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39.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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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青青说完, 见顾宪之半天没有反应, 她坐下来静静等他的答复。
    “你倒是……”他只说了半句话, 像是一声叹息, 不过面上却带出微微笑意, “沈明远这案子牵扯太多, 远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他不仅仅是通敌，还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秘密，落在有心人眼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他……他，真的是被人陷害。”莫青青十分激动, 又站了起来。
    顾宪之示意她坐下, 继续说下去：“通敌的信件的确是他的笔迹”
    “笔迹可以伪造。”莫青青忍不住又插一句话。
    笔迹是可以伪造，可随着沈明远北上却意外带来一股暗潮，一些在顾宪之前一世所没有发生过的事接二连三出现, 而且事事针对沈明远。
    这让他困惑不解，却是给了顾宪之得以提前回京的时机和借口。
    莫青青脑中闪过一念头，会不会是傅氏干的？傅氏的那个奸夫像是一直知道她的打算, 这么多年过去肯定伺机下过手, 这次该不会叫他们得逞了罢。
    那个奸夫他会是谁，不知能否借顾宪之的手找出那个人。
    几句话的功夫, 申时已过天快擦黑, 阿武进来催促他们该回府。
    也是, 今天镇宁侯夫人带着若兰她们去了宁王府, 顾宪之牵心宁王府那边的动静, 先摞下说了一半的话头起身。
    莫青青却是坐着不动，顾宪之经过她身边被她一把攥住衣摆，昂起脸儿问道：“今天这事，你改天有空再说给我听。”
    她眼中那份渴求明明白白，借着屋内半明半暗的光线，脸上一层细细的绒毛笼着淡淡的光晕，肌肤似玉一样，明眸皓齿，美而天然无修饰。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宪之想起一句诗，也停住了脚步。
    阿武本来在门口等着他们，见情形又退回去一步。
    生平第一次叫叫一个小女子这么缠住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上一世他在京城时被沈明玉多次纠缠，那时心里不屑和一个弱女子一般计较，又实在烦得不行，只有一躲再躲。
    谁知沈明玉不仅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索性住到顾家成天堵着不让他出门，他真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令人厌烦的女子，他连她的声音也不想听，若是听从长辈的话娶她进门，岂不是误了自己的一生。
    顾宪之又是一阵沉默，莫青青猜自己太冒失了，急慌慌露出破绽可怎么办。
    她松开手，见自己刚握着那块袍子皱巴巴的，便有些难为情：“我也不是故意弄皱你的衣服，其实我想说你不一定讲今天这件事，换成别的也行，不说沈明远，还有京里其他人，说你在北边的事也行。”
    莫青青说得磕磕巴巴的，顾宪之算是听明白一点，她只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倒也不难理解，莫家母女在京城举目无亲，镇宁侯府上上下下生得富贵眼，虽然有顾婆婆在她身边镇场子，保不住有那种没眼色的小人踩高捧低，趁人不注意给她小鞋穿。
    她只抱怨过那一回，还是因为和沈明玉抢首饰，孙婆婆做的实在太过份。后来问起她，都说一应都好。
    这是憋着委屈不好明说。
    顾宪之眼睛向下，素纹锦衣上皱着好大一块，刚才她的手还攥在那里。
    “你想听什么，我可以挑轻省的告诉你，不过有一点……”顾宪之话没说话，莫青青连忙接口：“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存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她总是这么直白，顾宪之想笑又忍住了。
    “走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轻柔。
    莫青青笑一下算是对他答谢，不过等她上车后就立即收起笑意，一想到寒冬腊月还关押在四面透风大牢里大哥，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
    早起他们和顾若兰她们同时出府，到了黄昏时分又是前后脚回到镇宁侯府。莫青青乘坐的马车到达内院里，二门上一片纷乱，人来人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顾宪之在前院把马交给亲卫，迟来片刻，见丫头婆子围着一辆马车打转，顾意之也站在车底下指挥人：“慢着点，轻轻把妹妹扶出来。”
    “意之。”他喊一声。
    顾意之两步跑过来，脸上不掩慌乱：“大哥，小妹在宁王府不小心磕破了头。”
    “怎么回事？”顾宪之声音变冷，眼睛半眯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恰恰顾意之是那个熟知大哥习性的人，说起在宁王府发生的事他也是一脸晦气，“谁知道呢，本来今天这事挺顺溜的，大殿下一直没露面，只有宁王妃出面招待客人，再说不止咱们家还有江家和马家他们几家。用过午饭说去赏梅，宁王妃夸妹妹撷的梅花有意境，说要赏她一对手镯。可谁知妹妹刚抬腿，头便磕在花园的山石上，当场流了血。”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顾宪之可不信，不怪乎顾若兰为了逃避宁王妃想出的苦肉计或是别人有意对她使黑手。
    顾宪之放眼过去，镇宁侯夫人一脸焦急也围着顾若兰打转，而远处沈明玉手里捏着个帕子缩在车底下，畏畏缩缩不大像她平时的风格。
    他心里大致有个底，问道：“妹妹当时和谁在一起？”
    顾意之朝着远处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颇为生气的说：“还能有谁，她呗！”
    他说完话再没敢看大哥，缩着脖子打发人去请大夫，躲到第二天才敢去见大哥。
    莫青青也跟在顾若兰身边，直到把她送进怡然居，从镇宁侯夫人数起乌压压挤了一屋子人，使处安姨娘得知消息赶来都没能挤进正屋，只能在屋檐下面偷着抹泪。
    等请来大夫，丫头婆子让出一条路放进去，不多时又放大夫出来，院子里聚的人倒是没见少，只有更多。
    因为出了这样的大事，世子爷守在屋里，等一会儿侯爷也保准过来。这才是露脸表现的机会，平时可没有这等能使得上劲的机会，错过真是太可惜。
    刚才大夫请了脉，又看了顾若兰脸上的伤势，只不过铜钱大小一块皮被蹭掉，可女人爱惜容貌，伤在脸上不比身上其他地方，再者镇宁侯府的庶出小姐也比别府上的嫡小姐金贵不是。
    大夫说了无碍，只要细心养护，每日坚持换药不会落下疤，屋里上下算是松了一口气。
    镇宁侯夫人原本沉着的脸算是有一丝松动，发下话：“我守在这里便可以，人多也吵得兰儿休息不好，你们都回去罢。宪儿，你也带莫姑娘回去，等明日再过来看你妹妹。”
    莫青青见躺在床上的顾若兰对她点头示意，她心里虽然对今天发现的事有所怀疑，却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问个究竟，更不能镇宁侯夫人在房里，她问顾若兰是不是沈明玉小心眼惹出的事，那也太冒失了罢。
    顾宪之漠无表情，只简单说声好便带着莫青青出来。
    屋里人走了七八成，只剩下几个镇宁侯夫人和顾若兰的心腹，孙婆婆都不用夫人给她递眼色，很自觉踱到门口去守着门，凝神听了几耳朵。
    夫人问：“兰儿，今儿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母亲透个底。别怕，万事都有我做主。”
    然后是大姑娘细细的声音：“母亲，真没别的事，都是我自己踩到裙子，不小心磕到石子上。我知道你一心为女儿担心，放心罢，大夫都说了一点小伤几天会长好不会落下疤痕，母亲还有什么可愁的。”
    孙婆婆冲空中吐出一口气，大姑娘真是一个省心的人，都这会儿功夫还替表姑娘遮掩。她可是瞧见表姑娘踩着大姑娘的裙子边，那裙子上的脚印说不一定都还在。
    “兰儿”镇宁侯夫人掉下两滴眼睛，语气十分坚决：“我知道是明玉不懂事，故意绊掉你，回头我罚她，让她过来向你赔个情。你也要放宽心，别把这事存在心里。”
    她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见顾若兰乏了眼皮子都在打架，这才出来，站在院里敲打过怡然居里大大小小的奴婢管事婆子，严令她们务必服侍好大姑娘，若让她发现有不尽心的人，一律全打出去。
    丫头婆子又是一番表忠心，好不容易人走了，安姨娘偷着摸着屋，一眼瞧见顾若兰躺在枕上脸儿煞白，额上缠着一条白布，点点血渍渗透洇出来，不由得眼泪像掉线的珠子，捂着嘴唇只知道哭。
    顾若兰被姨娘哭得头昏脑胀，干脆叫奶娘和大丫头把人拖出去，落个耳根子清静。
    哭有什么用？光凭哭她能斗得过沈明玉？光凭哭她能躲开宁王府的算计？
    所以，等第二天顾宪之带着莫青青过来，问起她是怎么磕到石子。
    顾若兰微微犹豫了一下，她不是吃得准大哥的脾气，不过看莫青青很得他的欢心，大哥应该不喜欢别人和他玩小心思。
    “是沈家四姑娘使坏绊倒你？”莫青青这么说也是笃定顾宪之不喜欢沈明玉，他的态度没有含糊，正合她的心意。
    顾若兰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莞尔一笑：“也不是，她是瞧不得宁王妃一直偏疼我，好几次都想给我使绊子，都被我绕开了。最后那一下，我故意把裙子角拖到她脚底下，不踩她不是沈明玉。”
    莫青青咯咯笑出声，她想知道顾宪之听说有人算计沈明玉又是怎么个表情，转过头对上他饶有兴趣的眼神，一双眸子幽深无底，没看清他，倒把她自己的想法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转过头来，等得顾宪之轻呵斥顾若兰：“真是胆子大，也不怕伤着自己。”
    “不怕，伤着了倒让我可以躲开宁王府一阵子。”顾若兰把自己的心意坦坦荡荡说出来。
    然后，她见大哥微微点一下头，一错眼间和莫家姐姐对个眼神，两人又同时把脸别开。
    这两人闹别扭了？刚才还好好的呢。