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寒江》17.第 17 章

    “跑了个王爷，就嫁过去个将军？”邵阳帝噙着他那招牌式的浅笑，狭长的凤眼轻轻地眯着，斜靠在龙榻上，修长的手指交叉，轻轻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若兰清是佩戈公主的独子，当年出生时就被歌舒霆封为赫亲郡王，昨日歌舒威远已经下旨破格提升他为赫亲王。”罗源垂手而立，很是恭敬。
    “安王跑得真是时候啊……”邵阳帝伸出手指，在嘴角下方划了划：“若兰清领了旨，全国通缉歌舒威宁，大凛现在很热闹么。”
    “可是和亲是不是也就是表示，真武要开始打击若迫北的势力了？”罗源问。
    “不能太早下结论。和亲不是卖个人过去那么简单。按礼制，先是甘支正式的国书求亲，皇帝准了，甘支的送嫁队伍再过来，公主到大凛住下，然后是大婚礼，大凛甘支两国的礼节都得有，最后是新驸马带着‘国礼’去甘支。不算这大婚的耗费，光是路上所花的时间就够长了。这一来一往，没两三月根本不行。”邵阳帝若有所思地说：“朕总觉得事情不对。不知道真武到底想干什么。你的人一定要加紧，很快就要热闹了。”
    罗源垂首应道：“卑职遵旨。”
    出了宫门，立即有一道小影子扑了过来。意料之中，罗源接住，双手抱起他来。祁涵在他怀里撅起小嘴儿：“真是的，进去那么久。”
    罗源宠溺道：“等了很久？”
    祁涵玩着罗源的衣襟：“你也真是的，来见皇上也不说一声，自己跑来干嘛啊？”
    罗源抱着祁涵上马：“咱这就回去，我大清早的被皇上招来，还没吃早饭呢。”
    祁涵在他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地儿：“你还好意思说！昨晚那么久，弄得人家腰酸死了。”
    罗源一手制住缰绳，一手抚上祁涵的小蛮腰：“这里？还是这里？”
    祁涵被搔得格格直笑：“讨厌！乱摸什么！”
    “这怎么能叫乱摸？你身上哪儿我没摸过？”罗源低头咬了咬祁涵的小耳朵，马飞奔起来，祁涵长长的青丝漫天飞舞，带着特有的体香，柔柔地打在罗源的脸上。罗源很享受这种丝滑的触觉，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小人儿窝在罗源怀里还不老实，这里戳戳，那里捏捏。
    “小坏蛋，干什么呢？”罗源轻轻说着，在祁涵的粉腮边咬了一下。
    “想把你劈开了，看看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祁涵坏坏一笑，仰起小脸儿在罗源颈上啄了一下。后来看看，不满意，含住罗源颈上的一小块皮肤，用牙齿咬咬，再用小舌舔舔。
    “你还在怪我呢。”
    “没有。”祁涵摇摇小脑袋，“起码你不会让我被人打断腿后爬着出门吧。”
    罗源沉默一下。
    “当然不会。”
    祁涵舒服地靠在罗源怀里：“那就好喽。”
    罗源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发顶，一路无语。
    “皇上，午膳准备好了。”高总管进来，邵阳帝正撑着额头，懒懒回了一句，“随便捡几样端了来……上次吩咐御膳房做的鲫鱼汤，可做了？”
    高总管笑道：“回皇上，这才刚开春，河鱼肉瘦着呢，做了汤也只有股子土腥味儿，难喝得很，御膳房倒是做了，就是不敢往上端。”
    邵阳帝叹了一声：“罢了，反正也做不出那个味儿来……不是那个人果然怎么都不行啊……”高总管看着皇上又神游了，想叫一声，想了想，又算了。
    皇上这几年一直在想一个人。皇上不说，他这贴身的奴才能看不出来么。时不时就让人拿出那些破垫子破被子晒一晒，晒好了也不用，就是看着。宫中已经好久没有点过安息香了，皇上说呛，全给撤了。浣衣局专门辟了一块地方，方便曝晒被褥。天气好的时候，宫里就弥漫着阳光的甜香。每当这个时候，皇上就会十分高兴，也不知为什么。
    “高总管，你家是哪里的？”邵阳帝突然问道。
    高总管连忙回道：“奴才是川江人。”
    “家里可还有高堂？”
    高总管不明白皇上问这个干什么：“没有了，前年家乡的人捎来信，奴才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邵阳帝点点头，“朕准你的假，回家看看吧。”
    高总管伏地叩谢道：“奴才谢主隆恩！”声音之中已是颤抖。
    邵阳帝轻道：“你母亲过世你不在……也许不是坏事……谁知道呢……”
    “这么说，安王是躲进大雪岭了。”高挑英挺的少年一挑眉：“我怎么觉得歌舒威远在虚张声势。”
    “少主子，歌舒威远下了格杀令，吩咐就地格杀，属下看不像有假。”
    “你先下去吧。辛苦了。”黑影行了礼，瞬间就没了影。
    雷耀一跳，坐在窗台上，荡着一条腿。一手拿起一块松仁蒸糕，递到窗户外面的人嘴边：“吃不？”
    雷焕看着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微笑了一下：“我说爹昨天怎么在厨房里呆了一宿，感情是你在作怪。”
    “哪有，我只不过是跟月爹爹说我想吃这个想的紧，呵呵。”雷耀敛去了刚才略带戾气的表情，一派阳光：“好吃着呢，吃不？”
    雷焕接了过去，松仁蒸糕香的很，却不甜腻，是他难得喜欢的糕点。
    “刚刚大哥也听到了？大哥怎么想？”雷耀挺认真的问。
    雷焕咬了一口蒸糕：“那个影子应付你。”
    雷耀叹气：“这个都叫大哥看出来了。”
    “别太心急。这些人跟着我久了，不服你也是自然。关键看你的手段了。”
    “这个我知道。原本是跟着大哥打天下的，现在突然冒出我这个毛头小子……不服也是应该的。”雷耀把最后一块糕往雷焕那里让了让，还没等对方有反应呢，立即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一脸愁眉不展：“他们怕是还要道我篡权呢。”
    “你才十五，急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祈元山劈柴呢。慢慢来。”雷焕拍拍手：“篡权也很好，正好证明你有能力。”
    雷耀嗤笑：“算了吧，我篡你的权？开什么玩笑。再说了，我能和你比么。我比你走运多了”
    “你大哥我不想干了。你接着来，正好也不枉费了我之前的一番建业。”雷焕道：“只不过你尚年轻，万不可急于求成。”
    “这个我自然知道。”雷耀点头：“不说这个了，大哥难得有闲心出来逛逛，我看大哥的气色好了不少。”
    雷焕摸了摸脸，自嘲道：“以前是黑，夜里都找不人，现在白是白了，连血色都没了。”
    雷耀看了看雷焕苍白的脸，伸手给他把了把脉，一脸凝重。
    “看出什么了？”雷焕好笑问。
    “还好……”雷耀抓抓脑袋：“算啦算啦，学医我是没天分了，搞不清楚那些花花草草都有写什么区别。不过不是还有川贝和黄岐么。”
    “谁叫我们呢。”远远来了两个清秀的少年，携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雷哥来啦。”黄岐看见雷焕很高兴，作势要扑上去。雷耀皱眉：“好大的味道，你们又弄什么东西了？”
    黄岐翻了个白眼：“我正在改良壮阳的大力丸，你要？”
    雷耀一盘子砸过去，黄岐堪堪躲开。那边川贝和雷焕讨论了半天，好像是在说气血的问题。雷耀最烦听这个，因为完全听不懂。估计是没天分吧，当初云爹爹还想往全才里培养他，但是结果……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所以尉迟家的少主人一直停留在写字还好，作诗拉倒……的这么一种状态……
    雷耀无聊地一条腿撑在窗框上，果然还是太安静了啊……自己并不适合安逸的日子，天下要是不大乱的话……
    岂不是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