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联邦都羡慕我有花》41.宿舍(1)

    “嘴嘴乖乖的在宿舍里, 好吗?”女孩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三张嘴的长吻, 看着三张嘴又追上来在她手腕蹭, 微微舒展眉间。
    “呀”好哒!
    稚嫩的叫声,三张嘴向前挺了挺,表现出自己的高度配合。
    天底下哪里再找像嘴嘴这么聪明的小朋友哦!
    “小家伙,自己好好玩, 等缇娜回来陪你耍个够!”高高壮壮的熊族女孩一边猫着腰对着裴袅桌上的小镜子, 一边回头朝三张嘴扔下一句话。
    女生宿舍的床两米三长,睡得下缇娜,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昨天她又加了两把椅子在床尾。
    谁知道,等上了床,她整个人都缩在了凉被里, 根本没用得上。
    更糟糕的是,她本来帅气的一把抓发型被揉成了鸡窝。临上学, 现在只得端着一小碗水往头上抹着。
    “缇娜,洗浴室里有镜子的。”裴袅比划了一下,“很大, 你在里面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
    “那个几乎占了一半浴室的玩意?”缇娜摇头,细小的水珠顺着散落在空中, “袅袅, 那东西太大了, 我在家乡的时候除了水塘和湖泊, 没见过这样的。”
    “说起来很奇怪吧,但我总感觉对着这么大的镜子心里不太舒服。”缇娜皱眉,手里拿起裴袅的小梳子,摆弄了好几个姿势,怎么试怎么不得劲。
    最后只得放弃,用手指抓了几下。
    裴袅挠了挠三张嘴茎上的小叶片,听到它发出“呼噜噜”的满足声,站起身,接过梳子。
    白皙的手指穿过黑而粗硬的短发,仔细地梳理。
    “好了。”
    缇娜伸出手在头上按了按。
    “哈!真的!”她顺带嘟囔,“就说嘛,这种细致活就该细致的人做。”
    缇娜绕着额前的发:“看来还要更短一点。”
    三张嘴在裴袅和缇娜身边蹦蹦跳跳,今天袅袅赖床啦,还是它帮忙叫起来的呢。
    就是那个缇娜,太不乖啦,磨磨蹭蹭到刚刚才起,早饭都是袅袅拿进来的!
    “嘴嘴,再见。”整理好背包,裴袅蹲下身子和三张嘴告别,“我们很快就回来。”
    再见?三张嘴很熟悉这个词。
    在小院的时候,每次家长们出门总要和袅袅说再见,然后和袅袅亲一亲,见它在旁边就把它抱起来,用大手摸它的三张嘴,笑哈哈地也对他说一句。
    有时候它会躲,它觉得家长们太不温柔啦!
    但更多时候,它会被强制性塞到硬邦邦的怀里,被短短的胡茬蹭得嘴疼。
    抱完亲完,家长们把门关上,门“彭”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叮嘱。
    “我们很快回来呀~宝贝们乖乖在家里待着~”
    隔着门板,或低沉,或粗犷的嗓音都变得闷闷的。
    院子里安静下来,袅袅会搂着它去菜园,一边走一边柔声告诉它。
    “家长们今天也是出去买好吃的啦~”
    “还有给嘴嘴的玩具。”
    嗯,再见真好。
    往往家里老旧的古早时钟滴滴答答走了没几圈,虫子才捉了几条,家长们就会带零食和玩具回来。
    还有嘴嘴最喜欢的甜草茎!
    那个时候袅袅老是告诉它小朋友不可以吃太多甜的东西,可是家长们老是塞给她很多甜甜的糖。
    哼!嘴嘴什么都知道!
    .
    “咔嚓”宿舍门落锁,内部有机器运作的细小声音。
    三张嘴“哐哐”跳到门边,紧紧贴着门板。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袅袅的!一个重一些,缇娜的!
    呀,脚步声没有了,她们已经走远了!
    门外,斜对角的宿舍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叫骂还有另一个女孩细小的啜泣声。
    咦,她们不要上课吗?袅袅说每个学生都要的呀。
    大概是知道附近的宿舍都已经上学去了,没有顾忌,叫骂渐渐高昂起来。
    “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吗?你个A区出来的低等贱.民!敢跟我大小声?”像是经历了一番推搡,桌椅被挪移,又是一下清脆的巴掌。
    “好啊,你刚刚是想打我?”
    “看我不折了你的手!”女孩的声音尖利刺耳,下一瞬,另一女孩发出痛苦的呼救。
    可很快,这种呼痛就变成低声的呻.吟。
    “哭?你继续哭呀。”骂人的女孩嘲讽开口。
    “你……你放我去……去上课吧。”虚弱的声音,带着哆嗦,“修不够学分,我不会被允许毕业的。”
    “放你?”女孩像是真的进行了一番思考,然后笑了起来,“我干嘛要放你?毕不了业,一直在盖斯陪我不好吗?”
    “一辈子在联邦最好的地方,有的吃……有的玩……”
    “怎么,不乐意?”
    另一个女孩的呼吸声沉重起来,急促。
    “求你。”
    “我的家庭需要我工作。”像是难以启齿的,却妥协地披上迎合的语调,“你知道的,对不对……贫民窟,没有我帮忙,他们活不下去的。”
    “我们……贫民窟的臭虫、贱民,一向都没有教养。要是……要是……”女孩深呼吸,“要是不小心顶撞了,还请……请见谅。”
    “好吧。”女孩出声,染了笑意,手掌与脸颊相触的“啪.啪”清晰,“既然知道自己是臭虫,就早一点认清不好吗?”
    “白瞎了我这两天给你的教训。”
    不知又是什么动作,最后,女孩放话:“滚吧。”
    斜对面的门开合,一阵急促的下楼脚步,中间掺着几声重重的鼻音。
    宿舍里的女孩轻嗤,哼起了歌。
    三张嘴把自己塞到床底下,躲进卫生间,跳到阳台上。
    好吵呀!好吵呀!昨天这么吵!今天怎么还是呀!
    她们在做什么呀!
    有人一直哭一直哭,这么伤心,怎么都没有人哄哄哒!
    三张嘴听着不停萦绕耳边的歌声,那边好像开了室内音箱。
    呀!太讨厌啦!
    最近,三张嘴的听力越来越好了呢。
    .
    “作业,是放在这里吗?”低低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裴袅转头,看见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孩,大眼睛高鼻梁。
    她记得,是斜对面宿舍的同学,在开学典礼的大厅里也见过的。
    “是的。”她让开半身,手指落在操作界面上,“等到数字归零,点触这个图标,把作业放在探出的平台上就可以了。”
    女孩比裴袅高出小半个头,微微俯身看着裴袅的动作,有些讶然:“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伸出手落在界面,少顷,将臂弯的习题册放上去。
    合成金属的托台在静置十秒后缓缓缩回至内部,操作屏上开始显示倒计时,等待下一次作业的放置。
    “多谢你。”松一口气,女孩直起身子,简约的长袖长裤,漂亮的金发在阳光下绚烂得刺眼。
    裴袅轻轻摇头,“不用。”
    简单地寒暄几句,女孩向裴袅告别,转身离开。
    “她这是去哪?”缇娜蹲在宿舍围合的墙角,仰头看着阴影外的裴袅,“都走到宿舍了还不进去?”
    “是图书馆。”裴袅看着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
    而后,抬起自己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握住,施力。
    等拿开,嫩色的一圈肌肤先变白再是慢慢红了起来。
    “呸!你干嘛?”缇娜一个跃起,圈住她的手腕,捧在手里低头看了看,“今天才刚上完心理教育,你可别吓我!”
    “刚刚那个女孩。”裴袅皱起眉,白皙的指尖在红处划了划,“右边手腕上有几道青色的淤痕。”
    “什么?”缇娜几乎要大喊出声,像是意识到什么,生生压低了道,“你刚刚看见的?”
    裴袅点头,“放作业的时候,她的袖口上提了一点。”
    “我说呢,这么热的天,怎么还有人穿长袖。”缇娜脸上的神情也不好看,“恐怕就是为了遮住伤痕。”
    课程最开始那张长长的名单,之后模糊了身份信息的视频。
    尽管经过刻意的处理,自残、患病幼崽的癫狂与痛苦,家人朋友的切肤绝望,在绝对还原的复现之下,并没有减少一分给现场带来的压抑与沉痛。
    连想一下都会觉得呼吸不畅,缇娜拍拍胸口。
    “袅袅,她会是那样吗?”
    有着精神疾病,有着自残倾向。
    在那身长袖长裤之下,还会不会有其他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一定。”裴袅迟疑,“我们对她的情况不了解,现在不能做下判断。”
    “那万一呢?万一是该怎么办?”
    “她和我们住在同一层。”裴袅在自己的腕部画圈,“刚开学,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和其他宿舍的同学好好打过招呼?”
    “如果方便的话……今晚,我们去拜访一下吧。”
    裴袅想到了报道那天大箱小箱的家长们,想到他们在出发前藏得严严实实的“特产”,以及其他几个宿舍的同学家长见到特产时的古怪表情。
    七月快要结束了,来自亿万光年外的阳光并不友好,卡拉馆想必又会盈起水光。
    宿舍区高大的合成树“沙沙”作响,细细碎碎的叶片摩擦,一团绿荫缠在根部,微弱绵软的风懒懒地流过枝桠。
    爷爷说,他最喜欢这样的夏。
    他说,会有一种叫蝉的小家伙俯在树上声嘶力竭,会有人附庸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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