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家店铺好远,回想起整个过程,还有胖掌柜和毒牙伙计的挨整姿态,江明月觉得太搞笑了,咯咯地笑了一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四阿哥手里,李卫等四个却全都不见了。
“他们几个呢?”江明月仍处在被逗笑的状态中。
“没别人,就我们俩。”四阿哥胤禛凝视着着她,漆黑深邃的双瞳中有一种属于俊朗男性的,动人的温柔和坚定。
江明月的笑容绽放着停在脸上,她是个极机敏的女孩,立刻猜到了其中的意味。
“想去哪里逛逛,我来尽地主之谊。”四阿哥笑容淡淡地说道。
“Hi,地主,先放开我的手行吗?”
“我这人从来不会轻易放手的。”四阿哥淡淡地一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倨傲和自负。
“怎么?你认为我是能随便同人牵手的人吗?”江明月佯作娇嗔半开玩笑地说。
唉!四阿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十分清楚她个性中强硬的一面,她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逼迫或勉强,否则等到一旦变脸发飙,便有惊涛裂岸之效,难道今天自己连上朝都请了假,就是为了专门跑来触怒她?给她个糟糕印象搞砸一切?不,绝不,他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松开,缓慢地撤回了手。
江明月微俯下头,略略整理一下衣衫襟袖,顺便整理一下翻腾的心绪,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有一种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带着燥动不安的心绪让她觉得很不适应,不过,等她抬起头来时,已强自恢复了镇定,双眼晶莹,嘴唇泛出了微笑:“问你两个问题?”
“讲吧”。四阿哥已经习惯了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说话方式。
“今天的碰面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是,昨天开始预谋,特来请教关于贵国的情人节的风俗?”四阿哥唇角浮现一抹调侃的笑容,回答得挺一本正经。
“那么你划在画上那一撇的墨迹从哪里来的?”江明月忽然似笑非笑地问。
“放那五两银锭在柜台时,顺道用小指勾了一下记帐的砚台。”
“不会古董店里发生的事也是早有预谋的吧?”江明月眨眨眼笑道。
四阿哥听言,浓黑的剑眉一轩,俊脸上已有怒意:“你就把我看成这么不堪吗?我难道会叫那狗东西用那样脏的话来污辱你吗?”气得掉头就走。
江明月想想也是,自己起床时临时起意逛街,而后四处乱逛随机性挺强,这种事绝对没法事先安排,忙一溜小跑地追上去:“呵呵,别生气呀,算我说错话向你道歉。”
四阿哥的步伐小了点,但还是板着脸,直往前走。
“喂!说起来你来得也太是时候了,我正要把那个毒牙伙计打个满地找牙,谁叫你闪亮登场坏了我的好事,不过你干得也不赖,哇!象你这样出色的人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寒江垂钓图》上笔出惊神胆,诗起鬼寒心,胖掌柜被你逼到墙角旮旯,无奈之下只有抡起肥厚熊掌把那毒牙伙计一顿胖揍,但见满脸桃花朵朵开,胖到连他母亲都认不出来,解气了,这世界清净了,一切功劳归功于你,一切荣光归功于你,你简直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江明月夹七夹八地篡改着周星星的电影台词,发挥着“话痨”神功。
四阿哥有点象是要晕过去,他停下脚步,对着江明月的那个表情可真够瞧的。
江明月喜道:“哈哈!赞美你半天,总算给了点反应,好啦,不要生气,你是信佛的,生气会犯了嗔戒的。”
四阿哥完全败给她了,没法子忍住笑意,是啊,面对着这样的人,面对着这样的妙语和笑容,谁还能气得起来?
两个人算是和解了,继续随意乱逛,顶尖的俊男美女,引得路上行人回头率很高,但衣饰的差异,江明月被行人们想当然的认作是四阿哥的侍女,但人们又觉得这侍女太过大胆了,居然敢同主人家并肩同行,甚至跑到他的前面,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语如珠,连说带比,那好脾气的俊美公子只是含笑听着。
“那是什么?”江明月看见一个小摊子上一家三口在分工,做着一种没见过的点心。
“驴打滚儿,北京城的一种小吃,你看他们,将和好的熟黄豆面,擀成薄饼,洒上红糖,然后一卷,在干黄米面里一滚,再用刀切成一截一截,蘸上糖水,用竹签挑起吃。”
江明月是个好胃口的女孩,有强烈的好奇心,买了一个切成小块尝尝,觉得滋味很不错。不一会儿,眼睛又盯上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
“这个弄得不干净,等会儿我带你去‘信远斋’吃。”四阿哥含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平和,只想一直这么陪她逛下去。
“信远斋的有什么特色呢?”
“那里的山里红都是精选的,颗颗粒大饱满,冰糖汁儿也裹得均匀,只是不用小棍给串起来,而是放在糯米纸上,盛在盒子里,可以一颗一颗拿起来吃。那店的酸梅汤也很有名气,小青瓷罐里盛着,放在碎冰堆里,梅汁味浓而酽,糖也放得不很甜,沁凉沁凉的。”四阿哥觉得今天自己也象换了个人,话特别多。
“你是不是常溜出宫玩啊?好象地头挺熟的。”江明月开玩笑。
“我皇额娘走了的那两年,我经常偷偷出宫,都没有被发现过”。四阿哥神情淡淡地说。
江明月心头一紧,一位皇子偷偷出宫,居然没被人发现,可见当时他被人忽视的程度。按看过的许多清穿文里说他十二岁时养母佟佳氏病故,他就被迁离佟皇后所居的钟粹宫,然后被送回长春宫德妃的身边,那时十四阿哥刚一岁多,德妃基本上全部心思都花在小儿子身上,他由一个本是饱受爱宠的皇子,一下子变得无人关心,失母爱又失父爱,那时正值青春期吧,如此骄傲敏感的少年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他好象是十四岁大婚的,那也就是说两年后他就分府另住,所以同生母德妃有着无法消除的隔阂......
四阿哥见她不说话,微觉奇怪,一侧头,目光同她的对上,心头大震,连呼吸都窒了窒,他看到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明了一切似的,有说不尽的怜惜之意,霎时,他知道,她是懂得他的,宇宙洪荒中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能理解他,怜惜他,幽闭多年的心中之门忽然被这爱怜横溢的目光给打开,宛如阳光通明地照射进来……
四目相对,街上的人流好象都不存在了,眼睛里只余对方。
江明月的心上象通过了一股电流,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对这位四阿哥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以前看清穿文时就很喜欢‘四四’,来到这一时空,第一个接触的男性也是他,当他在自己双手的掌心里苏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充盈于胸中的那种奇特的感觉和悸动,直至现在还令她记忆犹新。
他对她来说,意义是不同的,这些日子她有时晚上睡觉会梦见他,醒后,往往怔上老半天,回忆起一些梦中的残片,都是些甜美的断梦,于是自己对自己自嘲:可惜啊,在现代社会怎么没遇上过这么有感觉的人,否则,我江明月一定会倒追他,绝不放过。
虽然这些日子为了避免麻烦,她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同时刻意避免同每一位皇子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她知道他在心里是不同的。
当江明月的眼神与四阿哥灼热含情的眼神绞扭在一起,她象中了蛊一样,只觉得自己要被什么给轻轻地抓住了,一股不知名的,有些欣喜,觉得害怕又想拔腿就逃、心慌意乱的情绪化为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心中激荡,连太阳穴都在乱蹦。
他在我宝贝三哥的手底下能走几招呢?
人的大脑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东东,江明月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大约江明月把四阿哥当做可以领去见家长的那位boyfriend,所以思维已跳跃时空。
他在我宝贝三哥的手底下能走几招呢?还有来自大哥、二哥的考验,有这三位以‘保护神’自居的哥哥我还真不知是祸是福,要知道,他们仨不知生生掐断了我多少恋爱之苗。
“敢招惹我老妹”!那些写过情书字条的怀春少年,不知有多少曾被顽皮宇的拳头招呼过,有些挨了打还不死心地继续施展“守门策略”,在军区家属院门口大叫‘江明月,我爱你’,可是,等把经历过老山反击战血与火的大哥给招惹出来,曾与鲜血死亡同行的人气质中自然挟着的凌厉和杀气,杀气腾腾地往那儿一站(根本看不出他装着义肢),于是多情的小男生们‘爱情诚可贵,小命价更高,一见江明耀,落荒四散逃’。
二哥江明磊这江家的‘卧龙’还作惋惜之状:唉!好歹留下几个给我解闷啊,不过,没事,小妹挺能招苍蝇的,下一拨哄苍蝇的活儿就该轮到我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一想到哥哥们,再联想到父母和其他家人,如同一瓢冰水从头浇,正朝火飞去的爱意飞蛾一下子改了道儿,江明月从爱情的迷幻中惊醒:他再不同,也不能同家中的亲人们相比,我不属于这里……
四阿哥起先看江明月的神情似嗔、似喜、似羞涩,象只惊慌躲闪的小鹿,正觉得惹人怜爱和有趣,只一刹那,江明月怕冷似地打了个寒噤,眼神渐渐镇定下来,刚才的惊慌羞涩的女儿娇态仿佛只是一种一闪而过的错觉。
“怎么了,你?”四阿哥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抱歉!让你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江明月笑了笑,神情举止努力恢复到自然状态:“我不太会安慰人,我想说的是,其实,有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离开,她会存在于你的脑海里、在你的心里,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在一起生活时的美好时光就会重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额娘并没有离开,因为只要她的儿子一想到她,她就会出现。”
四阿哥的身形一震,那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他痴痴地凝望着她。
“别这么高温度地看着我,这天气已经够火辣的了,我们就去你隆重推荐的‘信远斋’吧,我已听见了那些好吃的在召唤我。”江明月故作轻松地笑语,心中却在艰难盘算:这大街上不适合“摊牌”,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漏出些口风表明立场,我早晚要离开,不能玩暧昧害人害己。
“路有点远,地点在崇文门,离这里有好几条街,你可是走累了?要不要坐马车?”四阿哥微笑。
“马车还跟着?”她左顾右盼地找,并没有见影踪。
“是啊,随时恭候芳驾,要我把它召出来吗?”阳光下的四阿哥忽然得意的一笑,笑容是那样的放松和澄澈,象是撤下了平日冷冰冰的面具和盔甲而显露出里面深藏着的一个快乐大男孩,不加掩饰的笑容令阳光也为之失色,英俊得让人眩晕。
江明月的剪水双瞳怕光般一缩,整个人、整颗心忽然象是踏在了海绵上,柔软起来,她喜欢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放下一切的轻松,快乐得没有杂质,一想到过一会儿她就要亲手摧毁这样的快乐,忍不住涌起难以言传的不忍心和罪恶感……
她开始了天人交战,也许我可以明天再说,今天最难得的七夕情人节,我穿越了三百年时空,人生中第一次同一位如此优秀的男性同过情人节,难道非要拣今天的日子弄得大家都尴尬、不开心?这样吧,江明月,好好地过完今天,让它成为你人生记忆之中最美好的一天,为什么不呢?
“你在走神吗?”四阿哥的脸孔逼近了她,黑眸如渊泊一样深邃,唇峰分明的薄唇上挑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不许想别的什么,今天我要明月只照耀我一个人。”
“……今天我要明月只照耀我一个人”。
真是难以想象,一言可决的霸气和浓烈灼人的情深竟能这样揉合在一句话里。
江明月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倏地剧烈一跳,继而温柔地瘫软下去,就在这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笑容从红菱般的唇角漫过:“好啊!不过仅限于今天”。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后一句话没有宣之于口,但是宣之于心:“我要过一个我人生中史无前例的,最美的情人节,我要它成为一生珍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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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出名的女性成衣店之一“鸾翔衣坊”的后厢房,江明月已是另一番模样,换掉了朴素的丫环装,她穿上了店中最名贵最华美的一套新衣裙,那是一种缂丝中的绝品叫“耀光绫”的质料,银白色地子上精细缂织着色泽略浅的银线花纹,花纹具有浮凸感,精美得让人觉得可遇而不可求,在光线的折射下,还会产生彩泽流换的视觉感,犹如五色光岚随身。
巧手的老板娘按她的要求给梳了发型,妆容由她自己淡淡描画、簪环配饰也选择得极尽精妙,妆成,阅京城美人名媛无数的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这镇店之宝算是找到主了,这件耀光绫也只有小姐配穿。”
江明月对她的恭维矜持地笑笑,心道:整套行头加起来一百多两,普通百姓家能过三年呢,上帝啊,原谅我21岁修女般的人生中的难得放纵吧。
四阿哥不知道她提出去京中最有名的女子成衣店意欲何为?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一俟她出来,四阿哥如遭雷击般地立在当地,震惊在他的眼中卷起燎原之火,只觉得一大串颂赞美人颂赞到绝顶的辞章飞快地从心头闪过:芳姿标格、玉润朱颜、冰清俊骨、倾城丽色……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你不是问我国七夕情人节的风俗吗?第一步,女子盛装,怎么样?”她笑吟吟地摆了个Pose:“这样同你走在一起,就不会象王子与灰姑娘了”。
四阿哥的脸上忽然掠过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两人刚出店门,四阿哥立刻招来了李卫的马车。
“为什么要坐马车?”
“你想被人看死吗?象卫玠的下场?”
江明月一边上了马车,一边好奇地问:“谁是卫玠?”
四阿哥没好气道:“距我朝1400年前西晋时代最有名的美男子,丰神俊雅,犹如仙客,有“玉人”之称,坐着车行于街上,全城人会倾城而出,夹道观看,可惜身子骨孱弱不济,人山人海地围观,挤得车行不得,他也动不得,这么一累一吓,居然回家后就累极而病,一病而亡,这个典故就是‘看杀卫玠’”。
江明月吐吐舌头,那不跟二十一世纪的大明星出场的待遇一样,这卫玠也太胆大了,生得美不是你的错,不带齐保镖、墨镜还敢出去招摇,那就是找死之道了。
咦?怎么拿我同卫玠比,莫非我江明月也能有这种吸引万人空巷的能力?胤禛同学不是故意哄我开心的吧,不过,被人夸赞美丽的感觉还挺好的,呵呵,她没心没肺地乐起来,直到对上了四阿哥潭中黑玉般莹莹的眼神。
“谁是灰姑娘?”他眉宇舒展,脸上似笑非笑。
江明月不觉莞尔,怎么觉得他与她二人好象一个来自金星,一个来自火星,一个不知古,一个不知今,所记所学并不互通,但却又存在一种莫名的相互吸引。
她将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简要地叙述了一下。
四阿哥微拧了眉,开始发表高论:“这是哪国的蠢货,难道他连灰姑娘的面貌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那还谈什么爱她?居然会荒唐到用一只鞋是否合脚来寻找,要知道,天下穿同样尺码鞋的人何其多,让此人托生王室,真是宗庙的大不幸,早晚亡国,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江明月没料到他能发表出这么高段的感言来,只能骇笑,边告诫自己:记住,江明月,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讲童话故事,笑过之余,随口又岔开话题:“你知道去哪里能弄到红色的玫瑰花吗?”
四阿哥一怔,他一个冷面王,哪里会关心花花草草,扬声问赶车的李卫。
李卫还真顶用,想了想回答道:“奴才记得,主子在德胜门郊外的那个庄子有一块玫瑰花田,专门提供府中时鲜花,做玫瑰卤、玫瑰清露和糕饼的。”
“真的?我能去看看吗?”江明月悠然神往。
“乐意略效微劳,只是你不去‘信远斋’听从酸梅汤的召唤了?”四阿哥笑着打趣她。
“去啊,买了那些好吃的,打包,我们去玫瑰园野餐,一定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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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德胜门的郊外,马车欢欢地跑,平垄田畴沃野无垠,或绿意葱笼,或麦地金黄,有穿古装的农人在割麦垒成草垛,远处的古式茅屋偶而时见炊烟,这些田园景致在二十一世纪已然绝迹,江明月忽然有种小鸟出笼般地轻松,她将车厢窗帘撩起来,象在坐火车似地倚在车壁上出神地观看,流露出欣赏和恬静的光辉。
她在看外面的风景,别人眼中的风景则是她,对面坐着的四阿哥正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头暗暗长舒一口气,他有一种独占世间瑰宝的快乐。
李卫去‘六必居’、‘信远斋’等名店采买食物后回来悄悄同他禀报,发现有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等各府的奴才守在这些有名的食肆里,好在李卫够机灵,叫一名与富察靳勇同来的面生的影卫去采买,顺利购到种种野餐用品,而没有打草惊蛇。
此番好容易创造了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他可不想被一批“情敌”兄弟给搅黄了,一想起十三阿哥,四阿哥心里升起一缕怅然和内疚,他当然知道这位最友亲的兄弟的心思,但是可惜,世界有些人或事注定没法相让或是共享。
“你国中过情人节,为什么要找红色玫瑰花?” 四阿哥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
“情人节之必备呗,这一天的女孩子要是没收到红玫瑰,就象过年没饺子吃一样的扫兴,我可不想混得这么惨。”
“这花有什么典故渊源?”
“相传它是爱神的鲜血所化成的花,象征着炽烈的爱情,我倒认为它是名副其实的情花,如果有胆量尝尝看,但觉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微有点醺醺然的酒气,正觉得心情舒畅时,再嚼了几下,却又回味出一股苦涩的滋味,想要吐掉,可好象又觉得不舍得,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这与男女之情是多么得相似,起先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就算是小心万分,终不免为其所伤。”江明月引用了读得烂熟的金庸中关于情花的经典描写,一是为暗示四阿哥,二是为警告自己。
四阿哥是何等的敏锐,闻言沉吟不语,半晌才笑道:“除了玫瑰花,过这个节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准备狂欢啊,我打算先在开着无数朵玫瑰花园里进行野餐,晚上再去什刹海去看放河灯,若是时间还早,就去钦天监的观星台上看星星,今天晚上,将会是夏季最清朗的一个好夜,巨大的弯钩形天座将运行到南天里,轻纱似的银河从那里流向东北方,牛郎星、织女星明亮地隔着银河相对辉映,十字形的喜鹊星飞翔在银河上为他俩架起桥梁……”
有江明月这个“话痨”在,根本就不会冷场,只听她一路上凡有问,必有答,口若悬河地忽悠神侃一通,对于四阿哥简直象听天方夜谭,他时而惊讶,时而询问,时而沉思,只觉同这位神奇少女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惊喜,一种崭新的快乐。
去庄子的路途就在这样的谈话中有缩地成寸的效果,两人都觉得时间飞逝,很快地就来到了四阿哥的田庄。庄上的管事奴才们听报,飞也似地迎出来叩头请安,四阿哥问及玫瑰花田的情况,答复说虽然不象花季期那么全盛,但大多半还开着,四阿哥命他们引着去。
马车辘辘而行,江明月暗叹:这庄子可真大啊,一路上见有田亩,有鱼塘,有果林,还有齐整的院落,这简直就是个大型私家疗养院嘛,统治阶层的日子真是舒服啊。
四阿哥还从来未曾来过这庄上,也饶有兴趣地看。
等一片玫瑰花海展现在眼前,繁花似锦的场面,江明月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四阿哥先下车,将手伸给她,江明月没有半点迟疑,扶着他的手从车辙上跃下,朝那边繁花似海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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