消失了,而我的世界也就都崩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帝有些不耐烦的问。
    “你••••••有心么?”静悦艰难地开口,立即听到一阵抽气声。
    其实,静悦心里很清楚:现在摊牌,无疑会让自己处境更加难堪;但,她不要忍,不要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南宫鸿羽如此待她,那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她不要和他再有接触,即使前提是要和他撕破脸也无所谓!
    “皇后这是何意?••••••玩笑也应该有尺度!纵使朕宠爱你,也请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意。
    “皇上,您别生气!娘娘刚淋了雨,才神智有些不清、胡言乱语的。您••••••求您别计较啊!”翠衣赶忙跪上前来,替主子辩解道。
    还没等皇帝消气,静悦又道出惊天之语。
    “皇上••••••南宫鸿羽,你没有心是不是?”她含泪起身,站在皇帝面前,将手移到腹部,道:“这里,就是这里••••••它也曾孕育您的骨肉。”哽咽着的静悦慢慢踱到香炉旁。
    她拿起香炉,高高地举起来,一松手。
    “哐啷~~!”一声响后,香尘弥漫,玉炉粉碎。
    “娘娘!”
    “你!”皇帝“蹭!”地起身,气恼地指着静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给了我,又拿走?••••••以后,也用不着这玩意儿了。从此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你知道什么了?” 皇帝上前一步抓住静悦的肩膀,冷冷的问。
    “好人就会有好报,对么?••••••我怕你的柳儿饿着、冻着,就准备了些东西亲自给她送过去。••••••对了,就是从你说的那个‘木门’里过去的。••••••上天怜我,让我从虚假的美梦中清醒,认清楚真相;也看清自己到底爱上的是怎样一个禽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晓了。••••••怎么?生气了?要杀我么?”
    皇帝的眼睛紧眯着,牙齿咬的“咯咯”响,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忽地,他转头将目光打向翠衣和金缕。吓的两个丫头均是一颤。
    “你不用看她们,她们又能知道什么呢?••••••不过是我自己犯贱,才会有今天。••••••别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和我一起去犯贱呢!”静悦的两行热泪,依旧如断线的珠子;一拨接一拨的向外涌出。昔日充满朝气的脸庞,此刻也宛如失去生命的娃娃——毫无表情,且面色苍白。
    “将你今天失常的话都给朕收回!”声音冰冷短促,响彻内殿。
    “其实,您不用这么辛苦的!若是一开始您便如实相告,我会很好的配合你们的。••••••你太不了解我了••••••或者说,你根本就懒的去了解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你知道么?我才不喜欢这个能让人窒息的牢笼呢!那劳什子的后位我也不稀罕!”静悦轻启薄唇道,“从此以后,我会继续配合着你演戏的——知道司空夫人生子。”
    “喔?哼哼••••••你这么说,朕倒不想废你了!”皇帝轻浮地笑道。说着便伸过手来。
    “别碰我!你这个杀人犯!••••••那香是你亲手给我的,不是么?——就在太医公布我怀孕以后。••••••是你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皇帝听后,脸色又黑了几分。
    静悦继续着近乎神经质地平静的语调,道:“不用皱眉头,也许您忘记了,可我不会!即使到死,它都会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试问一句:‘虎毒尚不食子’!连畜生都懂得道理由你竟不知!”
    “够了!••••••皇后,朕可忍你多时了!你非但不对朕用尊称,反而口出不敬之语!不想要命了?别以为朕会有多少耐心纵容你!”皇帝抓起静悦的胳膊,咬牙切齿道。
    “皇上,息怒啊!”翠衣、金缕跪地替主子求饶。却被皇帝吼道:“通通给朕滚出去!”
    “这••••••”
    见翠衣、金缕杵在那里,虽不敢驳斥,但也不肯挪步。静悦意识到南宫鸿羽的杀气已经迸发,便开口道:“还不下去?”
    “是!”听到主子发话,看这主子那不容置疑的表情,二人满怀忐忑地出了去。
    “不,皇上。我怎么还会傻到去相信‘你会纵容我’的那种地步?••••••你知道么?我等着您下的废后诏书呢!••••••再不成,不过是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三尺白绫而已!”静悦开口将南宫鸿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是么?朕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皇后对朕的挑衅么?”说着,他那双厚实的大手移向静悦的脖颈。
    “皇上,不要以为你是最可怜的人。且不说太后为人慈善,根本不会做出那等之事;你对知道的所谓‘真相’,可曾调查过?••••••不敢是吧?因为你害怕!害怕那个‘真相’是真的。••••••因为您直到现在这一刻,都还将太后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后!••••••朕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枕边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啊!聪明的女人,通常都活不常!” 南宫鸿羽此时宛如从地狱中飘来的勾魂使者。
    “那静悦是不是也该感谢皇上的夸奖?••••••愿吾皇一语成谶!”静悦毫不躲闪的直视南宫鸿羽的双眸,满脸不在乎地说。
    “你!”南宫鸿羽的脸彻底黑了,手劲儿也不觉加大起来。
    “你••••••其实你根本都••••••都不佩、佩恨太后!••••••就算‘真相’••••••名副其实。••••••可、可至少她还将别••••••别人的、的孩子,视••••••视如己出,•••••••养、养大成人!••••••可、可你呢?••••••连、连自己的亲生••••••生骨肉都害!”静悦憋着气脸旁通红地,断断续续的说完话。
    颈部的施力令她咽喉憋痛、眼前出现些许金星、头脑中开始出现空白、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股新鲜的空气灌入口鼻。
    “咳、咳、咳••••••”原来南宫鸿羽早已放开了手,静悦按住自己的脖子,跪坐在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见此景,南宫鸿羽开口道:“怎么?连个‘求’字也不说?就这么想死?”他上前一步,蹲下身。用手毫不怜惜地捏住静悦的下颌,将她的头扳到自己面前,道:“这回,你该知道了,朕的尊威不是你所能抵触的——即使你贵为皇后!••••••你的生死掌握在朕的手中。朕要你生,你便生;哟、要你死,你便死!••••••所以,你最好掂清自己的分量,别让嘴给脑袋惹麻烦!”
    说罢,他摸了摸静悦的脸,道:“虽不是多美,可朕现在也还不舍得让它下来••••••皇后,你不是很迷恋朕嘛?今天的话,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得意的表情,静悦也笑了。那妖媚的笑容是南宫鸿羽头一回见,于是也看呆了。
    静悦从领口前掏出一块玉牌,娇声问道:“皇上,可认识这个?”
    “凤牌?”南宫鸿羽也不接,只扫了一眼,便确认道。
    “凤牌,由龙脉山所产之玉雕刻而成。此玉通灵性,有辟邪之功用。一般由女体养之。因此,它一般是由历代皇后佩带。••••••但每代皇后所有的凤牌图案皆不同。••••••若它在,便可保皇上、皇后琴瑟和谐、鸾凤合鸣。”
    “你什么意思?” 南宫鸿羽戒备道。
    “呵呵••••••就像您说的那样——臣妾的命都掌握在您手中,又能如何呢?”静悦笑得愈加灿烂,道:“臣妾的尊贵是您给的,您可以立,自然也可以废;可是您的尊贵,又是谁给的呢?••••••说大了,是天道;说具体了,那是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该小心才是,为所欲为惯了,是会‘天怒人怨’的!”
    “皇后是想喻示什么?” 南宫鸿羽攥紧拳头,黑着脸道。
    “是这个!”
    “叭!”地一声,玉牌从静悦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直摔成两半儿。
    静悦面无表情地看着碎玉道:“你我情分,有如此玉。••••••此后,纵是我将心剜碎,将头砸破;也会让那所谓的‘迷恋’荡然无存!”
    “你!”南宫鸿羽拎起静悦的领口,愤怒地好似要将她吞下。
    “咱俩有那么多的回忆,你能忘?”他邪魅地将脸凑近到静悦面前,“温柔”地问。
    “假的!五年间,你给我的一切美好记忆都是假的!根本就一文不值!••••••”她抬眼看向这个令她心碎的男人,摇头失笑道:“其实,静悦对您是佩服之至。••••••五年啊——不是个短日子。您竟然能演绎得如此完美,实属难得,可见功力。••••••您就不累么?••••••臣妾真应该送您个‘小金人儿’!”
    “皇后是多在意些自己的命为好!”他一松手,静悦毫无防备地趴倒在地。
    她捋捋头发,轻笑道:“皇上,您能主宰我死,却保不了我生!”
    “哦?”南宫鸿羽略有意味地挑眉看她。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即使你并不爱我;可也教会了我什么是恨——可我不会恨你了,‘恨’一个人太辛苦,它是要用来对付自己在意的人的。••••••当然,也感谢你亲手杀死了曾经的赫连静悦。那样的她,在这种肮脏的地方里活不长的。”静悦直盯着南宫鸿羽,正色道。
    “你想用这几句话来否认我控制你生死的权利?••••••那你太天真了!” 南宫鸿羽复又蹲下,拍拍静悦的脸道。
    “也许,您以控制一个人肉体的生死为荣,可你知道么?当你的心死了,那么你对这个肉体上的一切疼痛都没知觉了••••••况且,我的生死寿命,那时自然规律。若当真要死了,您便是用千年罕见的宝物也救不回来。••••••这——就是生命循环。”静悦说完,便闭上双眼。
    只听得南宫鸿羽气急败坏地声音回响在耳畔:“你听着!朕••••••朕会在你生命循环之前来处置你的!••••••还有:纵使你自己不想活,也还得想想你‘赫连’家族吧?”
    之后,便“蹬、蹬、蹬”地走出殿去。
    静悦还未来的及睁开眼,便被一波黑暗击中,直接在地上晕了过去。耳边隐隐传来翠衣、金缕的呼喊。••••••
    这是她赫连静悦和南宫鸿羽的第一次争吵。——这一年,她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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