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出岫》11.九、一夜情

    那天的结局是林岫被李肖的痒痒攻势打倒在地,打着滚求饶。老太太来时李肖单膝跪在地上,靠在怀里的林岫还满脸绯红喘息不已,两人赶紧起来请安,老太太看看两人又好了心下也觉宽慰,又叫人告诉李肖再不许欺负他妹妹,李肖连忙答应着。
    接着就是冬天,日头短,林岫嫌烛灯暗影响视力,不肯在晚上念书,好在功课都已熟,只等开春温习一遍就足够了。因此晚上大多同李肖聊天下飞行棋,李肖为逗她开心又做了些小玩意,两人就恢复了当初的“你浓我浓”。
    年关将至时林岫突然向春花学起刺绣,她手笨又没什么耐心,好容易绣了大半个荷包,李肖摇头晃脑看了半天说:“初初看来像朵花,仔细一瞧是猫抓”。林岫当即就叫他领略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猫抓,赌气放下荷包再不绣了。
    除夕祭祖后,族里的长辈拉着林岫的手嘘寒问暖,听说春天就要去参考,又是惊讶又是夸奖,送了许多表礼,李肖的风头第一次被盖过了。
    晚上开家宴,正当间是一道烤肉。奇宏很少做烧烤的东西,林岫偏偏最爱烧烤,有时忍不住就撺掇李肖偷鸡打鸟拔毛开灶。没想到今天可以光明正大吃了。老太太告诉说这是青丘山上的鸟名叫灌灌,他国进贡来的。林岫心想山海经上说这种鸟的羽毛插在头发上人就不会受鼓惑,也不知真的假的,到是肉确实如传说般好吃,可惜菜难得,是下人割开分的,她盘里就一小块,又不能吃完再要,真是郁闷坏了。林岫整场宴席她就盯着中间的盘子,完全没注意有人眯着星光闪现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
    小厮在院外放焰火,林岫告了乏先回屋。心里还惦记着烤肉,人却真撑不住要睡了。刚朦胧着,就觉得有人推自己,不耐烦地转身,那双手却不放弃,继续推,一边还听见说:“好妹妹,快起来,带你吃好的去。”
    林岫只听得“吃好的去”,顿时睡意全消,骨碌爬起来,果然是李肖在床边笑眯眯看着自己,还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林岫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只好任他拉了自己手出屋。想容秋月要跟上来,被李肖一拦:“姐姐们今儿也乏了,我跟妹妹只到临水亭略坐一坐,不必跟来了。”
    说完拉着林岫一路跑,却完全不是临水亭方向,不由问他:“喂,大半夜的去哪呀?”李肖含着笑看了她一眼:“好妹妹,到了就知道。”说话间到了新盖的芦雪庵,不用说这名字也是他俩照着红楼梦起的。远远地林岫就望见几个婆子在那拢地炉摆东西,李肖进去道给她们道过乏说妈妈们辛苦,请妈妈们也吃酒去吧,于是遣开众人,自己从一边桌上取了盘东西,招呼林岫过来帮忙。
    林岫看那盘中是腌好的肉块,心想一定是今天自己被烧烤吊了胃口被他看出来了。于是也蹲着帮忙架铁网放肉上去,朝李肖感激地笑笑。李肖也笑着取出毡毯铺在地上让林岫坐:“别蹲着,头晕。好妹妹,你今天拿什么谢我?”林岫一挑眉毛:“分明是你该做的,再说又不是头一遭。”
    李肖摇头笑道:“这可不一样,你这知道这是什么?早先我去厨房给你拿饼吃时听说皇上赏了三只灌灌,我知道这鸟烤着最好吃,冒死偷了这一盘出来,要是被人知道了皮也要扒一层。”林岫一听,心里万分感动,蠕动着就要“三哥哥最善娘最温柔”起来,李肖赶紧往旁边躲,笑道:“我这一年为你不晓得做了多少事,你也没好好谢过我。这样,你把那酒拿来认真敬我一杯。”
    林岫回头看桌上果然放着些蜜饯糕点并一壶酒,就取了来斟了两杯。认认真真地举起来,李肖也举杯两人碰了一碰,一饮而尽。一会儿肉好了林岫忙挽袖子抓着肉就咬,烫得一呲牙,李肖叹气道:“真是活宝。”说着接过肉来轻轻吹了半晌才交给林岫,“慢点吃,别噎着。”林岫眉飞色舞咬着肉,含混地说:“你也吃啊。”李肖摇摇头,转过头去呷着酒,轻声道:“我只要看你吃就好了。”
    肉腌得有点咸,林岫看了看没备茶水,只好就酒了,这酒是花蜜酿成,味轻又甜,混着烤肉更觉美妙无比,林岫吃得酣畅淋漓旁若无人,一连把盘里的全啃完了才舔舔手指头,朝李肖嘿嘿傻笑。
    李肖站起身到屋角,从小炉上取下铜壶到了盆水,细细地缴了手巾回来给林岫。林岫有些多了,脸上红仆仆的,也不接手巾,只伸着手嘿嘿笑。李肖无奈,只得蹲下替她仔仔细细擦干净爪子,拉着她从地上起来靠在炕上。
    大概是二太太回到自己府中也命小厮放起焰火来,林岫想趴着窗子看,可身子软软的趴不住,回头看见李肖也坐在窗边看焰火,一歪身就躺在他怀里,比窗台可舒服多了。
    李肖吃了一惊,心跳立刻就乱了,愣了一秒半,沉默着伸出右手揽住林岫的腰往自己身上又带了带,将自己的脑袋窝在她肩上轻轻地蹭着,好似摇着尾巴的小狗,期盼着主人能笑着将他放在膝头。而林岫却是哼哼着PIA了他一下……
    李肖无奈地笑笑,左手从内怀里取出一根华彩的羽毛来,轻轻插在林岫发间。林岫回手一摸,就扭过身子看着李肖问:“是灌灌的毛么?”她的眼睛映着火涌出虹霞样的流光,李肖凝望了半晌才缓缓点头:“给你的新年礼物,保佑你开春科考马到成功,尽早离开你的泥沼。”
    林岫也望着李肖,那双从来都笑着的眼睛今天却满盛着温柔与缱绻,林岫觉得好象在他的眼中有什么会随时会碎得万劫不复,那么哀伤。不禁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眼睑,仿佛安慰他不要想,不要哭。李肖见林岫望得出神,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林岫像被针扎了一下,没好气地回答:“香蕉你个芭拉的,没有!”,李肖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眉眼,从内怀又掏出件东西,分明是那个还没绣完的荷包,林岫嗷一嗓子就要站起来,酒劲呼地冲上头,她摇了两摇又乖乖跌回李肖怀里:“不经同意就拿人东西,回去告诉老太太你偷我东西!”
    李肖嘴角一弯,将手指摇一摇:“非也非也,这荷包分明是我小情人绣了给我的,怎么又是妹妹的东西呢?”林岫回头就骂:“放P,情你头情!”说着就去抢,李肖看着她笑,一边手臂抬高躲避着,倒像是举着毛线团逗小猫。林岫已经软得直不起身子,看抢不过,一扁嘴说:“就当给狗捡了去。”李肖笑了,俯下身,在林岫耳边“汪汪汪”地叫。林岫又好气又好笑,耳朵根被吹得痒痒的,抬手推开他。李肖就将荷包举到她眼前:“很漂亮,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心爱的新年礼物。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林岫只觉心突突跳个不停,也不知是酒力还是别的原因。李肖的右手缠在腰上,他的胸膛果然温暖而结实,林岫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表亲,李肖也完全可以扶正了当男猪吧。她抬头又看一眼李肖出神的侧脸,忽然翻身将头枕在他胸口,双手也抱住了他的腰。恩,就当一夜情好了,就一夜。
    林岫听见李肖的叹息声,听见那明明是童声却异常低沉地念着: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去看那
    繁华之中如何再生繁华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都在这顷刻
    宛如烟火
    彻底失去意识前林岫模糊地感觉唇边一热,心跳得几乎要停止,她想着不是说灌灌的羽毛佩之不惑么,传说果然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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