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易知羊去租了厚厚的一搭漫画书搁在床上,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全窝在上面了,按照汪苗的说法就是过着醉生梦死一样的生活,堕落的彻底.
易知羊却是完全不同意这种说法,立刻义正言辞的辩解,“现在是黑暗前的最后一个黎明,上战场之前总不能亏待了自己,要玩就要玩个痛快,要死也才能死的甘心.”
说话时表情严肃,义无反顾,不明白的还以为她马上就要上刑场了.
汪苗好笑的拍了她一巴掌,“不就是一个军训么,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
瞬间就怏了下来,易知羊愁容满面的撑着下巴,“一个月的军训,真想去死啊~~”
“行了,别这么夸张,食堂去不?”
汪苗边穿鞋边问.
看了眼窗外火辣辣的太阳,易知羊再看了眼开到最大档依然是吹着热风的电扇,长叹一声,“没胃口,不去了.”
尽管易知羊每天睡觉前都会花五分钟的时间用来祈祷第二天下大暴雨,然而直到军训前都没有一丝要下雨的痕迹,那个晚上她一直等到半夜两点,最终仰望了一眼满天的繁星,绝望的去睡了.
第二日一起床,她想的心都有了,还只是早上七点,却已经能让人热出一身汗来了,躺着嚎了半天“天要亡我”,最后还是乖乖的下床洗刷穿衣,迟到就挨罚,这道理她还是懂.
全副武装的杀到学校操场上,时间还没到,场地上三三两两的站满了人,王令眼睛巡了一圈,看见了拿着站在树荫下拿着花名册的班主任,于是拉拉其他几个,走了过去.
“老师好.”
四个人齐齐打了个招呼,班主任姓张,是本校大三的学生,估摸着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见着这阵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叫我张建就好了,说是班主任,实际上也是你们的朋友,不用这么多的礼节.”随后翻开花名册,“我记得你们是叫王令,黎林林,汪苗……还有易知羊没错吧,很特别的名字.”话音里隐隐有着一丝笑意.
周围听见的人都捂嘴偷笑起来,易知羊无奈的望天,这种日子要什么时候才到头啊,若不是家里头硬说这名字好不给改,她早就解脱了.
正笑着,集合哨声响了.
军训一向是大一新生在本学期内的重头戏,Z大按学院班级分连排,易知羊被分在一连三排的,人不少,四十来个女生,拉出去也是呼啦一大片.
分完没多久,各个教官领着自己的排到分配的场地开始训练去了,易知羊所属的这排被分在原地训练,趁着其他排移动的劲儿,她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着,想看看自己的教官是个啥样.
“看够了么?”
低沉带些戏谑的嗓音从背后突然响起,易知羊猛地僵直身子,这一声差点连心脏都吓停了.
一个身影慢悠悠的从她身边穿过去,在队伍最前方站定,“我叫厉海,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一连三排的教官.”
高大挺拔的身体,声音大而洪亮,留着精神的板寸头,与其他教官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挂着堪称温和的笑容,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开口,“我这个人了,相当好说话,只要你们训练任务完成的好,我会让大家都好过,也希望大家也不要让我失望,明白了么?!”
“明白.”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到底是女生,似乎都不太好意思喊出声.
厉海眼睛扫过一圈,脸上笑容不变,“看来大家都不怎么给我面子,当个好说话的人可真难呐,我再问一遍,明白了么?!”
这时候要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就是白痴了,“明白!”这次全都扯开了嗓子,显出一股子英气来.
厉海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直勾勾的看向好不容易才松口气的易知羊,“三行四号,出列!”
于是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易知羊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强装镇定的上前几步站出来.
厉海慢慢的踱过去,“军训就要有军训的样子,你看看谁像你一样没个规矩,再有下次就自己出来站军姿.”语气不重,声音却够大,如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里,那双黑眸里,流露出来的是轻视,有路过的老生指指点点的从她身边经过.
易知羊一瞬间只觉得所以人都在看着自己,嘲笑着自己,她很明白这个教官是对的,自己的确不应该在队列中东张西望,可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情形让她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恨不得马上就放声大哭出来,恨不得甩袖子说我不干了!
最终她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眼圈也没红,只是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大声的回答到,“是!”
易知羊做什么都是懒懒散散的,这嫌麻烦那嫌困难,可是一旦决定做了,便不会轻易放弃,此刻在她脑子里兜兜转转的念头全是如何争口气让这个教官看看!
军训从来都是枯燥乏味的,站军姿,踢正步,跑步走,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项,因为只是在校园里训练,内务要求也不高,没非要每个人把被子都折成豆腐块,刚开始还有人叫苦,时间一长也就都习惯了.
不得不说,厉海的确是很好说话,语言风趣健谈,但又不会给人轻佻的感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稳重的气质在里面,人也长得不赖,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但是,那仅仅只限于休息时间,一旦训练起来比谁都严厉,有时候甚至还变着法子来,大棒糖果齐上阵,这让三排的女生们对这个教官是又爱又恨——当然,易知羊除外.
从那天起,不管训练有多苦多累,易知羊从来都没抱怨过,厉海命令什么她就做什么,动作一丝不苟,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就连同寝的其他三个人都十分隐晦的问过,是不是最近不舒服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会这么的认真,实在是太不像小羊了,易知羊回应她们的是一双茫然的眼睛和不明所以的啊声,从此她们就放弃和这个披着人类外皮的外星人沟通了.
易知羊倒是真没想明白她们的意思,她的思想层面还停留在赌气方面,所以其他的一概想不进去,说起来这家伙贼孩子气,她踢正步就想象前面踢上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某人的腿,跑步走就想象脚下踩的是某人肚子,别人是越练越累,她却是像打了鸡血的越练越起劲,钻牛角尖的劲儿无人能敌.
当然,因为她的这种出色表现,几乎都罚不到她头上来,到后来若不是厉海采取连坐制,她绝对会是整个排里唯一不会受罚的人.
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这日早上一起床,易知羊就觉得嗓子有些痛,也没怎么在意,找了颗西瓜霜含片丢嘴里就走了,到下午的时候脑子开始有些糊涂了,明明头顶着大太阳,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如往常一样火辣辣的痛,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冷,时不时的打哆嗦,手脚也不停使唤,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训练中老是频频出错,一套动作往往要做三四遍才能合格,反常的有点吓人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小时,厉海喊了全体休息,于是易知羊一屁股坐在树荫里,一点劲儿都不愿使了.
黎林林去买水了,王令和汪苗围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出什么事了.
她勉强扯开嘴唇笑笑,说了句没什么便把头埋在膝间不再出声,其他人见这样子也不敢问,正面面相觑着,厉海拎着瓶水过来了,易知羊的反常他也看见了.
“羊咩咩怎么了,今天这状态可不好啊.”
这名字还是易知羊刚开始参加军训的时候,厉海给取.当时她一正步踢歪了,厉海似笑非笑的在旁说道,“瞧这正步走的,跟羊咩咩似的,和你的名字还真是搭配.”——易知羊敢发誓,她几乎听到所有人都噗了一声,恨的牙都快咬断了.
从那以后,三排所有认识的都不认识都不叫她的名字,全都改叫羊咩咩,到后来甚至连不常来的级主任都指着她叫十分严肃的叫羊咩咩——那天所有人都憋笑憋到肚子痛,所以说,她会那么不待见某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易知羊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酥痛,冷不防的听见那么一句,浑身毛都炸开了,“易知羊或者是小羊,谢谢.”咬牙切齿.
“看来挺精神的,那我也就不担心了,这么大太阳的,老是罚你我也于心不忍,真的.”
厉海说的一脸诚恳,看得其他人忍不住想笑.易知羊从来就没对厉海客气过,偏偏厉海又喜欢逗她,看着这两人就活像是看见一只小绵羊和一头大灰狼对峙,实在是有趣的紧.
“谢谢厉教官关心.”易知羊这几个字差不多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本来就全身痛,这下看见那张假情假意的脸就更痛了.
说假情假意却又是冤枉了厉海,他的确挺担心这个小孩的,毕竟前段日子表现的都非常出彩,这会儿瞧见她还有点精神也就放心下来,一放心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平时逗她逗习惯了,一下子改不了嘴.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厉海吹起哨子集合,开始了下午后半段的训练.
易知羊的状态还是不好,看上去就是软绵绵的一团,练习左转右转的时候她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了,最后厉海铁青着脸把她叫了出来,“易知羊,出列!”
易知羊浑浑噩噩的脑子勉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往前走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我这是不是感冒了啊?
这是她最后出现在脑子里的东西,结果还没想明白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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