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27.第二十七章 拥

    天和十五年,大年初三。
    吴王府。
    寒风曳华亭,星宿捕月牙。灯火通明的吴王府内,懿威阁中酒香弥漫。
    谢言欢负手而立,注目着醉态蒙瞳的杨述,想言却又不敢言。谢言欢知道这厮的心情不好,若是惹了他,怕是这碾面魔罗会大发雷霆,将其逐出吴王府。
    “醉了?”凌寒在谢言欢背后问。
    “醉了。”谢言欢答得平淡,叹了口气,“该行动了。”
    凌寒剑眉一挑,寒眸深邃流曳月光乳白,“若是被杨述知晓我们今晚作为,会不会……”
    不待凌寒言毕,谢言欢抢先答道:“虽杨述与吴王妃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但为了大局,我想杨述还是能理解你我的,毕竟我觉得杨述并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
    凌寒点点头,与谢言欢朝往翠微苑行去,路人见二人靥颜如玉,纷纷朝二人身上注目,为其美貌吸引,但又自觉躲离目光。谢言欢未理睬,很快到了翠微苑。翠微苑此时烛光摇曳,春日的到来使得苑内也长了些许细花柔草,于寒霜露重中凝露滴紫。谢言欢行云流水般走到门前,敲门。
    “谁啊?”江紫燕声音明亮而透彻如流水,温柔而细腻如流云。
    “君彧。”谢言欢答。
    “本王妃要睡了,公子改日再来,”江紫燕闻见谢言欢朗声,她的声音却略微颤抖。
    谢言欢笑意如冰霜,也不畏拒绝与攘诟,直接推门而入。
    “啊!”江紫燕尖叫了出来。
    早闻吴王妃江紫燕性格决烈,今日见却如旧花般焉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心中有鬼心怀惧意罢。谢言欢跨入门槛,看着衣冠不整的江紫燕,朝桌上扔了三件物事:匕首、鹤顶红、白绫。
    “你、你、你要做什么?”江紫燕目现惧意。
    谢言欢又往桌上扔了一支簪子,道:“说,这是不是你的?”
    江紫燕见簪子,目光有所变幻,流曳春波里氤氲了一层蒙蒙雾水,却僵硬地摇摇头。谢言欢再问:“你见过?”
    江紫燕先是点头,再是摇头。谢言欢目光灼灼同时却寒如冰霜,健步前进抓起江紫燕往桌上一推,江紫燕立马花容失色,“哐当”一声桌上茶杯入地。
    谢言欢说:“选一个死法。”
    “我叫人了!”江紫燕说,“来人啊!”
    “叫吧,”谢言欢凑近,哂笑道:“没人理你。”
    “你!”江紫燕护命心切,却双手颤抖指着谢言欢,“你可知侮辱本王妃的下场?吴王会如何对你们?!”
    “你不是爱他吗?”谢言欢说,“你这么爱他,看他落魄了,你为何不帮帮他?”
    “还有,”谢言欢又说,“吴王喝醉了,若是今日杀了你,今晚我逃走便是,天涯海角何处不容我君彧?吴王妃,为了吴王,你且道来真言可好?”
    “我真不认得这簪子!”江紫燕答得斩钉截铁。
    “凌寒……”谢言欢说,“既然她不选,你选一个。”
    凌寒闻言一指,指着那把匕首。
    谢言欢心想凌寒你就不能怜香惜玉让人家死得好看一点吗?不过谢言欢也没办法,拿起匕首,匕首映着熠熠火光,架到了江紫燕的脖子上一割!
    “啊!”江紫燕尖叫着。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赵高武的声音出现在屋外。
    谢言欢皱眉,“这个老不死的怎么来了?”
    凌寒不言,谢言欢又说:“你去,把他狗嘴赌上,扔柴房里去,别坏我好事!”
    凌寒闻言出了门,之后屋外传来一阵惨叫,谢言欢看着江紫燕脖子上浅浅的一条伤口,说:“看见了吧?没人来管你,你再不说,我真的要割断你的脖子了。”
    “我说我说……”江紫燕声音颤抖,“这簪子是我、我哥哥的。”
    “他现在在哪?”谢言欢说,“姓甚名谁?”
    江紫燕告知谢言欢她长兄名叫江映云以及江映云居处。谢言欢放开了江紫燕,出了门,而后他复蓦然回首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今日做出的抉择是正确的。”
    说完便告诉凌寒江映云住处,凌寒便离去了。凌寒轻功好,现在整个王府皆被兵马围得水泄不通,府内连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但若是凌寒出马,逃过士兵的眼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谢言欢独自行走着在吴王府中,此时夜深露寒、朏魄萧瑟、星沙闪烁,流星须臾间一闪而过,谢言欢也无心现笑,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杨炎实在是太无耻,为了争夺皇位要一箭双雕,既想要杨述的命,又想要杨靖的命,谢言欢心想,都是亲兄弟,何必呢?
    最怜生在帝王家,兄弟相残无悯情。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假山附近。附近被修葺了、翻新了,杂草已除,寒第生辉,他望着假山,行走了一圈,最后只影措措,负手而立。
    谢言欢望着月光,乳色流光下,他说:“杨靖,出来吧。”
    夜间晴空下,明亮的不是他的衣色,而是他如月光、如玛瑙的双眼,夜空下明亮生辉。杨靖从假山内出来,随即假山一移,“轰隆”一声阖上。谢言欢现在才明白,原来假山内另有端倪,可以不必行那遥远的水路便可进入洞内。
    “这两日谢谢你,”谢言欢望着杨靖的若星霜般明锐的眼,语气平和。
    杨靖扬手要触碰谢言欢的脸,谢言欢却避了避,说:“殿下,请放尊重。”
    杨靖也不勉强,温软一笑。谢言欢怎么看那笑容,便怎么觉得他好似一只狐狸……
    “离开老二好吗?”杨靖说,“与我一起,共夺皇权。”
    谢言欢望着他,目光复杂。
    “不,”谢言欢说,“许子金诺,驷马难追,这是我对吴王所说的。”
    “你看看吴王,如此愚蠢,”杨靖说,“你迟早会输的。”
    “是输是赢我不在乎,就算我输了,你赢了,你我还不是共赴坟茔?”谢言欢说,“适时一培黄土,风中白绫飘摇中,葬。”
    “言欢,你怎如此狠心?”
    听到杨靖这句话,谢言欢忽而心中一痛。鲜滑细腻的手如柔荑般,出现在谢言欢白净的玉靥上摩挲——这次谢言欢不知为何没有躲闪,反而心中平静地顺了他那苍白玉手。
    这双手要翻云覆雨,这张脸却深锁深痕。
    杨靖将谢言欢拥进怀中,拥抱并不粗鲁,反而如棉花般柔软……谢言欢却有点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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