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66.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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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宪之最后一步踏出齐王府, 心中冷笑一记。
    朗月当空照得此间平安肃穆, 齐王和他的府邸一向以不争与世立足于京城和圣上面前, 今日一会,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 还是露出些蛛丝马迹耐人寻味。
    齐王果真如他说潜心问道不问世事, 他说和父王手足相惜？！这话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会信。
    若不然，他怎么会装模做样自封在府里十数年，做样子给谁看？肯定不会是漠北的顾山。
    齐王假借修道掩人耳目，倒底要掩谁的耳遮谁的目？
    顾宪之心底有一番新的计较。今天跟在他身边的是祖父以前的亲卫，算是他们祖孙两个的心腹之人, 他招那个人过来低语道：“咱们的棋子也该动了。”
    亲卫望向齐王府方向, 会心点头。
    一行人慢慢悠悠穿街过巷，酒肆红楼轻歌曼舞，美娘子的娇笑声不绝于耳, 行到一栋三层酒楼门前，顾宪之勒住马，见那牌楼上写着倚风楼三字。
    就是这里, 江清流反复提过多次的倚风楼。
    倚风楼的老鸨见到一位贵公子进来, 两步三摇迎上来，一双识人无数的眼睛不着痕迹上下打量一番, 心里已经有了谱。
    京中面生又没在倚风楼露过面的贵公子不多, 再像面前这位冷傲华贵气质卓然的公子哥更是稀罕, 再看他的走姿……
    还能有谁, 镇宁侯顾家那位世子爷呗！
    老鸨收回目光, 未语先笑：“世子爷，真是稀客啊！”说着她把顾宪之领向楼上的雅间，娇笑连连：“您真是贵客，可巧了，不知道您这是会客呢还是上我这里散散心？后厨正好有新进的乳鸽给您尝鲜，初晴姑娘也得空，让她下来陪你吃两杯，听个曲解闷。”
    顾宪之扫过楼下角落里一个人影，淡淡道：“倒不敢劳烦初晴姑娘，我来赴江兄之约，他现在人在哪里，带我去就是了。”
    老鸨面上的笑意滞了滞，“世子爷怕是弄错了，江世子今日并没有过来，是不是传话的人传岔了。”
    顾宪之睨她一眼，“原来三娘也有说谎的时候。”
    他这句三娘饱含意味，倚风楼老鸨本姓陈，在家排名行三，她自小被卖到烟花柳巷，易名改姓迎来送往，原本的姓名恐怕连她自己都不大记得，今日让顾宪之一语倒破，陈三娘脸色微变，一时倒忘了如何接话。
    “走吧，别让江世子等久了。”顾宪之已经走到前面，陈三娘收起片刻的失神，扭着腰追上去，手中丝帕状似无意拂过顾宪之的手背，声调扬了扬“您别急，初晴马上便过来。”
    楼上楼下的客人姑娘们支着耳朵听到这一句，连顾家的亲卫都扬起脖子看向二楼雕花屏风，罗幔轻扬，香风习习，别有一番暧昧。
    顾宪之顿住脚，眸底深邃，只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迫得别人喘不过气，他的声音也是毫无温度可言，“我来不是为了同你耍花枪，三娘背靠江世子大树好乘凉，自然眼中无人连顾家也不放在眼里。”
    陈三娘陪笑，“哪里，哪里，初晴的确是个妙人儿，与世子爷有缘得见也是她的福份。”
    从三楼楼梯上消无声息走下来一位佳人，俏生生立着，陈三娘眼角示意她别轻举妄动，那位佳人垂眸，直到顾宪之两人前后走进楼尽头的雅室，她才抬头面目若有所思。
    事前江清流交待陈三娘一个字拖，他不怕事情败露，也不怕顾宪之找到倚风楼，更不怕把自己这个隐密的老巢扯出来，他只让陈三娘用尽手段拖住顾宪之，顺便打探对方的底细。
    他们两人初次见面已经处在不对等的局面，顾宪之似乎知道他所有的过往和私密，而他对顾家这位表弟只有一知半解。
    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太不妙，江清流只想扳回一局。
    但是陈三娘开局并不如她想那么顺当，顾宪之冷硬不吃，美人在前当白骨，她这里话未说三句倒叫顾宪之掀了自己的底。
    一个地名，一个玉扣，陈三娘后背冷汗漓漓，声音不由自己打颤：“世子爷，奴家并不晓得您说些什么。”
    顾宪之站在窗前，疏离冷漠：“至多两个时辰我要见到人，三娘的人也便能安然回家。你再转告江世子一声，莫姑娘也是江老夫人亲口认下的孙女，她与江家两位姑娘一向姐妹情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三娘抬起头竟有些看不清顾宪之的面目，她晓得这话里的意思，莫青青若是出事，江家两位姑娘也不会有善果。
    这位爷可真够狠，敢拿江家两位嫡出姑娘要挟江世子。
    她再不敢有一丝一毫轻视之心，恭恭敬敬福身出来，不多时又折返回来给了答复。
    虽然陈三娘再三保证莫青青会安然无恙回来，顾宪之心底仍然不安，谁能知道江清流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他千算万算，根本没想到江清流会把主意动到莫青青头上。有些事该改变策略换种方法，江清流这个人他不打算再留，哪怕为此会伤顾江两家多年以来的情份。
    夜半更漏声残，宵禁时分街上兵丁来回巡逻，顾家亲卫们守在倚风楼一层散座，背靠着背，一个打旽，另一个提神警惕四处。
    陈三娘站在楼梯口阴暗处向下往，轻声问身边的人：“他们就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真是能耐。这得多提防着咱们，合着我开的是黑店。”
    “倒不至于防着妈妈您，听说他们一贯如此。”开口说话的这个女子声音极为曼妙，只闻其声已然能让人陶醉。
    陈三娘哦了一声：“你又听谁说的？”
    “忘了是谁，只得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个女子又道，“妈妈累了一日坐下歇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差遣只管吩咐初晴去做。”
    陈三娘笑了：“省点心吧，里头那位爷油盐不进，想献殷情再择个日子，今晚别去触霉头。他心里正窝着火呢。”
    这话像是揭掉了初晴的面皮，她讪讪的：“既然妈妈这么说，奴也回房去了。”
    “去吧，”陈三娘眼皮不抬一下，“以后自有用得你的地方，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