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这条漫漫路》8.第8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第八封情书
    .
    时间一直都是最残忍的，这说法一点儿也没有错。
    这寒假，总感觉还没有开始，一眨眼，它却已经结束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桑悦发挥一般，成绩并不理想，虽说在班里排名第八，但是根本没有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线。所以新学期刚开始，桑悦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貌似除了学习，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全心全意地学习，让桑悦感觉忙碌之外，收获的还有一份充实。
    张琼月见她新学期伊始就这么勤奋，也被感染了，上课认真听讲了起来，下课也经常背诵或者刷题。
    日子似乎过得波澜不惊，唯一不同的就是，桑悦每天中午都能在图书馆见到方景仰。
    刚开始的时候，他和在书店那般，拿了想看的书籍，坐在她的对面低头看书。但是桑悦发现，他每一次看书的专注度都不超过十五分钟。
    他看的书籍，也从文学名著，转向游记，杂史，后来就变成了形形色色的漫画。
    桑悦一直和自己说，看书这个属于个人爱好，自己不应该过多干涉，但见他看的漫画价值实在不高，终于在过了半个月后，她提醒他说：“你还是别看这一类的书了吧。”
    “这一类的书怎么了？”方景仰看了一眼花俏的书籍封面，语气不怎么和善道。
    桑悦有话直说，“下学期就高三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你看这些书，作用不大，还浪费时间。”
    方景仰没有说话。
    但是桑悦细细端详，还是能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
    他生气了。
    桑悦一想到他不高兴了，便收回了眸光，眼睑垂下，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当我多管闲事吧。”
    方景仰一嗤笑，没有说话，却是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
    那天，方景仰没有等她一起离开图书馆，他先行离开了。
    第二天，桑悦独自一人坐在窗户旁，书本已经摊开了许久，但是她右手撑着下巴，视线眺望远处，只出神地想着事情。
    方景仰，今天会过来吗？
    他会不会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要是他今天不过来，那她怎么办？
    桑悦想到这一个问题，猛地惊醒。
    她看了眼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纸张，苦笑，起身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桑悦啊桑悦，这么久以来，你都是一个人待图书馆看书的，现在，只是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又有什么问题呢！
    桑悦想着，禁不住跟着摇头苦笑起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摇什么头啊？”
    声音清亮，熟悉至极。
    桑悦蓦然抬头，就看到方景仰眼眸含笑，正温柔地望着她。
    “你……”
    你终于来了。
    方景仰以为她是好奇自己手里抱着的书和试卷，便示意了一下，说道：“书我是真没法看下去了，但是，我可以过来这边陪你，你看书，我写作业。”
    “方景仰……”
    “什么事？”
    “没有。”
    桑悦忙将自己喜出望外的情绪掩盖好，低头，手指揉搓着那页散发着书香味的纸张，不再说话。
    方景仰看她垂眼低眸的模样，直觉她是有话想说，但是多问了一次，她还是同样的答案之后，他便没有再追问了。
    他摊开试卷，动笔填写。
    她将书往回翻，把刚刚根本没有看进去的内容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
    这一次，聚精会神的人换成了方景仰，而每几分钟就有动作的人是桑悦。
    桑悦觉得那些往日熟悉且充满了乐趣的黑色方正字，今天，却是少了一股吸引力。
    她抬眸看他，他在做试题。
    她再抬眸看他，他还是在低头专注做试题。
    黑色的眉峰，黑长的眼睫毛，好看的鼻梁……五官端正，面容精致，令人赏心悦目。
    方景仰其实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他故意忽略了。
    这样安静且默契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周四的时候，当桑悦心不在焉地在图书馆看了半个小时的书，结果惨淡。
    看过的所有内容，全无印象。除了记忆里的白纸黑字，而纸上写的是什么，脑海里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桑悦有些丧气。
    她没有再垂死挣扎，拿起书，第一次这么早离开了图书馆。
    方景仰，为什么没有来？
    那天下午，每一个下课，她都去一趟洗手间。
    第一次，没有见到他。
    第二次，她路过他们班，微微侧过了视线，透过他们班的窗户，她终于偷偷瞄到了方景仰正倚在课桌的边沿，和几个男生不知在聊着什么。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桑悦感觉，他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烦闷，没有怒气，好像也没有生病。
    所以，为什么他今天没有去？
    桑悦回到家后，看了眼手机，手机里还存着之前他给她发的信息。
    开学之后，他每隔两三天会给她发信息，桑悦渐渐地也回复几个字。
    桑悦捏紧手机，想发信息问他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编辑框里，几个字删删减减，最后，还是没骨气地关掉了。
    问了之后要怎么样？
    他会怎么解释？说忙？说有事？说……
    桑悦扯了嘴角，不管什么答案，她都不该介意才是。
    桑悦郑重地将手机放回了书桌上，沉默地看一眼，转而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第二天方景仰也没有出现。桑悦离开图书馆，回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了许久，仍没有想起要赶紧将英语作业写完。
    张琼月见她双眼放空，呆坐着不动，动了动手肘，碰了碰她，“桑悦，你干吗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桑悦迟钝地回神，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匪夷所思地问：“失魂落魄？”
    张琼月手里握着笔抵到了下巴处，状似认真思索，“可惜了没有带镜子，不然让你自己照照看，眼瞳没有焦距，神色暗淡，不是失魂落魄是什么？”
    桑悦嘴角微微一动，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张琼月见她这副神采，紧张道：“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桑悦摇头，随后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后在张琼月奇怪的注视之下，没敢说出口。
    有些心事，懵懂无知，可是却萦绕心间，存在强烈，久久不散。
    张琼月眉心挤成了川字，“你这欲言又止的，是想说什么啊？”
    桑悦微不可闻地叹息，随后努力语气平静道：“没事。”
    张琼月狐疑地盯着她瞧了许久，然后才继续写作业。
    而方景仰，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也没有再联系她了。
    新的一周来临，吃过午饭，张琼月挽着她的手臂，照例问道：“你要过去图书馆吧？”
    桑悦难得犹豫了一下。
    还要过去吗？
    桑悦担心发生上周的事情。
    在那样神圣的地方，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种情况很糟糕，会让心情变得烦躁。
    张琼月见她没有如往常一样痛快地答应，忙将身体凑了过去，“喂，桑悦，你可别说你今天不过去图书馆啊！我可指望你过去的时候能顺路帮我将书给还了呢！”
    桑悦看了她一眼，放弃挣扎，只问：“那你的书呢？”
    张琼月摇晃着她的手臂，“桑悦，你刚刚吃太饱了对不对！不如我们散步回教室，就当减减肥？”
    “……”桑悦停顿了一会，回道：“我没有觉得饱，而且，我不用减肥。”
    她身材高挑苗条，腰细如柳，平日里吃得不多，所以怎么也不见胖。
    张琼月急了，“好了好了！你这种骨瘦如柴的人，能不拉仇恨值吗？”
    桑悦笑，“我跟你回一趟教室，总成了吧？”
    张琼月这下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敢情就是桑悦替她还书，还得先过去教室取她的书。桑悦也是拿她没法。
    张琼月走了会儿路，手捂着肚子，扔下一句话就匆匆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桑悦，我可能是消化不良了，肚子疼，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书就在我抽屉里，你过去拿，我等会再过去。”
    “喂，琼月，你没事吧？”
    “没事！”
    桑悦看了眼匆匆远去的张琼月，只好自己回教室拿书然后再去图书馆。
    桑悦俯身找抽屉里的书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随即那一道粉色的身影就站立在了身侧。
    那身影站立不动，也不开口说话。
    站在通道的桑悦以为自己挡了她的路，便挪动了一下身子。但那人依然没有动静。
    桑悦察觉到了古怪，她抽出两本书，转身，就看到了董茜狠瞪着自己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