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空流云》3.第二章（上）

    虽然慈焕与圣上关系亲密，但面圣却也是容不得马虎的大事情。
    这不，天还刚亮，慈焕就被小月从温暖的床上叫了起来，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她梳洗打扮。
    “王爷，今天面圣想穿哪件衣服？”小月站在我身后，一边梳头发一边问。
    “应该怎么穿？”慈焕好奇地问。
    小月笑着说：“王爷，您又忘了，您还没加朝服呢，平常您都会挑圣上喜欢的衣服穿上的。”最后还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
    “再过三个月就要行冠礼了啊……小月，你帮我盘个发髻吧。”虽然到了这里平白年轻了好几岁，但是总梳着童子发辫的慈焕总有些心急地希望自己快快“成人”。
    小月露出为难的表情：“王爷，这好像不符合规矩阿，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您毕竟还没行冠礼，况且今天是去面圣……”
    “可是我想看起来成熟、稳重点儿……”慈焕转过身扯着小月的一角，撒娇似地嘀咕着。
    小月脸一红，但并不生气：“王爷，要不这样，奴婢帮你梳个折衷的发辫，远看挺像发髻的，行不行？”
    看着慈焕猛点头的样子，小月也心里高兴，手脚麻利地梳着她自创的发式：“这个发式其实也不难，把短的碎发编成几缕小辫，一半头发加上这些小辫梳成一个髻，还有一半头发跟童子头一样披散下来……这样就成了。”一路说下来，发式也就完成了。
    “小月真是巧手！”慈焕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啧啧”称赞，“我给这个发式取个名字——就叫‘海上升明月’，如何？”
    “海上升明月？是海上面有一个又大又亮的月亮的意思么？”小月看看自己梳的发式，又歪着头重复了几遍慈焕刚取的名字，不由觉得欣喜，“还是王爷有学问，一个这么简单的发式也能取个那么美的名字。”
    慈焕“嘿嘿”笑着，却在打开衣柜的时候笑容冻结——衣柜里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黑漆漆的颜色。
    “圣上喜欢黑色？”慈焕回头问小月。
    “奴婢不知，只是王爷平日只穿黑色，还说圣上喜欢……”小月说得一脸无辜。
    “那……有没有没穿过的新衣服不是黑色的？”慈焕用手抹了一把汗。
    小月顺从地打开了另一个衣柜——简直就是鲜明对比，这个衣柜里的衣服，各色俱全，唯独没有黑色。
    “这里好多都是圣上赏赐的呢，谁知道王爷您看都不看就说不穿。奴婢总想着哪天王爷又想起来了，就都帮王爷收着。”小月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流露出小小的得意。
    二十几年的女人也不是白当的，慈焕仔仔细细一件件看这些衣服，不禁有点欣赏圣诞血拼成果的错觉。
    “这几件颜色太俗太艳，放到那些黑的一起。以后我的衣服就从这个柜子里取。”慈焕说着，挑了一件月白色花鸟宫锦缎的袍子，由小月服侍着穿上。小月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大红箭袖外衫，上面用二色金线绣着百蝶穿花纹样煞是好看，连一向偏爱浅色的慈焕也高高兴兴地穿了起来，再系上一条嵌宝腰带，足蹬一双崭新的粉底朝靴，今日面圣的行头算是差不多了。
    “果然还是这样的打扮才显得出皇家气派来。”小月说得得意洋洋，“可惜奴婢好多年没伺候王爷入宫面圣拉，否则还能更好些。”说着，似乎又想起些什么，“噔噔噔”跑到慈焕床边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又拿着什么回来了，“王爷，这个七彩琉璃麒麟也戴上吧，和圣上那个是一对儿的，好多年不见您戴了。”
    慈焕也没听出来小月话里的意思，见这个琉璃麒麟精巧可爱，就将它挂在了腰带上。
    走到府门口，陈岚企早已牵着马等在那里，见到慈焕这身打扮，脸上流露出惊奇的表情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默默将缰绳交到慈焕手中。
    让开了趴在地上准备当矮凳的侍从，慈焕翻身、上马，一连串飒爽的动作又让众人惊奇的一把。在侍从的簇拥下，慈焕踏上了对于他来说首次的入宫面圣之途。
    “王爷，皇上还在御书房与诸位大人议论国事，吩咐奴才带王爷在景怡阁稍事休息……”
    慈焕跟着宫里的内侍走着，一路上还不断好奇地东看西看——可惜皇帝接见大臣都在外廷，看到的不是宫墙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这个殿那个殿。一开始慈焕还感叹着皇宫如何如何金碧辉煌，但看多了觉得比起故宫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一队接一队的皇宫侍卫，慈焕知道自己这个已经快成年的王爷想要溜进内苑是不太可能了——要是真溜进去了其实更糟，一不小心被扣个“淫  乱后宫”的罪名，自己这条刚借来的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王爷您耐心等一等，皇上一听王爷觐见，眉眼间都是笑，要不是太傅大人在，皇上肯定立刻来看王爷的。”内侍见慈焕叹了口气，出言安慰。
    “劳烦公公费心了，敢问公公尊姓？”慈焕估摸着这个内侍就是皇帝的贴身侍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巴结了再说。
    “奴才姓柳……”柳青奇怪地看了一眼慈焕，但声音里却没什么波动，“自从您上次受伤以来，皇上日日忧心——其实这宫里哪个不担心呐。”
    慈焕觉得他话里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只好来个抛砖引玉：“柳公公对慈焕的爱护慈焕会谨记于心的。唉，不瞒公公，慈焕虽然外表无异，但其实并未痊愈。”
    “王爷真像陈大人说得那样把过去的事情全忘了？”柳青的声音一下子高起来，在慈焕看来似乎反应过于强烈了。
    慈焕装作为难地点点头：“此事只有王府中人知道，在禀告皇上之前烦请公公不要说出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柳青忙不迭地答应着，“王爷，景怡阁到了。”
    一座高阁赫然眼前，楼前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可不正是“景怡阁”么！
    景怡阁是介于内苑和外廷的一座高阁，也是皇宫里唯一的高阁，若是站在景怡阁的顶层，不仅可以远眺御花园的美景，就连宫外的情景也可以略窥一二，因此景怡阁一直是作为皇帝会见比较亲密的大臣的“私人会所”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