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娱乐圈]》95.094

    夜阑人静。
    阳台上传来压抑的啜泣,长街上早没了车, 一片死寂。
    屋里静悄悄, 只偶有家具因热胀冷缩发出一声砰呲。
    卧室里的应世通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手在旁边一摸,凉飕飕的。
    他挣扎着掀开被子, 头脑发胀地下地摸到门口, 拍亮了灯。
    骤然的光亮让眼睛不适,手挡了挡,过了会儿才将卧室里的情况看清楚。
    没人。
    本应该睡他旁边的人, 大半夜不见了。
    浓重的睡意被惊慌强行压下, 不安感袭遍全身。
    应世通拉开卧室门, 一步冲出去, 听见那深夜里显得吓人的压抑哭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他看见阳台外缩在角落的人。
    浑身紧绷, 头发散乱,蜷缩成黑暗的一圈, 拒绝任何靠近。
    应世通小心翼翼地拉开阳台玻璃门, 浑然不觉瓷砖地沁凉,就这么赤脚走过去。
    弯下腰,他小声询问:“怎么了?”
    声音沙哑, 有半夜忽然惊醒的缘故,也有对她的担心。
    没有得到回应, 应世通扯了扯睡裤, 蹲去她身旁。
    双手将人轻轻地搂住, 掌心在她后背拍着。
    “到底怎么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深知雨霁不是喜欢哭的人,于是更加担心,“是不是学校里又有不顺心的事?要不要说出来,我听听,或许能帮到你什么。”
    怀里的人将头抵在他肩上,哭得整个身子都止不住颤抖。
    她咬着牙,拼命地抑制哭声,摇着头,拒绝述说。
    应世通很无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怎么劝。
    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陪着,受着夜里的凉风,踩着冷瓷砖,直等到她哭消停了,才扶她回房,给她盖上被子。
    看着她闭上眼睛,眉心也不松,脸色惨白。
    应世通心口闷痛,去了趟浴室,拿回来块湿帕子,帮她把脸上落魄的泪痕擦掉。
    整理好一切,再躺回被子里,冰冷的脚让他浑身都不太舒服。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如年轻的时候受得住折腾。
    半夜醒了这么一次,再睡也不容易。
    他双手枕在脑后,被子里的脚往边角挪,避免冷到她。
    望着天花板,应世通想着她这几天的反常。
    先是发呆,有时候烧着菜,糊了都不知道,盐放没放也忘了。
    后来是精神恍惚,星期天当成星期一,跑去学校又跑回来,试卷改错,分数加错,备课备了几个小时一个字没动,一页书没翻。
    接着便是今晚,大半夜忽然跑去阳台一个人缩着哭。
    他了解她,一起生活的十多年,她一直是个严谨的人,这样的错误,往常一年都不会发生几次。
    这几个星期却是频频发生。
    想了想,他忽然记起来这似乎不是第一回。
    十多年前,他们还在外面打拼的时候,雨霁在一所国际小学任职。
    几个月后便出现了如今的反常现象,当初最严重的时候,她会在家里歇斯底里的砸东西,会无端烦躁难以纾解。
    他那时还劝过她看心理医生,担心她是工作压力过大,却遭到了她强烈的谴责,猩红着眼睛嘶吼她没有病。
    接着,她便辞了工作,他们一家人回来了家乡。
    雨霁的情绪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两人的工作落实,生活又是一切如常。
    这些已经压箱底蒙了厚厚尘埃的记忆如今忽然涌现。
    应世通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他一侧头看着眉心深锁的那张脸,条条细纹在黑暗里也没有淡化。
    他还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模样,端庄淑静,一头长发乖顺地垂着,很漂亮。
    那时候的她也很自信,一身的责任感,以为人师表而自豪。
    对学生很严厉,也极为负责,就算是再混的孩子,她也从不放弃。
    应世通帮她扯了扯被子,揉了揉她眉心,揉开了一些,才将双手也塞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下午三点五十。
    商想容戴着超大款墨镜,将娇小的一张脸遮了三分之二去。
    慵懒风的针织衫加热裤,一双细腿叠着,双手抱肩,浑身都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商徵淡然地在她旁边翻杂志,对于亲妹妹传递过来的不悦信号,自动屏蔽。
    又晃了十分钟的腿,商想容终于憋不住了。
    她一扭头,指关节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声音很低地咬着牙说:“哥!两个月后,你真要在维也纳订婚?”
    商徵“嗯”了一声,头都没回。
    细长的腿一放下,葱白的五指抓住商徵的小手臂就猛地一晃。
    “你想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吗?终身大事,你怎么能这么儿戏啊!!”
    “小容!”商徵冷冽的嗓音沉了沉,警告意味明显。
    商想容犹有些气不过,恶狠狠地又晃了她哥好几下,才愤然放手。
    怎么劝都没用,死脑筋,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商想容咬牙切齿地想。
    十分钟后,商徵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拎起手提行李,看了商想容一眼。
    商想容嘴角一动,头利落地一撇,实力表达不满情绪。
    身姿如玉的商徵微微一笑,弯腰抱了抱闹别扭的商想容。
    拍拍她脑袋,他说:“哥哥走了,照顾好自己。”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娇嗔嗔的。
    商想容再别扭了几秒钟,才受不住,站起来抱了抱她哥,开始依依不舍地唠叨。
    “练琴别太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手不能长时间操劳。”
    “嗯。”
    “多给家里打电话,爹地妈咪很想你的。”
    “好。”
    “关键是如果后悔了不想订婚也别觉得自己言而无信什么的,哥你才多大啊,晚几年大家都能理解的!”
    兜了一圈又兜了回来。
    对于自己妹妹精湛的游说能力。
    商徵也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最后的一句,他没答,只是揉了揉她头发,便转身走了。
    商想容就那样站在原地,望着她哥的背影,直到她哥过了安检,身影完全消失在前头了。
    她才转身,准备离开。
    中途被粉丝认了出来,合了几张照签了名,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她出了机场,上了保姆车,一看时间,才发现不早了,赶紧让司机开车,去罗孚公馆。
    等商想容到的时候,包厢里那几个女人已经快疯起来了,见她迟到,二话不说就倒了三杯酒端她面前。
    商想容没跟她们矫情,爽快地一饮而尽。
    紧接着怀里就被塞了一件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一个身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女星勾着她脖子笑:“就知道你不会准备,看姐妹们多贴心。”
    另一个端着杯香槟,跪在沙发上的女星也穿着件深蓝色睡裙,长度只到大腿中段:“说好的睡衣派对,你穿得跟个少女一样算怎么回事?”
    “没弄错吧?今天不是这女人婚前最后一次放荡的单身派对?”商想容指向一个拿着话筒狂号的女人,笑得格外揶揄。
    被指名的女人立即扭头,对着话筒说:“对!今天是姐姐的单身派对,所以姐姐说的算!所有姑娘们都必须穿睡衣,把你们最婀娜的一面露出来,没得商量!”
    那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大得商想容捂耳朵。
    最终还是被逼无奈,躲开妄想帮她脱衣服的魔爪,跑去卫生间把那件真丝睡裙给换上了。
    粉色吊带真丝睡裙,纤细的胳膊长腿全露,肌肤雪白无暇吹弹可破,一头酒红色的大卷发披在肩上,双颊微红,娇俏动人。
    甫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引起了阵阵狼嚎。
    商想容扶额,心叹,一群色女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七个女人那简直就是部过百集的神经质闹剧。
    外头天色昏暗起来,太阳西落,火烧云卷满苍穹。
    商想容疯得有些累了,乘着其他几个疯女人不注意,偷偷趿人字拖溜出了包厢,去安全通道的窗口透透气。
    窗向外开了巴掌那么长的距离,风斜着吹进来,扑在商想容微烫的脸上。
    其实刚喝了酒就吹风并不好,但那包厢里闷得慌,不透透气,她更加难受。
    商想容闭着眼睛享受,没一会儿却闻到了点烟味。
    她眉心一凝,仔细嗅了嗅,发现烟味来自下方。
    好奇心迫使,她下了两层台阶,半个身子趴在楼梯扶手上,向下望。
    入眼是个男人勾着背,坐在下面一层的台阶地面上,埋着头,能看清楚的只有他那颗精致的脑袋,仿佛每一根发丝都算好了长短,干净清爽。
    商想容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声提醒,安全通道内不能吸烟。
    那人便听见了声响,仰起头。
    四目相对,刹那没了声。
    是他?
    商想容有些发愣。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今奕辰。
    他细瘦的两指间还夹着烟,灰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
    周边空荡荡的,他一人形单影只,只有两足间落了点烟灰。
    烟雾后的那张清秀面庞带点颓然愣怔,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她碰见。
    在今奕辰仰望的视野里,商想容半边身子从上方探出来,肩带半掉不掉,略浅的睡裙领口现出两抹雪白一抹深沟,卷发从一侧脸颊落下几缕,更显娇俏妩媚。
    一副值得收藏的美人画。
    他心中默默评价。
    商想容从恍惚中回神,刚想开口说话,楼下安全出口门外就有人喊道:“奕辰?”
    今奕辰收回视线,商想容也将探出去的半边身子收回来些。
    楼下的安全出口门被推开,找今奕辰的人立马抱怨:“大家都说你偷跑哪儿去了,原来躲在这里抽烟,你不知道安全通道禁烟啊?”
    今奕辰被抱怨了也不回嘴反抗,笑了笑,两指将烟掐灭,起身拍拍来人的肩:“走吧,回去。”
    人离开了安全通道口,那门前后摆动几下停住。
    对话声还能清晰地传进来几句。
    “喂,我说你以后不要在那里抽烟!”
    “李四少这么守规矩?奕辰不就抽了只烟吗,不用这么紧张吧?”
    “你懂什么?想容她们家是这家会所的大股东,要是出了安全问题,会给她惹麻烦的。”
    “想容?谁?”
    一声轻笑:“别管他,痴汉惯了。”
    “不是,想容……不会是商想容吧?!”
    “嗯。”淡淡的一声回应,随意至极。
    安全通道里,商想容还在原地站了会儿。
    这会儿已经听不见那几个男人的对话声了。
    刚刚角度问题,来找今奕辰的人没瞧见她,可她却瞧清楚了门外的那两人。
    一个是李家小四,另一个陌生脸,不认识。
    他们那圈子来来回回几个人,商想容不说都认识,可脸还是都认得的。
    忽然冒出一个陌生面孔,让她忍不住本能地多想了下。
    出来透气差不多了,商想容趿着拖鞋回去。
    进包厢前,想了想,还是招来了个侍应生,让他把他们经理叫来。
    没一会儿,经理敲了敲包厢门,进来被商想容拉到角落吩咐了几句。
    这晚属于几个疯女人的狂欢持续到午夜两点才结束。
    商想容换回了来时的衣服,快走出大堂的时候,前头被她吩咐了事的经理迎面赶上来,递了张纸条给她。
    捏着纸条,离开会所,商想容坐进保姆车里。
    车开了一段路,她才将纸条打开,一个一个名字看下去。
    这是今晚今奕辰那个包厢里,所有人的名单。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商想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齐梓俊。
    再念一遍,依旧陌生,确定从没听过。
    纸条再叠回原样,指尖捏着边角,撕开,再撕开,一下下,直到成了完全不可能再拼凑的碎片,她才随手扔进车载垃圾箱里。
    保姆车一路开回了她的公寓,安保一流的住宅区,绝对杜绝任何记者狗仔混入。
    晚上睡觉前,商想容琢磨着,还是打了个电话。
    对着电话那头,她拢着睡袍说:“给我查个人,齐梓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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