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羊的幸福生活》17.第十七只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易知羊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从开学起,这大伤小伤就没断过,医务室的那校医都已经认识她了,边上药边调侃着要给她办张年卡,她绷着个脸没作声,牟琛和另一个男生在一旁站着,表情复杂,有愧疚,也有担忧.
    那一下撞击相当厉害,眼角都裂开了,血唰唰的往下流,顿时吓坏了不少人,赶紧拉着她就往医务室送,易知羊表现的却是十分神勇,把所有事都交给组织委员负责后才镇定的往医务室走,顺道拉上牟琛和闹事的那个男生.
    酒精带来的刺痛感越发的明显,再加上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易知羊心里烦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只是外伤,没伤到眼球,包扎完医生嘱咐几句又给开了些消炎的药,药是牟琛去拿的,她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东西,干什么都不方便,于是和另一个男生在外面等着.
    易知羊蹲在花坛边上,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那些修剪的十分平整的矮树,气氛压抑沉闷的很.
    那男生有些不知所措的摸摸头,挨着她蹲下,讨好似的开口,“小羊,还疼不疼啊?”
    易知羊冷漠的瞟了他一眼,没搭话,捡了根棍子在花坛里面使劲戳着,嘴抿的紧紧的,完好露在外面的那只眼微微下垂,隐隐约约有水光一闪而过.
    男生有些尴尬,后退几步站起来望向大门口,现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虽然不是他打的,但算起来他也有错,若不是他故意挑衅牟琛也不会整出这么一场事出来,的确是有点对不住别人.
    正想着要不要再搭话的时候,牟琛出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见两人在花坛边呆着,笑着走了过去,“没想到还挺多的,给你,记得要吃.”他朝着还蹲着的易知羊递过袋子.
    易知羊扔开小棍,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伸手过去接,一只眼和两只眼到底还是有区别,距离测算失误,袋子从她手边滑过去,咔哒一声掉在地上,几个白色的小瓶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安静的停了下来.
    牟琛捡起药瓶看向似乎有点茫然的易知羊,犹豫了一下开口,“小羊,你没事吧?”
    易知羊的手蜷了又蜷,突然一屁股坐下来,一声不吭的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抖动的厉害,不一会儿,压抑的抽泣声就传了出来.
    牟琛和那个男生一下子就慌了神,赶紧蹲下去劝着,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就是反复说着不要哭了,眼泪会弄到伤口上的云云,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易知羊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正是下午傍晚时分,来来往往的人都侧目看着他们,场面尴尬之极.
    最后实在是没辙了,两人只能是看着干着急,医生嘱咐过包扎的那只眼睛不能见水,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是用水在浇啊.
    正在这时候,易知羊的手机响了,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动了下右手接起电话,“喂,是谁……”浓重的鼻音几乎让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小羊,怎么哭了?”
    林白急切的声音从话筒里冲了出来.
    “社长,我痛的受不了了……好痛!”
    易知羊拼命的用手抹着眼泪,可是不管她怎么擦,眼泪还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滚,怎么也止不住,似乎是痛极了,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痛哭.
    “你在哪儿?”
    “医务室门口.”
    “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林白当机立断的挂掉电话
    听到话筒里出现忙音,易知羊收起手机,泪眼蒙蒙的抬头看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那两人,边抹眼泪边说,“你们走吧.”
    “可是你……”牟琛有点迟疑.
    “快滚啊,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们!”
    易知羊大声吼着,所有的负面情绪疯一样的涌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不对的,她把这两人拉出来并不是为了陪自己来看医生,也不是想发脾气,她就想问问,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可是眼角处的疼痛,心底无法诉说的委屈,让她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她现在只想哭,只想狠狠的大哭一场.
    林白赶到的时候,花坛边就只剩下易知羊一个人了,紧紧抱着腿,脸埋在膝盖中间,正对着的地面上有一小滩水渍,从腿缝中看去,一颗一颗的泪水正从她的鼻尖慢慢的滴下来,砸在水渍里.
    林白忽然觉得那些泪水就像是砸在自己心里,一点一点的,有些疼……皱起眉,他快步上前在易知羊的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腕低声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易知羊抬起头,眼红的像只兔子,只是抽泣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她用纱布蒙着的左眼,林白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焦躁.
    他伸手去摸,发现纱布都湿透了.
    哭的这么厉害,想也知道是眼泪给打湿的,当下也顾不上询问原因了,林白拉起易知羊又往医务室里走,这个样子,铁定是要重新包扎的.
    校医十分恼火,这出去还没半个小时又回炉了,简直就是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完全没放在心上,上药的时候手上未免重了几分,易知羊没哭了,也不叫痛,咬着嘴唇微微发抖,眼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泪水,看上去委屈又倔强,真真像个小孩子.
    上完药出来天已经是蒙蒙黑了,路上行人不是很多,秋风瑟瑟,配着扎眼的路灯,竟有股萧索的味道.
    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球鞋摩擦着路面发出沙沙的细响,时而又被呼啸而过的引擎声给遮盖过去,沉默半晌,易知羊拉了拉林白的袖角,“社长,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做的特失败啊?”声音黏黏的,有点飘渺无依的感觉.
    林白仍由她拉着,斜过去淡淡的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他这会儿也不急了,这小孩性子犟的要命,凡事都只能等着她自己开口,贸贸然然的问她反而什么都不会说,关心则乱,看到她哭的那么惨烈就有点慌神了,把这茬都给忘了.
    果然,她开始犹犹豫豫的唠叨,说的话却是一点条理都没有,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抓不住半点重点,说到最后林白只知道她是被误伤的,其他的一句也没弄明白,头痛的制止了易知羊接下去的话,他温言说到,“饿了没,我请你去吃东西.”
    易知羊一脸黯然的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小羊,”林白弯下腰,轻揉她的头,半长的发在掌心顺服的滑动着,又软又暖,这次大概是真的陷进去了……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尽量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诚恳可信,“没人会讨厌你的, 小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易知羊扭过头,半天才冒出一句含含糊糊的话,“大概吧……”
    “行了,别纠结了,我请你去吃虾.”
    林白很自然的握紧易知羊的手腕,也不管她答应没答应,拉着就往前走,易知羊不情不愿的被拖着,嘴里小声念着不知在嘀咕啥.
    尽管林白尽量在逗乐,可是易知羊回了寝室还是觉得闷闷的,早不早的就爬上了床,其他人见她这样也不敢问,一时间气氛沉闷的不得了.
    翻滚了半天睡不着,脑子里老是乱七八糟的在想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最后实在是受不了,猛地竖起来,跳下床拎了手机就躲外面阳台上去了.
    窝在墙角拨了一个号码,待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吸吸鼻子,压着嗓子低声说道,“厉海,我不想当团支书了……”
    夜也深沉,天上闪着寒星点点,对门是另一栋寝室,还不到熄灯的时候,全都亮着,听上去有点闹腾,易知羊的声音软软的,低低的,有些委屈,有些恼怒,更多的是安静,神情迷茫,中间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原本微皱的眉头渐渐的打开,她淡淡浅浅的笑了起来.
    那个晚上,她到了熄灯的时候才回去寝室,上床就睡着了,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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