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30.畸形

    来人了。
    带着阿尔法迅速藏到离道路不远处的树林里, 身体尽量贴在地面上, 趴好。茂盛的草丛和灌木郁郁葱葱, 倒塌的村舍和废弃的建筑为她们提供了一个极佳的隐蔽之所。从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见那些正靠近货机的人群。
    一架熟悉的黑色战斗机出现在视线中, 外表涂着一排数字：T12-Shelter。
    赫克里斯的那架是M34，应该是和赫克里斯所在的不同小队。
    寂静空旷的马路此刻被完全占领, 随着一声声简洁的口号，3辆特殊装甲车在货机机舱旁一字排开, 全副武装、口戴防毒面具的士兵们鱼贯而下, 将货机整齐包围住。头顶的黑色战斗机在上方悬停，机翼来回旋转，一条悬梯从上方扔下, 于此同时, 一个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男人从直升机上爬到悬梯的倒数几节，并没有完全落地。他的军服笔挺，五官刚毅, 神情冷峻。
    随着他们的到来, 周围游荡的丧尸也被吸引了过来。
    一个男感染者瞪着死鱼一样的黄色浑浊眼球, 飞快地扑向作战士兵。感染者的头发都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头皮上裂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 喉咙里发出饥饿的嚎叫。他冲谢尔特的人张开了嘴，空气里很快充斥着一股又酸又恶心的腐臭味。
    烈日照耀之下, 丧尸群正在逐步逼近, 这帮士兵动都没有动, 各个站的如青松般笔直，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偏斜。
    在没有上级长官的命令下，任何人不得任意擅自行动，否则，就是忤逆长官。服从，是末世生存下去的法则。
    眼看那个男感染者离最外围的士兵越来越近，即将扑到那个可怜的士兵。
    站在悬梯上的指挥官终于开口，冷冽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荒凉之地上。
    “第一小组，负责清理现场。第二小组，负责搜寻重要信息。”
    男感染者腐烂的双手几乎已经碰到了士兵的肩膀，恶臭扑鼻。获得了上级命令之后，此刻，最外侧的士兵犹如瞬间插上了电的玩偶，终于动了。
    他极轻快地抬起枪，一个弹指之间，对准近在咫尺的男感染者头顶，扣动扳机，开枪。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没有任何慌乱。
    感染者应声倒地，额头留着一个黑黢黢的弹孔，整个后脑勺被子弹轰烂。
    枪声让周围的感染者陷入了狂躁，红外线瞄准镜发出的红色光柱相互交错在一起，这些士兵动作训练有素，行动的极快。尖锐且令人恐惧的□□枪声重重响起，围住士兵的丧尸头顶破碎的像是西瓜，喷出血泉。那些没有任何思维能力的丧尸就像是无辜的动物一样被无情宰杀着。
    简直是人间修罗场。
    一颗子弹一个感染者，伴随着丧尸不耐的嚎叫，在急促的射击声中，场地再一次被清理了出来，转眼，地上堆积着一片尸体。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苏澜将脸狠狠埋在散发着腐臭和□□味的草丛中，一道子弹从她的头顶擦过去，击中了后方两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上立刻被轰出一个碗状的空洞。
    苏澜立刻把阿尔法抓紧，两人朝地面更降低了一□□子。
    好近。
    阿尔法蹙了蹙眉。
    隔着衣料，人类身躯的热度清晰的传递过来。
    由于被苏澜紧拽着一起扑倒在草丛中，所以他的半边身子都被压在苏澜的怀下。
    茂密的草丛里，除了尸体的腐烂气味和泥土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属于苏澜的血肉香味，幽幽的蹿进他的鼻子里。
    阿尔法轻微侧了侧身，鼻息之间萦绕着苏澜肌肤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尤其是当她浑身紧绷陷入紧张状态时，那轻微的汗味裹挟着浓郁的气息让他眼神忽地有些游荡飘渺起来，记忆中那独特的白腻触感，和血脉散发出来的味道，引诱的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又传来熟悉的饥饿感。
    苏澜忽地感觉自己的手臂传来微弱的濡湿感，轻轻扭了一下身子，毫无察觉地朝旁边挪了挪，双眼仍在望着前方。
    在她看不见的位置，一条半透明的枝蔓状肢体，正轻轻对准了她脖子后方，似乎随时都可以刺进去，将脑浆和血液都吮吸而出
    动作训练有素，比正规军的纪律更加严苛。苏澜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如果谢尔特集团的核心兵力都像这支队伍一样铁血、纪律严明，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基本认知。众所周知，除了国家政府，私人是不允许训练武装力量的。
    一个又一个保险柜和货箱被从机舱里搬运了出来，最后，那个自杀的机长也被他们从里面拖出来。
    机长的脑袋已经很难用完整这个词语来形容，他浑身上下都被T12的人翻了个遍。
    苏澜隐隐约约看见有个士兵对指挥官摇了摇头。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怀里的日记本硬硬的膈着她的胸口，也许只是一个猜测，苏澜下意识料想到，他们一定是在找这个笔记本。
    那些保险柜被粗暴的直接强行切开，里面都是一些无用的零件和稀稀拉拉的廉价银饰品。
    指挥官脸色一片阴霾，将手中的无线电信号接收器握成了碎片。
    现在要冲出去吗？这帮人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把这本日记交出去，没准会被杀人灭口。况且，现在她还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当这帮人准备一一返回，苏澜轻轻碰了碰阿尔法肩膀，压低声音道，“你想有裤子穿吗？”
    阿尔法眼睛亮了亮，悄悄抬起了脸，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眼看T12直升机缓缓飞高，苏澜偷偷指了指最末尾的矮个子士兵，“如果你能把他弄过来，我们就有裤子穿了。”
    阿尔法立刻把头扭向了那两个正在排队等着抬箱子登车的士兵身上，身体一寸寸虚化，直到变成某种半透明的东西。
    尽管这并不是苏澜第一次看见阿尔法的身体变成半透明的样子，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心脏还是瞬间停止了一瞬。
    就类似于某种胶状物，连里面的骨骼和血管都是透明的。
    她听到阿尔法轻轻飞出去的声音，最末尾的士兵忽然被悬空扔了起来，这一举动吓坏了旁边的武装人员。瞬间，机枪的声音急速响起，他们看不见目标，只能朝周围扫射。
    “注意，注意！有特殊生物袭击！”
    那个可怜的士兵腾空之后，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吞噬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屁股一凉。当他落地时，裤子已经被完整的剥离出来了，露着一个摔的青紫的光屁屁趴在地上。
    而异形生物此刻也带着那条黑色作战裤子消失了。
    武装人员人心惶惶，比怪物更恐怖的，是未知。正因为他们看不见究竟是什么攻击了他们，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迅速排成防御队形，背靠着背围成一圈，手持着枪对四周瞄准。
    子弹如暴雨冲刷过周围的树木和废墟，在地上留下一排排空洞，溅起一片扬尘。
    当射击终于停止，那个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武装人员可怜兮兮地爬着站了起来。
    双手默默地捂住了腰部下方，两腿之间空荡荡的，只有冷空气幽幽穿过。
    指挥官正在直升机上，看不清下方的敌情，立刻出声，“第二小组组长报告现场情况！”
    武装人员：“...长官，异形生物对我方进行了抢夺。”
    指挥官愣了愣，迟疑数秒，凝声道，“迅速汇报人员伤亡和损失情况。”
    武装人员：“一条作战裤和一把枪。”
    旁边的研究员一本正经地进行作战记录：7月11日，遭遇新型变异生物。特征：视觉难以被察觉，拥有隐形能力。喜好：男士作战裤、枪械。
    众人：“.....”
    拿到了裤子就跑的惹事二人组溜得贼欢快，一直到看不见那条马路和直升机才松一口气。
    “外裤可以穿，内裤快扔掉，扔掉。”看这熊孩子即将把大红色的内内往腿上套，苏澜赶紧捂着眼阻止。
    阿尔法老老实实的把那个可怜士兵的内内扔飞，将裤子套在腿上，两条纤细的腿从裤筒中穿过，站直，提好，左看看，右扭扭。
    苏澜附身看着他线条细腻的侧脸，微笑着说，“现在开心啦？”
    阿尔法忽然转了个头，恰好她还来不及后退。
    两人瞬间面对面，鼻子轻轻撞在了一起。
    阿尔法冰凉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脸颊上，这么近距离，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细腻的肌肤，一根根睫毛浓密纤长，像是蝶翼，在他那漂亮且黑白分明的双眼上散落一片小小的阴影。
    硕大的漆黑瞳孔里没有半丝光芒，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似乎比平时的瞳仁要更大一些，十分古怪。里面似乎有个小肉芽，在轻轻的扭动。
    苏澜呆滞了一瞬，心底徒然一颤。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片刻之间，仿佛只是苏澜眼花了一阵，阿尔法的瞳孔已经快速恢复了正常，视线挪到她的胸口位置，然后非常自然地瞟开，乖乖点了下头，“嗯嗯。”
    错觉吗？
    苏澜找回自己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摸着头讪讪道，“可以，可以，很不错。”就是裤脚有点长了，阿尔法这小矮个儿腿不够长。从枪上拆下军刀，在他的裤腿上一划拉，长裤顿时变成了七分裤，露着一截白腻的脚踝，不大不小，非常合适。
    这柄从T12谢尔特小组士兵手里的枪，正紧紧握在苏澜手中。枪身沉甸甸的，被经过改造，可以发射更有威力的子弹，枪管的材质和普通的霰-弹-枪完全不同，射程也更加快，在枪管的上方增加了红外线瞄准镜。
    苏澜拆开弹夹，里面还有17发子弹。这种特殊的枪一次能发射30枚子弹，弹夹容量比普通的枪械的一倍不止。
    他们现在已经偏离了国道，原野的尽头，能看见下一座城市的高大的侧影。在H市旁边有两座城市，一座安京市，一座苏京市，三座城市如同三角形一样连在一起（类似于南京、上海、苏州这三座城市的关系），城际的高速公路蔓延交错，如果要去苏京市，还可以沿着运河走，绕过千阳湖就可以到达。苏澜目算了一下距离，择道去苏京，他们行走了一个下午，终于看到了运河和跨河大桥。
    暮风惬意。
    阿尔法不紧不慢地走在苏澜的前面。漆黑的发丝在暮色的金光中微微飞舞，白皙的脸颊和头发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身上的衬衫宽松地像是白袍，从空荡荡的袖口伸出两只纤细的手臂，当风吹进他的衬衫，衣服便像是一只白鸟一样鼓起来，仿佛随时会飞走。
    过于长的皮带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从衣服里露了半截出来。
    苏澜也跟着他走路的节奏，一步步朝前面前进，看着那多余的半截皮带就好笑。
    难道是自己刚刚出现了错觉，她好像在他的眼珠子里看到了某种像是活着的生物一样的东西。
    而且，自从她从落水后醒过来，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也许只是她多想了。
    苏澜摇了摇头，搞什么，他只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奶狗。
    牧野四合，橘红色的霞光闪烁着万片金鳞，天空斑斓瑰丽。
    两人的身影在村镇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
    阿尔法赤着脚踩过那些锋利的残砖断瓦和钢筋碎片，踩过茂盛的草丛和泥土碎渣，却不曾被磨破皮，脚底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上，一层古怪的物质附着在他的脚底，宛如流动的胶状物，避开了尖锐物体的伤害。此刻，他的左眼正变成乳白色。
    在后脑勺的位置，从密集的发丝之间，缓缓长出一只肉眼，漆黑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她。
    另一只眼睛，像是蜥蜴的眼珠一样，往下偏转，看着自己的胸口位置。
    【果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