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小姐姐[剑三]》9.第 9 章

    那少年带着他们来到村东头的一屋农舍前，敲过几声门，门里传来一中年男人的声音，询问是谁。
    少年摘下笠帽，几缕湿发软塌塌紧贴着额头，他侧头向里屋的人回道：“杨叔，是我。”
    老旧的木门吱呀呀响起，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的男人看到他们起先微微一愣，随后转头看向那少年。
    少年了解杨长青的性格和为人，所以不等他先开口，低着头对身后那一大一小道：“杨叔是我们村里正，关于这里的事，杨叔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多。”
    常然都还没搞明白自己身上的问题，听到他介绍，虽然并不知道里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礼貌性的向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杨长青听李庄对他们说的话，也很快猜出了一二，面上颜色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无理的将他们拒之门外。
    “……如此，便先请进屋来吧。”
    常然看了眼身边一直并无表示的莫妄，略带迟疑后点了点头，“嗯。”
    跨过那道并不算太高的门槛，常然打量四周，看样子是个非常普通的农舍，横梁上还吊着一株红色的植物，大概是这里的习俗？常然也不太了解，所以只扫了一眼便转过视线。
    杨长青为他们倒了两杯茶，然后抬手请他们坐下，垂头沉思了片刻后便向他们缓缓道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大概是从十多天前起，村子里的人莫名都生了一种奇怪的病。
    起初只是皮肤轻微瘙痒略带红疹，有个农户心疼自家婆娘，就去县城里找大夫看病，他家里人吃了几副药后身体还真的利索了不少。
    可就在不久之后，有人发现他们一家老小似乎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没露过面了，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作为里正的杨长青在得知此事后便带人赶到他家，直接破门而入。
    常然听到这里微微坐直了身，杨长青却忽然陷入沉默，他低头看着脚下微硬的土地，似乎是在回忆，一直过了很久，眼中却露出几分恐惧和后怕。
    站在一旁的少年十分安静，低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神色，手下的笠帽却被捏变了形。
    当时村民们闯入后院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气味，村里大半务农的老人都熟悉这股子味，就是牲畜尸体腐烂后的尸臭味。
    那一家子的尸体被发现在后院里屋，不过只是消失了几天而已，尸体就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肉高度泛白，像是长期浸泡在水里的死猪肉，一点血丝都看不见。
    几具尸体的死状完全一样，都是被从体内破开腹部掏空了内脏，巨大窟窿几乎能让人一眼看穿尸体空荡荡的腹腔，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常然也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死状，心底有些毛毛的。
    坐在他身旁的莫妄依旧没有作声，面无改色的听着杨长青慢慢讲述当时情况，只是视线一直落在身边人的身上。
    如今重来一次，曾经的种种过往都变得格外清晰，而那些他并未留意过的细节，也再一次现实重演。
    但这次或许不同的是，他会将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一切都牢牢记住，也会在最终事态无法挽回前阻止，即便那天道所谓的命运已定。
    上辈子也是路过此处，但却是他将常然引来，而后借其之手解决那魔物，并且见到了常然的另一种能力。
    此时的杨家村已经完全被笼罩在浓郁魔气下，这正是他虚弱期恢复实力最需要的环境。
    当然，如果能将释放这魔气的魔物修为完全吞噬，那他也不用一直维持着这副幼童模样。
    现在的他也是同样打算。
    杨长青继续回忆，那些村民们的死状直到现在都格外清晰，每每忆起都会不由得手脚发凉。
    他没见过那种血腥场面，包括其他人，村民们在破门而入后都愣在原地。
    那农夫和他家婆娘就死在里屋炕头上，而他老母亲的尸体则被人发现在侧屋，随后两个孩子的尸体也被人找到。
    年纪稍小的孩子倒在地上，年纪大些的那个肩靠着门，双手紧抓着门插，生前似乎是想开门求救，但体内的剧痛让他使不上力气。
    地上几乎淌满了碎末血水，在这几天里逐渐凝固，屋子里令人作呕的腐臭也让村民们不想多待片刻。
    那农夫婆娘的娘家人知道后连夜从隔壁村赶来，两老人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几个同胞兄弟还好，忍着悲痛为亲妹一家办完丧事，又去县城托人做了几副好棺椁。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办完丧事后，几个兄弟将二老送回了隔壁村的老家，然后开始四处打听亲妹一家子死前的事。最后又进了县城一趟，找到妹夫生前去过的药堂，然后从大夫那儿询问亲妹一家的病症。
    负责看诊的大夫在得知此事后，当即决定要去杨家村一趟。
    大概也是那短时间，村里同样得病的人身上红疹越来越明显，一些关节部位甚至会莫名出现青紫淤青，似乎是自己不注意撞到了什么地方。
    用手试着触摸按压，却并不会感到疼痛，反而是一阵酥麻。因为不疼，村民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当天那大夫就带着药童来了，很快便发现，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都出现了和死去农夫一家相同的病状，似乎是传染性皮肤疾病。
    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不至于会让人在短短几日内突然暴毙，而且还是那种难以目睹的死状。
    几乎闻所未闻的病症，从县城来的大夫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暂时回到县城，等日后与其他大夫细细商讨。
    那几兄弟四处寻了几天始终毫无头绪，家里有妻有儿的催的着急，田里农活也等人干，所以没过几天就都回去了。
    在他们离开村子后的第二天，村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倒在村头的田埂上，另一个则是被家人发现在躺在自家院子里的水井边。
    他们的死状和之前那家五口子一模一样，腹部被破开，身体里的内脏也全都消失不见，只有身下淌着的血水里还夹杂了一些零碎肉沫。
    而尸体四周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只有死者自己的脚印，和他们生前濒死挣扎过的痕迹。
    在那之后，村子里就开始隔三差五出现尸体，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里。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死时腹部被破开，身体里的脏器也全都不见了。
    村子里的人们开始恐慌，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也会变成那样的尸体，死前还要遭受那种罪。
    也有人想过带着全家老小离开杨家村，可都是还没跨出村外的山头，就突然发病倒地不起。
    跟在他身后的双亲和妻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腹部一点点隆起，然后肚子猛然被破开，一道黑影从他体内窜出，眨眼间消失在山林里。
    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僵硬倒下，血水渐渐渗进泥土，染红了脚下杂草。
    这血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恍恍惚惚回到村庄，在杨长青的再三询问下，他们才慢慢道出事情经过。
    在这十多天里，一部分幸存的村民们身体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皮肤只是轻微瘙痒并略带红疹，现在就连脸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水泡，身体关节处的青紫也变得溃烂，像是腐肉般，一点点褪去血色，还泛着恶臭。
    常然听到这里，想起了之前透过门缝看到的那个村民，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沉重。
    杨长青面色略带犹豫的看着他，似乎是有什么想话对他说，却又止住了。
    这里的情况常然差不多明白了，大概从半月前起，村子里有人出现皮肤瘙痒的症状，其中一户去县城找大夫看病，结果吃了药后还没几天，就被村民们发现一家子都死在了自家屋里头。
    在那之后，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出现新的尸体。
    尸体出现的地方和死亡时间都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死状。
    被掏空内脏破开腹部……
    感觉有点像他曾经看过的某部外国电影，里面的外星生物通过寄生人体达到进化繁衍的目的，幼崽则会在降生时活生生破开母体腹部。
    虽然那部电影里的外星生物幼崽只是刨开母体肚子，但也差不多和现在的情况相同。
    还有那从村民肚子里钻出来的未知黑影，常然总觉得事情或许就和他想的差不了多少。
    屋外天色渐暗，杨长青留他们暂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