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28.十四

    那天沈言有事先走,没能送她回家。秋辞出了校门后, 见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一个三十出头, 举手投足都很优雅的女子,穿着职业装, 拿着公文包走上前来, 问她:“你好, 同学,请问这里是仁华书院吗?”
    秋辞以为是有人问路,答说:“哦, 是啊。”
    对方继续问:“你是几年级的同学?你认识一个人叫秋辞吗?”
    秋辞懵懵懂懂的,一点心计也没有,还在心里惊叹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她轻声说:“我就是秋辞。您是?”
    “我是盈丰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赵, 有点事情需要找你说一下——放心,不是坏事。”对方声音温和, 从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秋辞。
    秋辞接过来,看到上面的确印着律师事务所的抬头。这家律所很有名,秋辞是听过的, 名片上写着“赵澜”两个字。
    秋辞看了一会, 觉得不像是假的, 便问:“赵律师,请问是什么事啊?是跟我妈妈有关吗?”
    她本能地想到冯美芸之前欠债的事, 难不成是她还有什么没还清, 被人给告了?
    赵澜想了想, 很聪明地回答:“跟你妈妈……算是有关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
    “现在吗?”
    “嗯,上车吧。”
    秋辞有点犹豫,上次的事发生过之后,她对陌生人的防备心成倍增加。
    赵澜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便说:“秋小姐,我们初次见面,你对我有所怀疑很正常,但我的确不是坏人。我也告诉过你了,我要说的不是一件坏事。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走路去也行,那边就有间咖啡厅,公众地方很安全的。”
    她向秋辞伸出一只手,微笑点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好吗?”
    一个年轻漂亮又亲切的姐姐,自然和之前找过秋辞麻烦的那些小混混们不一样。赵澜言谈举止都颇有职业素养,怎么看怎么不像坏人。
    秋辞被她说动了,手搭上去和她握了一下:“嗯,我相信你。但今天真的不方便,我要回家写作业,不然等周末的时候吧?”
    赵澜见她坚持,只好答应,跟她约了周末的时间。秋辞特意约在了要见沈言的同一天下午,万一对方来者不善,真出了什么事,沈言发现她没去,应该会来找她的。
    这样确保安全的事,冯美芸是指望不上的。这几天她又去工作不在家,秋辞只好用这种方法自我保护。不过她没想直接告诉沈言,毕竟是她自己家里的事,而且也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没必要烦他。
    周末很快到了,秋辞提前打扮好,如约去了酒店。
    赵澜怕她不来,其实是找了人从她家楼下一路盯着她过去的。她这两周也不容易,在平城和南港之间来回跑了无数次。在这里为了找到秋辞,更是请了私家侦探帮忙调查,好不容易才和她说上话。
    那天找到秋辞,其实并非巧合,她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她了,只不过一直等着一个最佳的时机。
    如今时机到了,她自然要努力将事情尽快达成。客户要求她和秋辞搞好关系,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她的信任。这对于一个律师来说,也是最基本的。
    赵澜在酒店里订了茶位,应侍引了二人去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泡上馨香的牡丹茶。她招呼秋辞点了茶点和甜食,知道小姑娘最喜欢吃这种东西,就和她边吃边聊,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赵澜掂量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茶喝了几杯后,准备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这里现在有一些资产,我的客人有意向将来转到你名下,”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秋辞面前,“来,你先看一下。”
    秋辞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第一页是委托书和资产清单,后面是各种证明文件的复印件,中英文版,字密密麻麻的十分详细。不过在最重要的名字部分,和具体信息上,打了马赛克。
    赵澜说:“这只是个初稿,给你看的。具体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可以之后约个时间,到我办公室去,再详谈。”
    秋辞看着文件上各种触目惊心的数字,满脸震惊——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如果说是冯美芸欠的,她还能稍稍寻到一点相信的逻辑,可是……赵澜说是别人给她的?
    秋辞问:“这是给我的?为什么?你的客人是谁?”
    赵澜不马上回答她,而是缓慢地饮了一口茶,才道:“谈这个话题,可能会有点冒昧,嗯,秋小姐对自己的身份,了解吗?”
    “身份?”秋辞不解。
    “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赵澜把手搭在秋辞手上,握了一下,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我的客人是你父亲,秋先生。”
    果然,如她所料,秋辞听了这话后如同触电了一般,立即瞪大了眼睛,要把手抽回去。
    赵澜早有准备,怕她受了惊吓跑掉了,所以死死地攥住她的手不放。她安抚她说:“秋小姐,你别慌,听我把话说完——”
    秋辞拼命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想谈这些。”
    “秋小姐,这是你的财产,你应得的东西。要与不要都是你的决定,但你至少应该听一下具体什么情况,不是吗?”
    赵澜好说歹说,总算留住了她。稳定了她的情绪后,又把事情更详细地讲给她听。
    秋家原是京城里的贵人,坐拥家产不少,从几年前家里老先生去世开始,就一直在处理分家事宜。
    赵澜说今年年初,秋成宇刚继承了一些遗产。而考虑到秋辞今年刚好成年,所以费劲周折找到她,想要给她一笔钱。
    “这只是财产,不涉及私人关系,我知道现在你和你母亲的经济状况也不是非常好,你又将要上大学,”赵澜通过私家侦探,对秋辞母女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这笔钱绝对可以帮你挣一份好前程,至少几年之内,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秋辞听了这样的词,觉得十分讽刺。前十八年有人想过要她衣食无忧了吗?
    她从小被教育自己没有父亲,最初知道秋成宇这个名字,还是有一次母亲喝多了酒说出来的。
    那时她们的经济状况比现在要差一些,冯美芸心情不好,时不时发泄在她身上,会一边发火赶她走,一边让她去找这个人要钱。
    秋辞总是抱着胳膊颤巍巍地缩在墙角,等着母亲的酒意过去,不想走,也不敢说话。
    长大一点后她学会上网,曾经在网上搜到过这样那样的信息,渐渐知道了些原委。她也搜索过这个人的名字,甚至看到过他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当面向母亲问及此事。原本想好好谈一谈的,结果又招来一顿打,后来就再也不敢问了。
    秋成宇这个亲生父亲在她心里,始终是一个阴森森的影子。她宁愿当他不存在,宁愿承认自己天生残缺,没有父亲,也不愿旁人提起他。
    翻冯美芸和秋家的陈年旧账,等同于践踏她的人格,让她质疑自己整个人存在的价值。
    这人情冷漠的世上,没有人想要她,除了沈言。
    秋辞刚刚接到了沈言打来催她的电话,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到了晚上他们约定见面的时候了。可是秋辞一点心情也没有,匆匆应付了他就挂断了。
    赵澜预料到了秋辞听到这些后的复杂心情,所以故意避开了敏感的话题不谈,只说钱的事。她很善于说服别人,毕竟没有人和钱过不去。她把事实都摆清楚,利害关系也分析了,让秋辞好好考虑一下再给她答复。
    “你们很快就放寒假了吧,有空的话,我们去做个身体检查,主要是亲子鉴定。我知道接受这些对你来说有点难度,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我会跟你保持联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另外,钱是给你的,你已经成年了。希望你没有决定之前先不要和你母亲商量,以免闹出什么不必要的不愉快。”
    赵澜不断地说话,巧言令色,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去说动秋辞。而秋辞从始至终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双眼放空,脑海中一团乱。
    都听完之后,她迟缓地点了点头:“嗯。”
    这时,赵澜的电话响了。她的手机就摆在桌面上,秋辞余光见到是个南港本地的号码。
    赵澜接起来后,立刻压低了声音:“喂,秋先生啊——”
    她向秋辞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到一旁去讲电话了。
    秋辞已经听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没想到秋成宇人竟然在南港,难不成他就住在这家酒店楼上,正监视和操控着这一切?
    这样的假设让秋辞顿时觉得刚刚吃下去的美味甜品都变成了毒|药,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她起身一路跑进酒店的洗手间里,难过地吐了出来。
    秋辞躲在洗手间里哭了好久,一直胃痛,恨不得把早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反应如此强烈,或许是对秋成宇这个名字有了生理性厌恶。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整理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溜回了酒店大堂。这期间她的手机不断震动,全是沈言打来的电话,到最后都没电自动关机了,她也毫无察觉。
    她回去后,确认赵澜已经走了,才去找服务生要了热水,喝了休息了一下。
    之后她离开酒店,赶去找沈言,可惜已经很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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