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桐栖凤》15.比剑

    “君莲。”唐瑄笑得我心里发毛。
    我本来想用微笑来掩饰尴尬,奈何我看到二哥死死盯住我的眸子,嘴角怎么也扯不上去。唯有嗫嚅道:“二哥,你好好休息吧,爹还有事找君莲。”看着他抿白了唇,终是没出声,于是我落荒而逃。
    尹府中央有很大一块空地,四周一人高的矮树环绕,其中煞有练武场的样子,两旁放着刀剑架子,挂着各种兵器。我到的时候,爹正站在石阶上,三哥正在练剑,他的剑术路走刚猛,气势凌厉霸道,仅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热血沸腾,豪情激昂起来。此刻的三哥像极了嗜血修罗,眉宇间煞气极重。
    我皱着眉看他,三哥一眼掠到我身上,双目血光隐现,身形一震,剑走偏锋,听到爹喝道:“君睿,不可分神。”爹这一声暴喝,我也是心一惊,突然想到三哥不会是练剑练到要走火入魔了吧,转而又想到不知过会他会如何严厉地指责我学艺不精,我自己对于武学本来就没什么根基,又恐自己没什么悟性,看来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君睿,停下吧。”三哥青色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他一个收势,缓了气息,走到老爹面前。
    看到他朝我一笑,我就心道不好。果不其然——
    “爹,君莲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兄弟俩好久没切磋了,不如就让四弟和我过过招吧。”
    老爹微笑地看着我,显然他很希望看到两兄弟的武斗,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三哥承让了,不过君莲未将七芒带来。”心想,本来就是要来接受功夫指导的,想来三哥也不敢在老爹面前给我弄成重伤吧。
    “一把剑,有何难处?”说着,老爹一抬手,一把细长软剑破空而来,老爹一个拈手,似有引力地将长剑稳稳吸入手中,我不禁暗赞高手啊!“此剑虽不如你的七芒,但兄弟过招,岂能占兵器之利?”老爹如此说道,我只能老实地接过剑,恭敬地站在三哥对面。
    三哥朝我莞尔一笑,眸子晶亮,可我怎么看怎么觉着他会对我这个小弟狠下毒手。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势,我将长剑挡于胸前。
    “四弟,出招吧。”
    呃…记忆中,尹君莲只会被动挨打啊,我还不擅长如何主动攻击别人。蓦地笑道:“三哥,动手吧。”
    三哥听我如此说,有一瞬地动容,好像受到了侮辱一般,看着我的目光阴鸷,突然仰天大笑一声,竟是完全不客气的一剑向我刺出,攻的便是肩上要穴,我右手急挽了一个剑花,身形微侧,将将避过。甫一出招,便来势凶猛,三哥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虽然在离殃用过树枝练剑,对于柔韧的兵器想来还稍微能够把握,没想到我又错估了形势,他清喝一声,手中直刺的剑就着我挡开的剑花,剑身向侧一敲,没想到他竟在这一击中注了内力,“铛——”的一声,我的长剑被他弹开,软剑剑身“嗡嗡”打颤,我自己也被震开了一步,稳住心神。三哥是来真的了。
    长剑一横,拿稳守势,只要守的滴水不漏,熬过一柱香功夫,他也应该收手了。
    “四弟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三哥语带嘲讽,“莫不是瞧不上三哥的剑法?”
    这个人还真是没事找茬,就不能和和气气地切磋吗?非得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没用,谁叫我本来就是个绣花枕头呢。我聚气于左臂,衣袖鼓动,向前一挥,将他的长剑引过一边,右手一挑反握剑柄,回手一个横劈。他微有诧异,双目寒光射出,好像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哥右手挥剑,攻向我的软麻穴,我不自觉后仰头侧身,心中却是大惊,不好!
    果然,他左手做擒拿式,我的左肩因为之前的闪避正好迎到他手上,他那五爪刚要按下,我一个“游鱼细石”硬是从他魔爪下滑过,“撕拉——”一声,瞬息间我的右袖却是给削去一幅。
    我心里突的一跳漏了半拍,而那边厢三哥似是被我这诡异的一招怔住了,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片刻他脸上浮现出更加兴奋的笑容。这一招正是我从“御剑诀”上学来,侧目看向老爹,他老人家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微微颔首,看似对我刚才的一招颇为赞赏。我心一横,主动出招试探,誓要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软剑在我手中挥动,拉扯生风,剑音低鸣之声溢出,手腕轻抖,软剑随形左右摆动,阳光照耀下十分晃眼。三哥果然用长剑直挡,正中我下怀,软剑如菟丝子般缠上他的剑身,三哥欲抽手拔回为时已晚。我也没有贸然急进,右手向侧一横,将他的长剑带过。三哥剑眉微蹙,竟是松了握剑的手,顺势将长剑向我推来,不禁一笑,右手一挑,一招“昙花破阵”使出。三哥的手腕被我软剑一袭,虽只是轻轻拂过,也是虎口登时迸裂,手中的长剑几乎掌握不牢。
    这一招属“御剑诀”上稍高深的一招,令狐殇与我练过,他说这是偷招,只有一招之利,只能攻其不备,不能多用。应了那句“优昙钵花,时一现耳。”‘御剑诀’里写这招时曾提到“优昙钵花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王出。”这一说法,问过令狐殇才知道原来金轮王是统治四大部洲的佛,竟和前世魂术奥义里的混沌之王有异曲同工之处。
    三哥也是个不服输的主,跟我卯上了。悔不当初啊,让他随便刺一剑,也比这样被他追着猛打好多了。他的剑越来越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功夫究竟是到达了何种境界,但是我想我的功夫应该是不如他的,或许是因为我从他剑下勉强逃脱了几次,三哥有些乱了心神,这可是比武大忌,我暗自叹口气,手上的剑没有停下与他的周旋。
    这个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人,听得老爹说道:“君羡,你来了。”瞄到他对老爹低语了几句,我被三哥缠着,分不开心神去细听他们说些什么。后来,那人看着我们说道:“三弟四弟好兴致,在这比武呵。”
    原来是大哥。这样一来,三哥表现得更拼命了,在老爹和大哥面前他总不好意思输给我这个小弟吧。可惜他性子太急太烈,怕是练不得上乘功夫的。他越是心急越是不得章法,我看得清楚,他执念太深,心难沉静,如此乱剑怎伤的了别人,伤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无意卖个破绽给他,我也确实是后力不济,被他一脚踢倒膝弯,踉跄一步退出圈来,趁他还未追击,忙抱拳道:“三哥功夫了得,君莲甘拜下风。”
    “哼。”三哥看着我的眼神三分怨念,三分薄怒,没想到我就这么认输似的。大哥在一旁笑道:“四弟,今儿个怎么你先认输了?从来都是你功夫好,三弟总想拉着你练剑的。”
    我一怔,看到三哥尴尬地撇过脸不看我们,笑道:“那不过是三哥让着君莲罢了。”
    老爹忽然道:“好了,就这样吧。君莲,你的功夫不过还需加以磨练。”然后沉声道,“君睿,好好收收脾气,三日静心堂。”原来老爹也不糊涂啊。
    终于过得了一关,出了练武场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悠哉地信步回房,想好好休息一下,洗个澡,刚才一身冷汗让我直打激灵。突然脚下一绊,低头一看,竟是一块玉玦,光素无纹,看上去像是耳饰,却被穿了细线做成了佩饰,拿在手里细看,玉玦上好像有些刻痕,不过太过模糊,看不真切。手指摩挲着玉玦,闭上眼想要感觉出上面的刻字,却被人一把夺过。
    惊异抬头,看到唐瑄愠怒的脸。
    “你做什么?”我诧异道。
    “这是我的。”声音低沉地让人心寒。我茫然地看着颜色骤然加深的紫瞳,未曾见过他如此逼人的气势,玉玦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闲散如他竟也会如此执着于某样事物。他转身就走,我还怔在原地,再回头他紫色的眸子已恢复了清明。
    一句“多谢”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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