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里的枝微末节就算都体验》7.第六章

    又是星期五，一大早，左辉打电话来说对方已经正式拍板要买下那个房子了，后面就是尽快办理房产过户的各种手续了。这个消息让我心情很好，暂时忘记了隐隐作痛的喉咙，连干活都哼着小曲。
    电话响起，是我负责的一个顾问单位有事情咨询。说到最后，对方在电话那边呵呵笑着问：“邹律师是不是碰到什么喜事，这么开心？”我心虚地答：“有吗？”哎，这个年纪了，做律师的人，还这么喜形于色。
    看看表，收拾了一下，出门叫了辆出租，直奔致林，这个是昨天就预约好的。来过两次，保安对我已经有些印象，一见我就打招呼，“邹律师，请到四楼林总的办公室，他在那里等您。”我吃了两惊：一惊是今天怎么变成了与林启重见面？昨天不是说直接和小冯谈吗？这第二惊就是林启重怎么升官了？
    我和高展旗不同，有自来熟的本事。再加上我只是临时替他的，所以有事说事，没事走人，致林这边我也没有个熟人，连个八卦消息都打听不到。站在电梯里，我第一次有些羡慕高展旗打听小道消息的本事。
    到了四楼，我想了想，没有直接进林启重的办公室，而是躲到了卫生间，给小冯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邹雨，我快到你们公司了，是不是还在上次那个办公室见？”我撒谎的本事见长。
    “邹律师啊，您好。今天文件比较机密，是林总要亲自见你，我已经和楼下保安打过招呼了，他会通知你的。”小冯彬彬有礼的回答。
    “哦，这样啊，我以为还是上次那个办公室呢。对了，林启重先生现在的职位确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带一点八卦。
    “也就这两天的宣布的，是分管金融、融资方面的副总裁。”
    好孩子！我在心里暗暗赞扬了一记小冯，道了再见，就挂电话了。林启重现在也是副总裁了，从级别上说，和林启正是一样的了。难道致林真的要风云再起？我甩了甩头，这其中的奥妙，岂是我这个笨脑袋能想明白的？
    从洗手间出来，搜寻着墙上的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林启重的办公室，和门前的秘书通报了以后，就被带了进去。林启重正在打电话，抬头看到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我坐在会客桌前，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和林启正的办公室格局基本相同，只是墙上，桌上，柜子里摆了很多装饰品，看上去精致了很多。
    “不好意思，邹律师，又麻烦你跑一趟。”林启重放下电话，拿了一叠文件，朝我走过来。我赶忙起身，他微笑，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自己也坐了下来。
    林启重今天一身西装笔挺，什么牌子我是不懂，不过看那剪裁和面料，绝不输给林启正。头发整齐，语气温和，怎么看怎么儒雅。他和林启正不同，他说话更客气，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少了一份霸气。“我这是发什么神经？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懊恼着自己，打断了神游，收拾心情，准备迎战。
    “邹律师，这是一份投资合作项目的打包合同，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没有让别人经手，而是请邹律师你亲自帮忙审定。同时，这份合同也不方便流出公司的领域，包括贵律师事务所。所以麻烦你在我这里直接进行修订。”林启重把文件放在我面前，直视我的眼睛，很郑重地交待。
    我也很严肃地点点头。便开始翻阅面前的文件。这是一份庞大的金融投资项目。合同的范围几乎延伸到了致林的各个事业领域，包括各种投资、融资的比例。合同的最后引起了我强烈的注意，居然是涉及到三亚投资案的。合同上规定，外来基金要占总投资的30%份额。
    我在心里惊呼！这个意思是说，致林要让出三成的比例给外资，换句话说，未来的三亚项目，居然不再是林启正一个人的天下，不，不光是这些，整个致林，都不再是林启正一家独大。
    这份合同所代表的意涵，就是我再笨，再不懂商业运作模式，我也能明白：林启正的地位正被动摇中。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与林启重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正用探究的目光，试图解图我内心世界。
    我一惊，连忙沉淀自己的情绪。林启重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再次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谁知，空气中却夹杂着一股林启重身上的气息，一种古龙水的香味夹杂些许咖啡以及烟草的味道，让我更加的不安。看来，我的感冒是好了，又可以敏锐的闻到气味了。
    我正经危坐，开始充分发挥我的职业本能，就刚刚看到的一些问题提出我的看法。林启重听得很认真，不时打断我，提出一些他个人的想法和意见。我在心里不得不服气，这绝对是一个人才，思维快速而缜密。这种人是朋友，绝对是宝藏；是敌人的话，那就必定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半个上午的时间，我们都在讨论着这份合同。经过几次修改，基本已经定稿。“目前就先这样，我会尽快把修改过的合同呈送到董事会，如果他们还有什么意见，可能还要麻烦邹律师你了。”林启重总结。我连忙客气，“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麻烦。”
    林启重看了看手表，惊讶：“这么晚了，太失礼了，居然让邹律师错过了午饭。我原本就是个不吃午餐的人，可却忽视了别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我是有些饿了，但是作为礼貌，我还是笑着答：“林先生太客气了，我们做这一行的，早就没有按时吃饭的习惯了。”说完，我就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我还没有称呼他林总的习惯，那个称谓，只能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
    “邹律师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林启重突然发问，我不设防地脱口而出“没有。”说完以后才觉得不对劲，抬眼看他，只见林启重脸上闪过一丝微笑，“那么今天晚上能不能赏脸能邹律师吃个晚餐，这几天麻烦你了，再加上今天又是我让你耽误了午饭。当然，也要看邹律师是否能给我一个薄面？”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邹雨呀邹雨，亏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说话却一点都不经过大脑？和这种人打交道，一句话也不能说错。林启正只有一个，而那真挚而又不设防的一面也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偶尔出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林启重！可说出去的话总是覆水难收，如果现在拒绝，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别忘记了，我可是站在人家的屋檐下，能敢不给这个新科副总裁面子吗？他哪里是薄面，是大大的面子。
    想到这里，我立即换上一幅感恩戴德的嘴脸，笑得尽可能妩媚：“那真的是受宠若惊，先感谢林先生了。”林启重也是一笑，“那么时间大概是7点左右，至于在哪里吃，那就由邹律师来定。”真是绅士风度，无限翩翩呀！我赶紧说：“还是林先生您来定吧，我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我来安排一下，到时候我的助手会联系你。”林启重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也识趣地提着包，点头道谢离去。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我才松了口气。和这些人打交道，真的是很累！其实，外人眼里的林启正也是这个样子的吧。到了一楼，我步出电梯，低着头，一直在想着刚刚那份融资合同，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林启正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和他透漏一些呢？想到这里，不禁又暗暗嘲讽了自己一把：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份连自己都可以看的文件，林启正必然早就知晓了，他人虽然不在，可安排在致林的耳目必定不少。担心的事情一桩又一桩。转念又想到晚上的那个饭局，心里郁闷到了极点，鸿门宴？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接下致林的活，结果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到，还把自己搭了进来。
    我立在致林的大厅门口，低着头，像只斗败了的鸡，垂头丧气地等出租车。“邹律师？”一个满带惊喜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傅哥。算来也有一年多没见了。我也是很惊奇，连忙打招呼。“我远远看着是你，没敢认，结果走过来一看，还真的就是你。最近都还好吗？你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呢。”傅哥胖胖的脸上笑容洋溢，连带的我也很欢喜，摸了摸脸，“哪里，老了。倒是傅哥你，红光满面的，连丝皱纹都找不到。”他呵呵笑着拍了拍肚子，“哎，瞧见没？更胖了，所以脸上的皮肤也都撑起来了。”我和他一边笑呵呵地寒暄，一边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他，不会就在附近吧。我心里有些害怕，可却有种怎么也压抑不了的期盼往上冒。幸好，这个时候，来了辆救命出租车，我和傅哥道完再见，就往出租车上钻，居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