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纪元》3.第三章

    看着冰面裂开，天无垢有些手忙脚乱的爬回台阶上，转身时，看到冰面轰然迸裂，无数冰块宛如玻璃一般碎裂，然后最底下的泉水迸发出来，一头纯白的、体型纤长的巨兽从中跃出，一尾巴将冰面剩余的部分拍的粉碎。
    那一瞬间，天无垢觉得自己见证了一场华丽的重生。
    那兽似乎发现了他，转头凑过来，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低下头看着他。
    天无垢这才发现，这头巨兽极其美丽，纯白如冰雪雕琢的鳞甲，冰蓝色的兽瞳，如冰一般晶莹剔透的犄角，雪白的鬃毛，纤长的体型犹如冰雪组成。
    而此时，有无数冰雪之息闪烁着辉光在巨兽的头上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那人皮肤苍白如雪，发色银白如雪，一身衣着如烟似雪，整个人好似雪魄月魂堆砌而成的精致雕像，不似活物，不像凡人。
    光芒照射在他身上，让他仿佛周身浸淫在光芒里，却不带一点温暖气息。
    他很美,银发在光芒照射下似有银色星光流动，银灰透蓝的眸，肤色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苍白，薄唇浅灰色略透出一点粉色，眼角微微上挑。
    极其精致的眉眼，极其完美的五官轮廓。
    他整个人就像是穿戴着一片银色的月华一般，清冷而孤傲。
    瞬间就能让看到他的人，在顷刻间就觉得身心发冷，不自觉的颤抖。
    他能让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记住他。
    ‘冰肌雪骨’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就好像是风雪与月光的化身一般，美的不似凡人，宛如魔物。
    天无垢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仿若纯白魔神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
    他的脸上无喜无怒，眼中有纯粹的漠然，以及微微的恼怒。
    他是月神，月宫之主，久远前，生活在那个被称之为神话的时代里，被人称之为‘暴君’，是修真界的暴力独.裁者，也是无冕之王。
    可以说，瀚海的没落，跟他有着无法磨灭的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正因为他厌倦了当下的世界，所以后来才会有文明毁灭的事情。
    有的时候，一个人足够强，真的能轻易的改变一个世界，甚至，历史。
    月神就是这种人。
    而现在，月神看着面前的天无垢，心中除了被唤醒的疑惑，还有被冒犯的恼怒。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月宫弟子。
    月宫招收弟子的标准可是瀚海大陆最严苛，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月宫的，金丹期的修士最多只能当个外围记名弟子，那还是给你面子。
    想进入月宫内门，化神期以下的三修就别想了，因为月宫不收野路子，除非你强的可以让你忽视你的出身，否则就别想了。
    一般，月宫修士只会从襁褓之中选择出幼童，带回月宫进行精英式的教育。
    尤其是，刚开始没注意，但是月神一凝神就发现，对方居然血契了象征月主身份的‘七相月伶仃’。
    虽然气息微弱，但是绝对错不了。
    七相月伶仃乃是他亲手制作，不论是其上的月华之力，还是他曾经注入过的剑意残留气息，都无不昭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个青年得到了月宫传承，还不少一般的传承，而是直属于月宫之主的传承。
    月神微微凝眸，一个眼神，天无垢就被一道极强的力道扔了出去。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么一下，算是让天无垢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之人对于自己的怒火。
    有的时候要理解对方的行为，不需要语言，肢体动作解读一样可以，而观察了人类十万年的月神更是其中好手，他看着天无垢疑惑而愤怒的眼神，以及后退的姿态，他明白眼前这人还未臣服，甚至还不懂得仰望他。
    眼神微敛，月神心中冷笑。
    不知死活。
    要不是看在这人身上有月阙残留的气息，月神刚才就不是把他扔出去，而是直接抽魂。
    作为一个修真界公认的暴君，月神的脾气向来跟温和无缘。
    指望月神与他坐下好好谈话？做梦呢？
    月神自幼时起，就被娇宠着，哪怕进入了宗门之后，也是被师尊宠着，自进入月宫后，万年来就没人能在他面前嚣张过后还能全身而退。
    没有人能违逆他，不论是兄长还是师尊，可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弱的他扔进寒潭不用一秒就能瞬间冻死的卑微凡人居然敢瞪他？
    而且瞧他那摸样，是想准备逃跑？
    猎物就要有猎物的自觉，弱者就要有弱者的姿态。
    所以这是冒犯，而这种不知尊卑的冒犯，在月神看来，是不可宽恕的。
    月神伸出左手，只见食指往上一挑，天无垢便无法动弹，当月神将食指往前一挥的时候，天无垢就被凌空扔了出去，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月神就直接纵身轻越过去，故意的将自身重量连带着惯性重力，毫不客气的踩在在对方的脊背上，还伸出一只脚踩着他的头，让他不得不面朝着冰冷的雪里埋着。
    天无垢被这突如其来的进展连番打击，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而月神也没有就这样放过他，而是对天无垢进行了一次意识迷.奸，他毫不客气的利用自己强大的神念，侵入了天无垢的意识里，观看他的过去。
    天无垢的一生，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展露在月神面前。
    月神看完天无垢的记忆，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这是他动怒的征兆之一，不过他很快就平息的怒气。
    看完了天无垢的记忆，也知道了瀚海的现状，自然也就知道瀚海修真界的败落与他有直接的关系，可是那又如何，他从不会为任何决定而懊悔，所谓命运从来不能控制他的喜怒，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当年就是觉得那些人不知好歹，所以他才封印月宫的，既然他们觉得他过于霸道独.裁，那么他就让那些人清楚，失去了月宫，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一睡，就这么久了啊。
    三千七百万年的时光。
    轻笑了一声，月神从天无垢身上下来，对那头巨兽说道：“白帝，去检查封印。”
    名为白帝的巨龙一声长啸，腾空游曳而去，所到之处，风雪止息，银光阵阵。
    天无垢被侵蚀了记忆，但是却毫无感觉，不得不说，月神对于力量的控制之精准，因此，天无垢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生都被看光了。
    天无垢在月神下去之后，慌忙挣扎着起身，刚才那一摔他断了一根肋骨，胸口疼得厉害。
    坐在雪地里，看着身影远去的月神，他不太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听不懂那种语言，只能发出自己的疑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冰里，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月神头也不回的答道：“此乃月宫，吾号月神，尔可唤吾月首。”
    天无垢愣了愣，疑惑道：“为什么我突然能听明白你的话，月宫是那里，我在哪个星球，你又是什么人，月神？月首又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说，人类不可能在冰下存活吧？”
    天无垢咬着牙起身，一边靠着冰块，一边扔出一大串问题。
    “尔谓正常是何？凡人衡量，加于吾身，实为可笑。”月神回道，他挥了挥手，几乎是瞬间，殿外雪地里的天无垢又一次被他扔到了殿内，后者面朝下落地的瞬间，咔嚓一声，再度断了一根肋骨。
    “见鬼，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天无垢只觉得彻骨的冷，突然间他才记起，自己已经被家族放弃，一无所有了，对于月神说自己不是人的事情，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在他看来，眼前这人强的不正常，说他是人类才奇怪。
    “吾为何杀汝？”月神微微挑眉，一脸冷漠的继续说道：“此地名为万页雪山，吾之宗门月宫所在，月宫曾是瀚海最大的修真门派，尔不知，乃是当然，吾等沉睡太久，久到修真界，早已凋零殆尽，外界已近荒芜了。”
    天无垢一愣，他觉得很荒谬，真的，经历的一切都很荒谬，但是看着那个人，那样漫不经心的表情，那样不可一世的气势，却又忍不住相信。
    “如果你能动作轻点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想了，我肋骨断了，拖你的福。”天无垢回答道，他依旧盯着月神。
    而月神轻笑了一声，天无垢几乎是立刻的浑身一颤，顿时便觉得疼痛消失了。
    天无垢有些呆呆的，摸着胸腹处，似乎不大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尔身委实脆弱，若非尔吸收了月阙的真元珠，又得到了七相月伶仃，凭尔资质，当真不值吾动手。”月神坐在殿内的罗汉床上，歪靠着软枕说道。
    天无垢听闻此言，表情尴尬无言，这个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模样，比他还要年轻，但是强的这么变态，遣词用语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先不说为什么他能听懂这陌生的语言，就说刚才那是什么，动动手指就让自己死去活来。
    “七相月伶仃是什么？真元珠是什么？”天无垢渐渐冷静下来，将刚才忽略的问题问出来。
    月神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天无垢就被控制住，然后记忆回溯，天无垢看见当初那个遗迹，那个消逝的人影，那个珠子，还有那个玉匣，以及玉匣里面的饰品。
    看到这里，天无垢才从记忆中解脱出来，
    好一会，天无垢才回过神来，惊惧交加，不敢置信的说道：“你刚才……你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