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你的最爱
今年初时, 云家再次分家后,各个兄弟都分得了田地和银钱, 成家立业的都自立门户。云夫人则带着未婚的龙凤胎儿女, 以及云锦荣的儿女, 加上何姨娘仍住在云家老宅。但老宅仍有众人的房间,随时可以回家住几天。
云润生原本大部分时候在新宅闭关, 石台府回来后没几天便在老宅暂时待着。一心等庄子布置好后便立即带黄粱搬过去。
连续的大晴天让平县的风光大好,沿路春花盛开, 姹紫嫣红。到了沙石坡时, 入眼便是辽阔平坦的绿油油草地和四周栽种整齐的一排排果树。
几栋青砖白墙的小楼建在山脚下,一群工人们正在忙碌院墙和院落的铺设。
云润生悠然在屋子前落地, 黄粱后脚跟上, 两人并肩乍现,宛如仙人下凡。
云润生一身月白色儒雅长衫,已经过长的头发随意用发带束在背后, 衬地气质斯文温和, 如一派玉面书生。身边的少年则一身精致的暗纹墨蓝色锦衣, 黑发高扬, 真是翩翩飞扬少年郎。
云润生的衣裳是少年亲手做的,少年的衣裳却是云润生买的鲛绡, 原本是自用颜色,没想到如今穿在少年身上, 亦是出乎意料地贵气逼人, 脸庞玉白。
齐齐出现在庄子里, 耀眼夺目地二人顿时引起周遭人的注意,老远的地方都有人在打量。
胆子大的长工偷偷议论:“云少爷真是越来越像仙人。”
“那旁边的少年真是……哎呀,不知道咋说,总之真好看!”
“咳咳,听说媒婆都要把云家的门槛踩破了,这位少爷可谁也瞧不上了,怕不是……”
“要我说……谁家女儿有那少年好看?没他好看,云少爷看不上也正常。”
“切莫说这位神仙似得六少爷,云家还有两个老大难呢!”
“那对龙凤胎都快三十了吧?”
“我要是云夫人,头发可不急白了!儿子就算了,闺女都马上三十了,三十了啊!能当奶奶喽!”
“嘘,隔壁县还真有个一辈子没出嫁的老姑娘……”
“唉哟,咋忽然阴冷阴冷的?”
……
当然阴冷啊!
幽魂云老爷气哼哼的围着几个八婆晃,看我不冷死你们!
我女儿嫁不嫁关你们啥事儿!我家养得起!
云六在旁无奈一笑:“爹,何必为这点事生气。他们就嘴巴说说而已,没别的坏心。”
“你二哥也真是让操心,如今都员外郎了还啥事儿都慢悠悠的不急不慌,哎。”
“二哥就是那性子,别急,你不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合适的着急娶回家也……留不住,咳。”
云老爷拉下脸,想起老大改嫁的媳妇儿,胸闷。
“罢了。走,我去看看辣椒的长势,云道长弄来的种子才真是好东西,有了辣椒,咱们家酒楼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云六自打回到云家老宅后,就发现自己可以脱离云润生了,但如果云润生离开,他就只能待在老宅。如果云润生外出他跟着,则可以去任何地方。
前阵子云润生去驱散瘟疫,料到有危险,云六便没带去。
如今万事太平,云六才和云老爷跟到庄子上。
看到爹开心的在庄稼里寻摸,云六也很高兴。只是但凡有爹在,宋小姐却只能躲得远远的……哎,爹不能原谅宋小姐他也懂,只是他同样心疼宋小姐,实在矛盾。
云六苦笑,真没想到活着的时候烦恼,死了还有源源不断的烦恼。
黄粱跟在云润生屁股后面,屋里屋外屋前屋后到处都看遍,云润生亲自画的设计图,在两位哥哥监督下,工人们照着图纸几乎完成度百分九十九。云润生对房屋的格局很满意。这些房屋各个亮堂,宽敞,特点就是窗子大,采光好,通风好,四方四正没有九曲回廊,出出进进很方便。但在黄粱看来,少了些精雕细琢的美感。
“等我把家具摆好,软装配上,屋子就看起来温馨了。当然,肯定不如你想的精致。”云润生对黄粱的想法了然于心。
黄粱轻咳:“那我拭目以待。”
“你想要哪间房?让你先选。”
“我第一个选?”黄粱惊讶的指着自己,嘴角差点就要忍不住咧开了。
“是,让你选,我这个主人都排你后面。”
“哈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少年一双眼笑成了月牙,他嘴里推脱,脚下风驰电掣跳到东面的两间屋子前:“我要这间!云大哥就住隔壁,如何?这两间几乎差不多大小,朝向也一样。云大哥,行吗?”他期待地等着云润生点头。
云润生本就相中那两间,只是想逗逗少年,看两人的眼光是不是一样,当下哪有不同意的:“依你。”
“那何时才能搬来?就差家具了可对?我亲自去定制家具可好?”少年迫不及待,住在云家虽然不错,云家人对他很热情很客气,但他自从知道云六和宋小姐,云老爷的存在后……就不淡定了。
嘤嘤嘤,他怕鬼……
其实古埙和鬼差不多,只是他习以为常把古埙和容映归为一体。
且,黄粱早便发现云润生的不自在。
道长是道长,终究不是真正的云六。
他可以代替云六保护云家,让云家蒸蒸日上,却无法代替云六的感情。
特别是最近,媒婆踩破了云家的门槛……
黄粱一想到那些媒婆,打个哆嗦,顿时愁苦的拽着云润生的袖子拉扯:“真想快点搬来庄子住。”
“家具我都预定好了,不急这几天。”云润生捏了捏少年头上的啾啾:“等我全部布置好,你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少年微笑:“之前你让我画的画作,当真会挂在屋子里?”
“自然,有你这免费的画师,我何必再浪费钱去外面淘。走,我带你下面去瞧瞧番茄和辣椒,还有夷国带回来的杧果树,苌楚,你若想吃,我可以先催熟几棵。”
黄粱摇头:“不必,就按云大哥你的想法来。我可没那么嘴馋。”
两人双双走出屋子,在平坦的一块块土地间悠闲漫步。洒下的种子有些已经葱葱绿绿甚至开花,有些才刚刚抽条。云润生种植最多的便是辣椒和番茄,当初所得的种子并不多,他花了不少时间一批一批的用灵力灌溉催熟,开花、结果、收获、摘取种子,如此叠加积累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另一样规模较大的则是花椒树。想他上辈子全家都是川菜爱好者,无辣不欢,连师父都极为喜欢。
“这片密密麻麻的绿苗子就是辣椒?”黄粱蹲在一块菜地边,好奇地打量绿油油的小苗,实在想象不出来它会有多好吃。毕竟……他现在是肉食大妖怪。
“嗯,等再长大一点点就该连根□□,而后一株一株移栽到旁边的菜地,这么一小片约莫能栽两百多亩,那边的番茄苗子也是一样。”
黄粱咋舌,满眼闪烁着好奇地光芒。
“云大哥,这些地你可有用灵力催灌?”
“初期播种时有用灵力肥地,不然这沙石坡很难成事。等我搬来后,我下一步便要布置聚灵阵。”
“聚灵阵?”黄粱一脸困惑:“听起来很厉害。”
“哈,自然是好东西。”云润生一番感叹:“为了凑齐聚灵阵的材料可不容易。”灵珠世界那般神奇广阔,处处是宝,但他可以学习,能拿出来的东西实则不多。不过能有完整的传承学习系统,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只要等聚灵阵布下,此地自会灵气汇聚草木深长,不但于我修炼事半功倍,居住在庄子中的人亦会常年受益,就眼下这些花果蔬菜,可一年四季不断。”
少年静静听着,满脸的佩服,忽然问道:“我的妖力可有用处?”
云润生拍拍少年的脑袋:“笨。你可是龙神。”
“哈哈……”少年大乐:“你就是取笑我。”
“以后哪儿旱灾,你可以去下雨。”
“如此也对……你说,国师就会施云布雨,会不会和我一样?”
“万事皆有可能。”
“……嗯。”
少年恍惚,一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妖,少年始终觉得不安。
一双大手落在他肩上,云润生一脸揶揄:“放心,就算你是癞蛤/蟆我也收留你。”
少年大怒:“再说我淹了你!”
“阉了……我?”云润生瞪圆了眼。
“对,淹了你,怕不怕?”少年扬起下巴。
云润生冷冷一哼:“那你就……惨了。”
快午时,二人双双回到云家老宅。
两人进屋,正好和出来的媒婆狭路相逢。
云润生无语望天,黄粱轻哼。
“哎哟哟,云真人!云少爷!你可回来了,云少爷且听我细细说来,今儿我给你说的是咱们沙洲府城书香门第陆家大房的陆七姑娘,那七姑娘正值妙龄,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呀那叫一个出水芙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袅袅多姿,绝对是咱们沙洲府城数一数二的贤惠大美人儿……”
“比我更美?”少年突然打断,笑眯眯瞧着媒婆。
哼,还没他好看,云道长才不会看上那些人!
夸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的媒婆眼睛眨巴眨巴,声音戛然而止,傻愣愣看着云润生旁边的锦衣少年,这这这这……这……
这是画中才有的公子哥啊!
媒婆也是伶俐的,当即话锋一转,笑得越发甜蜜:“这位公子真是……真是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公子贵姓?贵姓贵庚?公子可有婚配?我这有家姑娘天姿国色正好和公子一配……”
“送客。”云润生拉下脸。
管家忙乖溜溜的去送客,这位六少爷,全家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媒婆真是聒噪!没看见少爷拉个驴脸?忒不会看脸色了!
屋子内,瞧见这一幕的云夫人莞尔失笑,何姨娘尴尬的叹气。
云夫人劝慰:“你啊,何必心急?他本就不是凡俗中人,别说他怕是……心有所属。便是没有,又岂会和寻常男子一样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生子?修行之人,你就当他出家了吧。”
何姨娘黯然。
云夫人也理解做母亲的心,她抱养的一双龙凤胎比云润生还大几岁,急也没用,缘分未到。
“实在不行,将来厚厚娶妻生子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叔叔便行。”
这些话说的在理,云老爷在旁边连连点头。
云六却心不在焉,他已经大半天没瞧见宋小姐,不知道宋小姐躲在哪儿。她孤苦伶仃独自飘荡……
进屋的云润生多看了云六一眼。
饭后,云润生便主动对云六说:“你可是在担心宋小姐?”
“嗯,道长可有瞧见她?”
云润生摇头:“别担心,平县一代没有任何魑魅魍魉,宋小姐不会有事。待会儿我让容映去把她找回来。”
“嗯……道长能不能告诉她,先让她待在你的庄子里。或者待在新宅,我爹这边……”
云润生还未说话,静静喝茶的黄粱却轻轻磕了下杯子,对云六道:“你这么决定,只会让宋姑娘更伤心,更想逃避。”
“……我……”云六愁眉苦脸。
黄粱叹气:“你可有想过,你们二人,已经是死人了。为何还要在意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繁文缛节?你若是觉得你爹是对的,那你便和你爹一样,去恨她去骂她让她死心。若你觉得宋姑娘无辜,一片痴心你亦不想辜负,那你便果断的说服你爹接纳她。实在不行,你们就厚着脸皮非要在一起又如何?死了还不洒脱一回,何苦!”
云六沉默。
云润生和黄粱对视一眼,无奈。
深夜,月亮高悬。
沙滩上,云润生驮着少年悠然散步,少年两腿一晃一晃,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云润生,这颗叫什么,那颗叫什么。少年被海水浸湿的黑发慢慢在夜风中吹干。
又一次,少年低头,轻轻擦过云润生的额心。
“道长,你的额头有蚊子。”
下巴搁在云润生的头顶上,白衣少年噗嗤笑言,红润的舌尖舔过嘴角,像一只偷腥的猫。
黑衣的青年笑看满天星斗,双手扣紧了肩上少年的双腕:“蚊子肉可好吃?”
少年笑得双肩抖动,下巴在青年乌黑的头顶蹭了蹭,挠痒痒似得:“蚊子血好喝。”
“当然好喝,修士的额心是窍门之眼,灵气最集中的部位之一。你看叶琼羽师兄弟专门在额心纹了宗门标致,应该是他们青木门的图纹象征。绿色,木之灵窍,善医药治愈,注重心境平和,温润如风,极恰当。”
蹭个不停的下巴一顿,只听头顶的少年幽幽道:“我觉得道长才是温润如玉的真人。那叶家师兄弟,与其说温润,不如说单纯。”
云润生摇头:“我不及叶道友半分,随着修为加深,火灵窍的霸道会融入骨子。叶道友相反,他能让人如沐春风,心静如水。”
……
少年回想起那位叶道友,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芝兰玉树人俊心善,“你好像很欣赏叶道友?”
“相见恨晚。”
咚,少年从肩上跳下去,重重落在沙滩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摔了一跤。
少年掉头就走:“你自己慢慢散步吧!”
“你去哪?”
“回去吃肉喝血。”少年蹬蹬三两步远去。
“……”
云润生手中多出一双鞋和洁白的袜子,跟上:“你的鞋袜穿上。”
“我就是喜欢打赤脚。道长少管!”
云润生挑眉:“喊云大哥。”
少年顿时停下,回头昂着脑袋:“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表哥哥表弟弟比这海里的鱼还多。道长那么喜欢当大哥,不如把那什么相、见、恨、晚的叶道友找来当你弟弟啊,两全其美。”
“……你想喊什么都行,穿鞋袜!”云润生将鞋子放在少年脚边。
少年双脚死死钉在沙里,胸口起伏不定,完全用鼻孔出去。
“跟鱼一样。”云润生嘀咕。
“我本来就是大鱼怪!”
“行,你是大鲨鱼。”
“你才是鲨鱼。”
云润生在身旁蹲下,看着他的脚:“你坐下,我帮你穿。今天给你皇帝待遇。”
“呜啊……”谁知少年气得哀叫一声,直接两腿一伸,咕咚躺平,硬挺挺的翻个身,整个脸庞埋在沙里,不动了。
你当我死鱼吧。
别理我别跟我说话离我远点。
少年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云润生嘴角抽了抽:“别耍赖,咱们有话直说,如何?”他伸手拍拍少年的肩。
少年一扭,直挺挺的身体硬邦邦的滚远了几米,继续自埋沙坑躺尸。
云润生提着鞋袜追上,蹲下身刚要说话。
少年蹭蹭再次滚出了几米。
云润生懒得追了,一鞋子砸过去。
砰!
少年‘嗷’地一声捂着屁股跳起来,满头满脸的沙,看起来可笑极了:“你、你打我!”
云润生原地不动,一脸严肃:“给你两个选择,穿袜子还是穿鞋?”
少年屁股疼的发麻,手抻在后头不停摩挲,下手这么重,毫不留情!越想越是心酸,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咬牙倔强抗拒:“穿不穿不关你的事。”
云润生凝眉上前。
才走近了两步,少年吓得连退三步,眼泪吓出来,“我穿!”
少年不情不愿捡起鞋袜,坐下时屁股还在疼……
云润生见他折腾半天还是满鞋袜的沙,走过去三两下麻利拍干净了。少年见他这么能,干脆不动,直接翘起脚等着伺候。
刚才谁说给他皇帝待遇?
云润生低着头轻笑,仔仔细细给他套上拍干净的洁白袜子,接着又穿上精致的黑靴子。全部穿戴整齐,末了拍拍手道:“没想到你脸小,脚倒是挺胖。”
少年轻哼:“说不定我就是胖头鱼。”
“……”
云润生闷笑,轻咳:“你肯定是美人鱼。”
少年不买账,扬身轻功走远。
云润生跟在后面,笑容不减。
黄粱和云润生一前一后回到老宅。
提着灯笼的管家看到两人顿时欣喜:“六少爷,您有位姓叶的朋友等候多时了。”
“叶?”云润生讶异,三更半夜的还来找他,看来有急事。
“我去看看。”云润生离开。
管家站在一脸呆傻地黄粱跟前:“黄公子,老奴带您去用夜宵,您爱吃的肉食都备好了,都是六少爷吩咐下来,每日派人一大早去买的新鲜牛肉、鸭肉……黄公子?”
黄公子气跑了。
屋中,一身白衣飘飘的叶琼羽冲云润生抱拳,笑得如沐春风:“云道友,叶某半夜上门叨扰了。”
“客气,若是有闲,叶道友只管久住。叶道友一个人亲自过来,只怕是有要事,令师弟没带着?”云润生坐下,仆人立即奉茶。
叶琼羽有些不自在,迟疑道:“师弟在别处。我此番前来是想找云道友求一味培元丹急用,我和师弟备用的用完了,一时半会也没时间炼丹。”
云润生闻言直接掏出两瓶培元丹:“此乃小事,叶道友帮我治好了手臂,小小心意还请叶道友收下。”
“多谢云道友。”
“叶道友可是遇上了难事?若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不、不用了。有了培元丹足矣,叶某告辞。”
“叶道友不歇一歇再走?”
“有机会下次吧,告辞。”
“行,告辞。”
云润生目送叶琼羽匆匆离开,心中琢磨叶琼羽这是为谁求药。
来到屋外,到处没看到黄粱。
云润生奇怪:“管家,黄公子可是去睡了?”
管家含糊点头:“应该是吧,我喊他用宵夜,可是黄公子一声不吭便走了,怕是……兴致不高。瞧着心情不大好。”
“行,你下去吧。”
拿到培元丹速速远离云家的叶琼羽松口气,心里头有一丝愧疚,云道友若是知道他想救的人是谁,怕是会恼。
光天白日,酣睡的黄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在海里欢快畅游,他有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像鱼儿一样灵活的游啊游啊,一不小心遇上了邪恶的黑衣道长,道长假惺惺喂他吃了一块肉,结果!大美腿蹭的一变,变成胖鱼尾,鱼尾又胖又沉,吭哧吭哧死活游不动,黑衣道长一把拎住他,按在砧板上……
黄粱大梦惊醒,一脑门的汗。
“醒了?”
“……道长……”黄粱讶异:“你为何在这?”
云润生皱眉:“别喊道长。我见你久睡不醒就来看看。”
“云大哥。”
“哎,你实在不喜欢喊云大哥就算了。”
黄粱无精打采:“云大哥挺好。”
“……”
云润生将人拖起来:“去吃饭,吃饱了带你出去玩。”
“不用,你去找叶道长玩。”
“我找他玩什么?”
“你们相见恨晚,怎么玩都可行。”
云润生摸摸下巴,低笑:“那我走了。”
少年腾的跳下床:“道长告辞,我这就回京去!”
“回京去继续当公主?”
“是!反正父皇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占着公主的位置吃香的喝辣的养上千百来个面首,谁惹我就用面首砸死谁……”
“面首是男的还是女的?”云润生却问。
少年简直要气哭,是男是女重要吗?重要吗?
云润生上前,抬手擦了少年的几滴眼泪,莞尔道:“好了,不逗你。咳,今天还得麻烦你帮我梳头,可行?”
少年吸吸鼻子,用力点头。推着云润生去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慢慢给他梳理。
云润生透过镜子看着少年认真而又稚嫩的脸,低声说:“我和叶琼羽只是朋友,他是我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同道中人。人品也不错,所以相处还行。”
“哦。”少年低应,继续梳头。
对着稚气未脱的少年,云润生总有一丝罪恶感,很多话到嘴边便咽下了。
但是少年明显是个急性子,遇上他的事一点就炸。泪腺发达又爱哭,一哭他就头疼,妥协,不坚定。
“我虽然喜欢男子……但也不是遇上优秀的就动心。”
“……”少年沉默。
“咳,说这些为时尚早。再过不久就到了相约的月圆之夜,你的事最要紧。”
“嗯。”
头发很快梳好了。
云润生站起身,没有错漏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恋慕。
真是……
云润生轻轻呼吸,难得主动牵起少年的手,别有深意道:“先去吃饭。饭后去一趟许三少家。今天我亲手做了几道醋溜肉,酸地狠,你的最爱。”
少年闻言雨过天晴,口水泛滥:“是吧,我就是最喜欢吃醋。”可下饭了!
呵。
云润生无声闷笑。
小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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