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空流云》6.第四章(上)

    站在深秋夜色中的星彩突然给了慈焕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虽然,眼前的这位佳人手执利刃,剑身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着寒芒。
    慈焕负手而立,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直跳——虽然断断续续也学过些功夫,诸如太极拳太极剑跆拳道击剑等等,但全都是小打小弄的花拳绣腿,用来锻炼身体还勉强可以,要想在星彩这样的专家面前显摆是绝没有可能的。
    “王爷用什么兵器?”星彩指着一旁的架子让慈焕选择。
    慈焕无奈,边挑边道:“十八般兵器,剑乃兵中之王,在下本就学艺不精,既然姑娘要我以剑相和,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王爷大病初愈,怎可妄动兵刃!”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慈焕的话。慈焕松了口气,回头一看——果然是陈岚企。
    “陈总管你怎么来了?”慈焕偷偷向他使了个眼色,陈岚企无动于衷,也不知看到没有。
    陈岚企在慈焕跟前躬了躬身道:“王爷蒙圣上留宿宫中,三日未归,实不该在此多做流连,陈某特请王爷回府主持事务。”
    星彩不满地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春晓,春晓扁了扁小嘴,一脸的委屈神色。
    “是陈某硬闯进来,怪不得任何人。”陈岚企的声音又一次冒出来。
    星彩略带惋惜地看了慈焕一眼说:“看来今夜王爷与星彩终究是有缘无分的,春晓,代我送送王爷和陈总管。王爷走好,星彩不送了。”说着便转身上楼去了。
    走出听嘲馆,发现门口还有好些王府的府兵,怪不得陈岚企能轻轻松松进去。虽然没在人前出丑,但被星彩说了一句“有缘无分”多少让慈焕有点沮丧,在上马回府的那段路上,慈焕一言不发,脑海中星彩的样子,越发亲切和珍贵起来。
    临近王府,天色已经微亮,远远看见小月已经等在了门口。慈焕刚下马,小月就迎了上来,轻轻在慈焕耳边说:“王爷快快梳洗一下,宫使在正厅内已经等您很久了。”
    慈焕匆忙洗脸梳头换了身衣裳便命陈岚企焚香迎接宫使——说是迎接,其实人家早进来了,这下子慈焕又坐实了“轻慢无礼”的名声,也只能苦笑一下。
    走进正厅,慈焕一眼认出,这宫使不是别人,正是蓝可沁。
    “蓝昭容有礼了!”慈焕先向蓝可沁问了好,然后才一撩袍子归接了圣旨和赏赐——当然,也包括那些个公主们的画像。
    “王爷可别辜负圣上的一番苦心!”临走的时候,蓝可沁轻声在慈焕身侧说了一句,慈焕沉没不语,心想自己看来真得做好迎娶正妃的打算,头不由就疼了起来。
    送走了蓝可沁,慈焕也没心思看那些赏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往自己的寝室走,想着能好好睡上一觉。
    “王爷!”小月从身后追了上来,“王爷,小月已经画好了王府图,请你过目。还有您的骑装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去马场试一下?”
    “骑装?我平时骑马也不换衣服啊?”慈焕觉得奇怪。
    小月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王爷,您忘了,再过三天就是秋猎了啊,今年是您成年之前最后一次秋猎,以后王府很多事情都会由这次的秋猎成绩决定的。”
    “是不是就像是考武状元?考中有赏?”慈焕的好奇心完全超过了对秋猎重要性的认识。
    “武状元?那是什么?”小月愣了一下。
    “ 啊?这个……这个……”慈焕也跟着一愣,难道这边还没有科举制度么?那现在的这些官员是怎么来的?
    好在小月对慈焕话里的“新鲜事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表情很郑重地对慈焕说:“王爷,今年的秋猎要是您还像前几年那样不上心,恐怕以后您出门后面跟着的就都是御林军而没有打着咱们静海王府旗号的兵了。”
    “啊……”慈焕对这个规矩相当不满,“如果我只会吟诗作画那岂不是每天都要被御林军看着?那跟坐牢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在小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当口,陈岚企(不负众望地)出现在慈焕面前,“文人是不用参加秋猎的,也就失去了招募私兵的权利,当然就用不着御林军了。”
    听了这番话,慈焕再次变成一张苦瓜脸——他真的舞不来刀弄不来枪的,叫他拿什么去秋猎,还要看成绩?!穿过来之后虽然已经有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的自觉,但这脑袋、这一身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小本事,到底还是她陈晓风啊……
    不能不去吗?他用恳求的眼神忘向陈岚企,却被坚决地弹了回来。
    “可是我没有好马!”最后一招——找借口,这可是他的强项,但是看到小月和陈岚企松了一口气时,慈焕知道自己的借口实在太烂了。
    不出所料,慈焕在小睡了一会儿之后,被小月念叨着换上骑装、来到武场。虽说他原来就会骑马,但是也仅限于在马场骑着马扬起四蹄,撒欢跑几圈罢了——可现在是要他在马上双手脱缰还得拉弓射箭呢,这哪是三天能做到的事情?
    骑着圣上御赐的显国贡马中的“昭骏”在场子里跑了几圈,慈焕突然想到个好办法:一边跑一边拉弓不行,停下来不就行了么!
    可是想象远比现实美好——停下来是没问题了,可是新问题出现:原来的弓到他手里就仿佛重逾千斤,怎么拉也只能拉开一半。
    “有没有轻一点的弓?”慈焕很轻声很轻声地对陈岚企说。
    陈岚启露出为难的表情:“有是有,可是……”
    一听说有,慈焕立刻开心起来:“有就好啦,还可是什么呀?”
    “王爷,那把弓是圣上少年时所用之弓,您用与礼不合。”陈岚企永远是这种泼人冷水的口气。
    “仿造一把不就可以了?”慈焕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因为是女人用的弓么,别人介意,他可不介意。
    “三日之内造好就已经是要赶的,王爷拿什么练习?”陈岚企终于有了担心的语气。
    射偏总比拉不开弓要好吧?慈焕心里说了一句,嘴上只吩咐道:“你只管派最好的工匠去造,第一把赶在秋猎之前,等我试过之后再行改进,多造几把备用。”
    “是,我这就去。”陈岚企一幅很急的样子走了。
    慈焕一个人练了会儿骑马,百无聊赖在花园找了处荫凉僻静之所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小月穿透力极强的呼唤声。
    “别叫了,我在这里。”慈焕从假山后面露出头,看到小月远远走来。
    “王爷,今晚在哪里用饭?”小月问得有点畏畏缩缩,可能是想起了慈焕那天从疏影榭走出来时难看的脸色。
    “这两天我不在,侧王妃在府中作了些什么?” 慈焕不由想起那个可怜得让人心疼的女人,虽然那一巴掌的确让他有点恼火,但想想她以前所受的苦,哪能抵偿千分之一?
    “侧王妃从不走出疏影榭的,奴婢猜想也就是弹琴写字画画罢了。”看来小月很喜欢林若水,说的话带着一点敬慕的感觉。
    “晚饭就摆在侧王妃那里。小月,带我去藏宝阁。”看了小月画的图收获不少,至少知道这王府的宝贝都藏在哪里。
    说是藏宝阁,但若不仔细看,应该都会把这里当成是普通的楼阁——整洁、素雅,一如别处的齐整有序很难让人和“藏宝”二字联系起来。
    而这藏宝阁中的所藏的确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宝——不见金玉满堂,反而瓶瓶罐罐的药丸药粉药膏占据了一楼很大一部分地方,二楼是兵器乐器,三楼则是御赐之物。
    慈焕仔细察看那些药瓶,发现除了瓶上贴有药名,瓶下往往都有一张写有功用和用法的标签,可见藏药人的细心。
    一瓶写着“白玉生肌丸”的药引起了慈焕的注意——“每日取一丸与水调和,涂于伤疤处,以手揉化,逾月可愈……听上去不错!”慈焕喃喃自语着收入怀中,接着又拿了几瓶听上去常用又好用的药。
    上了二楼,慈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原本放弓的木架,想来就是陈岚企已经拿去仿制的那把弓。另一边,琳琅满目的各种乐器都蒙着薄尘,看来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没人碰触了。选了一张合眼缘的琴,慈焕便命小月拿了擦拭干净,接着上了三楼。御赐之物当然不乏珍宝,金器明珠泛着晃人眼的光。慈焕把玩了几样,觉得时候不早,便挑了一支瞧起来是鸾凤百鸟图案的精巧发钗,跟着小月,第二次奔疏影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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