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32.畸形【三】【修】

    苏澜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这个男人手里端着的枪械。
    远射程脉冲枪管, 搭载着镭射标准器, 型号统一, 绝非是普通零散的武装人员所能配备的高级改造枪-支。
    男子的双手肌肉紧绷，手指轻搭在扳机上。
    他们在紧张地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很可能会决定她的生死。
    在两人的注视中，苏澜平静道, “我们只是在路上随意拾取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这条裤子也是其中之一。”
    苏澜说的相当模糊, 也给了这两个男人一个暗示：末日时期, 从尸体上搜刮东西是再简单正常不过的行为。
    在这种暗示下两个男人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当成了一般的逃难者。也对，苏澜和阿尔法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身材羸弱, 实在是不像谢尔特麾下的作战人员。
    男子的枪口往下压了压, 空气中那微妙的压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看似平和又怪异的氛围。
    “抱歉。”男子不停审视着苏，她身边的阿尔法也被来来回回打量。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苏可以理解。若是没有基本的戒心, 只会死的更快。
    “为什么不去往集中营？在集中营里, 可以获得基本的保障。”男子用手缓慢摩挲着枪托，如今隔离区每座城市都有集中营, 擅自离开营地，面对成群的丧尸和变异生物, 能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更何况, 这片废墟城市之中到处都是只知道杀戮的失败试验品。
    “我们在找人。”苏模棱两可的说, “我们和其他家人走散了，正要去安京。”
    从苏那张属于年轻少女的漂亮脸蛋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张和错乱，身上的工作制服显然也是从某具男性尸体上扒下来的，还穿着男士的运动裤，打扮不伦不类，却也印证了她之前的说法：他们搜刮东西搜刮了一路。少女旁边的长发女孩子正抱着自己的膝盖，露出来的下巴苍白细腻。尽管这看起来只是两个纤细美丽的女孩，但，在某种情况下，女孩往往比怪物更要恐怖。
    “擅自离开营地需要很大勇气，你们开车到这里的？”男子沉吟了数秒。
    “油耗光了，只开到了一半。”苏耸了耸肩膀。
    男子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马里恩，他是楼文延。”
    苏和他回握了一下，简单介绍了自己和阿尔法，“你们的车开往哪儿？”
    “希望之翼。如果你们去安京的话，运气不错，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马里恩！”另一名始终没发话的男子，忽然低低叫了他一声。
    马里恩冲他快速点了下头，“我知道。”说完，又迅速转向苏澜和阿尔法，“我们没有恶意。在这种时候，人应该互相帮助。”
    “能蹭车的话，实在是很感谢。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苏装作难为情的样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走到那儿。”
    马里恩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明天清晨我们会出发，如果你们能起的来的话。”
    刚离开房间到隔壁的客房，楼文延立刻走到马里恩身边，“长官，为什么要带上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你忘了我们要去哪？”
    楼文延脸色暗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希望之翼。”
    “带上她们，我们更方便不会被查出来。”马里恩轻轻拍了拍楼文延的肩膀，“谢尔特的家伙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而且，那只是两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如果她们行为奇怪，我们随时都能杀掉她们。”
    楼文延懊恼的低下头，“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马里恩微微一笑，“没关系，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会很快熟练起来。”
    “谢谢...”楼文延不好意思的抓着头发，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脸上露出羞赧和崇敬的表情，“我会好好向前辈们学习的。”
    马里恩望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小伙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洛克菲勒公司丢失了一架重要的货机，在确定货机迫降的位置后，立刻派遣莱氏石小队对此次事件进行调差。然而，机长的求救信号被拦截了，当他们获知时，还是晚了一步。货机早已被谢尔特的人洗劫一空，他们小队也遭到了埋伏。楼文延不擅长作战，是以技术兵的身份加入此次行动当中，实战经验尚且有些缺乏。不过，楼的才能并不在于此。一个能够快速侵入网络拦截加密信号对外沟通联结的脑子，远比一个只会开枪杀丧尸的脑子要有价值的多。这个小伙子的路还长，无论如何，莱氏石小队决不能在这种地方被摧毁。
    马里恩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无边无际浓郁的夜色，如果此刻，能够联系上领队瑟曦，他的压力也不会如此巨大。
    小队约定的集合地点正是希望之翼，要快一点见到她，向她汇报任务情况...
    当这两个男人离开房间，苏澜的手心早已捏出了汗。他们能有车带她们一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怕就怕对方目的不纯。
    好在似乎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恶徒。
    苏澜把灯灭掉，在确认门重新反锁好之后，缩回自己的角落中，阿尔法今天也很乖巧，遇到陌生人没有立刻攻击。苏澜摸了摸阿尔法的头，脑袋里飘出一句话，奖励对方，对方才有进步。
    “刚才你表现得很不错！”
    阿尔法眨了眨眼，“？”
    “对，如果别人对我们是友好的，我们也要以友好来对待别人。任何行动都必须经过思考，阿尔法。”
    “如果别人，开枪？”
    “那就以牙还牙。记住，不能被欺负，也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
    阿尔法点了点头。
    【嗯！不欺负！】
    先睡一觉吧，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需休息。阿尔法也跟着她一起躺了下来，闭着眼。
    马里恩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话一字不落的被隔壁那个长发小女孩听了去。
    阿尔法的听觉异常发达，当听到杀了她们这句话时，身躯内的枝蔓状肢早已无声无息对准了墙，墙壁的另一面正站着那两个家伙。
    要先吃掉他们吗？
    他们不再说话了，阿尔法的副肢悄无声息垂落，等待了许久，再确认另一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之后，细长如昆虫肢节的肢体重新绕会苏的身旁。
    苏会生气的。
    不能主动欺负别人。
    阿尔法在黑暗中朝苏澜靠近了几分。
    苏澜睡着了。
    他早已摸出了苏澜的规律：每天都要睡觉。人类，似乎不能不休息。
    白天，他试着拟出苏的器官，在黑夜里，他在终于能安安静静注视着苏的面容。
    她就在他的身侧，乖巧，熟睡，浑身散发着他喜欢的味道。这股气息温柔地包裹住了他，从每一个部位和构造物侵入。
    阿尔法的视线缓缓从她睡熟的面部游到她蜷缩在一起的双脚，随着目光的移动，在暗处，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从头部开始，这是苏的头颅，脖子，肩膀，胸口，苏的腰，腿…
    宛如可以被任意改变形状的蜡烛，阿尔法已经将自己捏成了苏澜的模样，只不过头发要长很多。
    此刻，若是苏澜能睁开眼，会看见在离自己不到五厘米的位置，那个她眼中的小奶狗，正以前所未有的诡异目光凝视着她，拟态出了她的样子，浑身光洁，没有穿任何衣物，就像是一具刚从营养池里苏醒的克隆人。
    漆黑的发丝飘在“苏澜”的身后，“苏澜”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尽管身躯变得一模一样，味道，也还是不一样呢。
    “苏澜”凑近熟睡的苏澜，深嗅了一口，猩红的舌尖几乎触到她的脸。
    又极快收回。
    不行，苏会讨厌的。
    【苏喜欢洗澡，干净】
    他的口水会弄脏她。
    【我会什么都不丢掉的】
    阿尔法拟态出的"苏澜"忽然张开嘴，从嘴里掏出一截破布。
    这破布正是苏澜那扔掉的运动内衣。
    阿尔法将运动内衣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果冻一样能任意改变外形的身躯将内衣紧紧包裹住。曾被苏澜贴身穿着的衣物，现在，就在他半透明的身躯内。
    仿佛是在吮吸她的味道。
    【什么都不丢掉的】
    【因为都是…我的】
    黎明如约而至。
    苏澜早就醒了，将物资简单收拾整理完毕，一转头，当看到阿尔法裤子边上大大的SHELTER几个字母，回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对话，立刻意识到，这玩意儿迟早会是个麻烦，于是用刀将字母一个个挖了下来，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幅画面：少年穿着一条漆黑的作战裤，右腿裤子侧面完全被割开，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阿尔法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陷入沉默。
    “阿尔法，”苏澜忍着笑，对他信誓旦旦的说，“以后我一定给你买最帅的裤子。”
    门已经被敲响，外面传来了马里恩的声音，“女士们，请问你们收拾好了吗？”
    苏澜没有介绍阿尔法的性别，他这么长头发，果然被当成了少女，不过苏澜也不打算对此进行解释，“早，马里恩。”
    “早。”
    马里恩无意间瞥了一眼跟在苏澜背后的女孩，这个女孩仍旧一言未发，一只手紧紧拽着苏澜的胳膊，看起来像是曾受过严重惊吓和刺激。
    郊区的废墟一片宁静祥和，除了倒塌的房屋和冲天而起的火焰以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此刻，空中厚重的云层裂开万千条缝隙，缓缓升空的太阳将大片金黄色的阳光投射而下，慷慨肆意，为这片城镇涂上了一抹靓丽的颜色。远处的村庄和田野也染上了一层明媚的金黄，好似瞬间回到了丧尸病毒爆发前的世界。
    马里恩的装甲车就像是一只渺小的瓢虫，行驶在这片孤独的土地之上。
    零零散散的丧尸在阳光下笨拙地行走，步履缓慢。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开枪，轻飘飘地就从这些丧尸身边驶过。
    远处，跨江大桥已经出现在视野里，黄褐色的河水奔腾不息，当车驶上桥时，苏澜才看到这条曾经载满了航运的轮船的江面上漂浮漫了尸体。这些尸体一层叠着一层，随着江水涌动，里面还有几个正在挣扎的丧尸，偶尔从水面下忽地抬起手。
    跨江大桥上挤满了被废弃的轿车，装甲车一路冲撞才勉强开出一条路。这些轿车里面没有看到司机，也没有任何人类尸体残骸。马里恩开着车无声地从这些废弃的车辆间行驶过，所有的车辆在即将下桥的位置戛然而止，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桥和地面分割开来，那么多车，竟然没有一辆侥幸冲下桥。
    当他们看到桥梁和路面衔接位置的沥青马路上出现了巨大脚印时，才忽地恍然大悟。
    一种切实的恐惧弥漫在心头。
    这些可怜的逃难者遇到了大型的变异生物。
    过了跨江大桥，到安京市只需要不到一个上午。但他们预想中的人类集中营地并没有出现。
    尽管苏澜本就不打算在营地停留，只不过想找个歇脚的地方补补物资。自从上一次阿尔法被当众揭开身份之后，苏澜就放弃了带着阿尔法长期停驻人类营地的打算。不过，当他们看见营地的残骸，心中另有一番震惊。
    装甲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高大的铁丝网早已千疮百孔，掩体墙上密密麻麻如蜂窝似得弹孔和地面被RPG轰炸出来的巨大坑洞，还在昭示着当初战斗的惨烈。
    整个营地的高墙已经垮塌，里面的楼房也都四分五裂，腐烂的人类尸骨在烈日下暴晒，营地内部，游荡着大片丧尸。
    马里恩滞了数秒，“我们已经到了安京市的营地，你确定你的家人在安京市？”
    “他们说要等我们。”
    “也许他们已经撤走了，这里..”马里恩想了想，决定换一种能让年轻小女孩更加容易接受的措辞，“这里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大部队应该离开了吧。”
    这根本不是遗弃，是被丧尸侵占、杀戮。
    M31序号的直升机残骸印入眼帘，她莫名想到那天攻击H市的怪物。安京市的营地被摧毁了，难道说，大型变异生物进攻营地根本就不是随机的，而是按照顺序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引诱器...
    苏澜莫名心头一悸，险些呼吸不过来。
    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腥味儿，阳光映照在机械的残骸上，反射出刺目的光线。在尖锐的碎片和□□当中，半截军旗斜插在泥块里飘扬着，格外醒目显眼。
    不行，她必须快点回到核心区域，快点把这件事告诉给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