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失必有得。
易知羊的耐力和体力那叫一个差,但是瞬间爆发力却是极强,跑位灵活,往往是对方的人刚刚把球传出去,她就到了,接球的人还没看清楚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球就被截走了;而轮到自己这方进攻的时候,她又滑溜的像只泥鳅,左左右右的虚晃两下就把负责盯防的人给摆脱了,接球,跳投,动作一气呵成。
似乎是受到易知羊这股子拼劲的感染,其他人也开始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刚开始的慌乱不复存在,个个打得有声有色;而换下梁华佳,王令也不忌讳什么了,真正发挥了身高上的优势,篮板抢的异常凶猛。
比赛进入了拉锯战。
又是一次抢断加跳投场下顿时响起一阵掌声,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男生的称好声。
“行啊你,有一套!”王令趁着发球前的空挡朝着她比了下大拇指。
易知羊晃晃手,没多说话,回到防守位弯着腰使劲喘气,嗓子眼像是被火燎了一样难受,吸进去的冷空气像是针一般刺着肺叶,她用力按着胸口,极力想让剧烈跳动的心脏能够平复一点下来。
太过于频繁的跑动造成了她体力的大量消耗,虽然所有人这个时候看上去也都不是很好,但比她又好过太多了,一旦对方组织起有力的进攻,她就只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和稀泥的份儿了,幸好现在的比分已经慢慢追上来,上半场还有一分钟也要结束了,撑过这一波进攻就能喝水休息了。
使劲揉揉脸振奋了下精神,她凝神静气的盯着被拿在对方十号手里的球,上次她们进了,这次换对手发球。
发球哨响起,所有人都跑动起来,卡人的,接球的,你挡我我拦你,都快凑到边线上去了。十号举起球,左右看了几下,忽然朝着左边做了个假动作,这边的人猝不及防,惯性的跟着扑了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往右边角落飞去,而那边正等着一个被漏掉忘记防守住的人。
这个时候,易知羊动了。
其实她也被那个动作给骗到了,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几分,因为长时间和林白一起练球,被这样骗了不知多少次,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脚尖一点,借着那股反弹力像只豹子似的往反方向奔去,速度比起先前快了不止一倍,伸手一捞,稳稳的把球抱在了怀里。
“走!”
易知羊大吼一声,拍着球直往财管班的半场冲去。
王令见状带头跟着就跑,财管班的人愣了半秒,随后也追了上去,谁都没想到这样的球也会被截到!
而刚传球和接球的那两个则直冲向易知羊,球是她们丢的,想抢过来实属正常,就在激烈的拼抢中,变故突然发生了。
三个人的力道都太猛收不住脚,在混乱那两人不知怎回事,一人一边勾起易知羊的脚,她只觉得自己忽然一下子腾了空,脑子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场上的人都呆住了。
正在这时,裁判举起手,吹响了上半场的结束哨。
那两人赶紧扶起易知羊,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就不停的问着,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之类的话。易知羊咬着下唇没说话,两只手掌火辣辣的痛,左腿先是木,有一瞬间甚至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紧接着,痛楚就像是洪水一般,汹涌的传遍了全身,她弯下腰,整个小腿被粗糙的地面擦的血肉模糊一片,夹杂着灰尘,看上去恐怖之极。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王令急匆匆的跑过来,推开那两人一看,顿时就爆了,气势汹汹的推了其中一个一把,“你们什么意思,看把别人弄成什么样了,打球就打球,干嘛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啊?!”
强忍着痛,易知羊扯扯王令的衣服,“算了,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件事不……”
“算了算了,火烧,都没注意,也不是她们的错,我们走。”
眼看着王令越说越气,易知羊手一伸,也顾不上手掌痛不痛了,硬拉着王令转身就走,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厉海皱着眉站在她的面前。
“……厉海。”她松开手,瘪着嘴轻唤了一声。
“怎么摔的这么厉害?”厉海蹲下去看着她的左腿,犹犹豫豫的伸手,快要碰上的时候又停下来,反反复复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碰上去,叹了口气站起来低声问,“痛么?”
易知羊猛点头,天知道她这下痛的快哭出来了,但是她才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我送你去医院,你这个得医生看看才放心。”厉海说着扶起她的一只胳膊,想了想又放下,“我还是背你吧。”
易知羊猛摇头,被人背一样丢脸,又不是腿断了。
厉海见她还算有精神,稍稍放宽了心,“那好吧,”他转向王令,“我送她去校医院,下半场的比赛你们加油,我就不看了。”
王令担心的点点头,示意明白,跟着厉海一起过来的汪苗把水之类的东西都放到黎林林手里,取过易知羊的衣服,“我也一起跟去吧。”
校医院就在学校的北门边上,不算远,拐弯就是了,隔着几米远就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易知羊瘸着条腿,两只手巴着厉海的胳膊,一走一蹦,一路上啰嗦的想让人把那张嘴给缝起来。
比如说,“刚刚我的飒爽英姿有没有拍下来?帅不帅?有没有被我迷倒,哈哈,就说本大爷没有什么是不会的,看到我的厉害了吧……”
再比如说,“一定是你说了那句注意别受伤的原因,所以我才受伤的,厉海你就是个乌鸦嘴扫把星,好的不灵坏的灵……”
汪苗越听越心惊,时不时的偷瞄厉海一眼,生怕他被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给说火了。谁知道厉海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一直好脾气的回应着她,偶尔感觉到汪苗的视线,抬起头宽容的笑笑,又低下头和易知羊小声的说着话,他知道她这个时候很痛,需要说点什么要转移注意力。
好不容易蹦进校医院,那个带着金边眼镜的校医推了下眼镜,“怎么又是你?”
一句话问得易知羊顿时满头黑线,想来也是巧,次次受伤都能碰上这医生,如果从的角度来说,已经够得上发展出上十百来次恋情了,但是现在她只想快点结束看诊,这医生的手不是一般的毒,上几次的经验至今还记忆犹新。
畏畏缩缩的抬起腿,易知羊故作镇定的说,“还不算严重,开点药擦擦就好了。”
校医轻按几下骨头,埋头在病笺上写了几行字,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精和一叠纱布,又转到一边台子上取过镊子,坐回易知羊的面前。夹起纱布淋了酒精,他推推眼镜,慢条斯理的说,“药是要开的,但是你这要先消毒。”
“啊?!”
易知羊惊得一下蹦起来。
“啊什么,我知道有点痛,忍忍就过去了。”满不在乎的口气。
易知羊抽抽嘴角,不是有点痛的问题好吧,这根本就是很十分非常痛吧,那么大块面积淋上去,不死也会去半条命……“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掉头就走,她宁愿伤口好慢点也不愿意消毒!
“跑什么,不就是消毒么,”厉海大手一伸,把她又拎了回来,硬按着坐下,“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很英勇么,这点痛应该不在话下吧。”
挣了几下没挣开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大手,易知羊知道厉海这儿是说不通了,继而泪眼汪汪的转向汪苗,“汪汪,救我啊啊啊啊,这样消毒会死人的!”
汪苗有些不忍心的握住她的手,“小羊,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忍,忍你个头!
易知羊在心底禁不住破口大骂,没办法了只好抬起腿,视死如归的说,“来吧!”
第一感觉是痛。
第二感觉是很痛。
第三感觉是非常痛。
纱布沾上伤口,剧烈的痛楚顿时蔓延开来,整条腿如同被火烧了一样,她倒吸一口气,眼前瞬时一黑,头晕的厉害,这实在是……太要命了!
当即惨叫出声,“我不消毒了我不消毒!”说着就要去抓医生的手。
半途却被厉海拦了下来,他拉住易知羊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忍忍,忍忍,马上就过去了。”
仿佛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易知羊这会儿真是痛到神智有些恍惚了,反手紧紧抱住厉海的腰,头用力抵着他的肚子,全身不停的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
手底下的肌肉结实有力,给人以安全的意味;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传递了过来,无形之中似乎减缓扩散开来的痛苦,易知羊在恍惚间更是收紧了手臂。
厉海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也抬起手,轻轻的圈住了她,神情温柔。
抬起头,看见神色有些复杂的汪苗,他笑了笑,竖起手指,轻声道,“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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